“羞羞羞,王叔羞羞羞!”秦菂一邊用晶瑩短小的手指頭刮著臉頰,一邊笑彎了眼睛道。


    車廂內旖旎的氣氛被秦菂一下子打斷,原本對視著的兩人慌忙移開了視線,躲躲閃閃的無比尷尬。


    “咳咳,小丫頭,胡說些什麽?”秦相柳輕咳兩聲道:“你懂什麽?”


    “哼!”秦菂皺了皺小鼻子,一語道破天機的哼道:“菂兒什麽都知道!王叔喜歡青姐姐!”


    “菂兒,不要亂說!”這些輪到蘇青珃赧然的打斷她道。也不知道這個丫頭的小腦瓜裏在想些什麽,待會不知道會不會說出更讓人膽戰心驚的話來。


    “菂兒才沒有亂說!”秦菂撅著嘴道。


    “對!”秦相柳笑著附和道:“這次我也覺得,菂兒沒有亂說。”


    “行了,你們叔侄兩個一條心,我說不過你們。”蘇青珃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道:“說迴雅娘吧,之後她怎麽樣了,為何又和錦繡樓扯上了關係。”


    “大約在五六年前,在眾人幾乎已經將她忘記的時候,雅娘又再度出現在世人麵前。”秦相柳道:“和她一道出現的,就是那座巨大的樓船畫舫——錦繡樓。”


    正好是蘇青珃的人生經曆最大轉折的時候,之後她就成為了永安侯夫人,困在東齊的侯府中。沒有心思,也沒有精力去探聽這些個風花雪月的事情了。


    “隻有她孤身一人嗎?”蘇青珃問道。


    “隻有她一人,沒有其他的男人陪在她身邊。這些年過去,她的容顏依舊令人驚豔,卻不是以歌姬的身份,而是以錦繡樓主的麵目重新出現在人前。”


    當年對她心心念念的狂蜂浪蝶又再蜂湧而至,她依舊周旋在眾人之間。好像比當年還要放得開,卻再不曾為誰唱過一支歌了。而她培育出來的歌姬,各個都是絕色美人。很快便奪走了一些人的視線。這些年,這艘樓船在列國流轉。每一站都像是狂歡的盛宴。甚至有些人,專門雇了小船跟隨左右,不惜金銀的砸進去,千金散盡隻為搏得心愛的姑娘一笑。


    “這錦繡樓全部的產業就在一艘船上?”蘇青珃不解道。


    “自然不可能。”秦相柳笑了笑道:“實際上,雅娘的產業鋪得很大,四國不少大城都有她的歌舞坊。但她常年隻住在錦繡樓船上,船上是每年選出來的幾名最出色的歌姬和舞者。樓船會沿著江河行走,一站站的沿著各個城市停靠。每一站都不會停留超過三天。”


    “那艘船上,有最美的姑娘,最動聽的歌聲,和最豔麗的舞姿。卻像是天邊的雲朵般,隨風飄動居無定所,好像永遠都追不著抓不到。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錦繡樓才會讓人們這樣趨之若鶩。”秦相柳拍了拍秦菂的小腦袋道:“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是聽誰說了些閑言碎語,居然聽到了錦繡樓的名號,硬是吵著要去!”


    “菂兒就是要去!”秦菂似乎生怕秦相柳反悔般,急忙道:“青姐姐已經答應菂兒了!可不能。可不能言而無信!”


    “嘿,你還知道用成語了!”秦相柳看著菂兒義正言辭的樣子,逗趣道:“那可不是小孩子可以去的地方。”


    “四哥曾說到錦繡樓船去過兩次。怎麽,難道那不是單純的歌舞畫舫嗎?”蘇青珃眯著眼睛似笑非笑道。


    “咳咳,小七說笑了!”秦相柳麵色不變道:“那錦繡樓自然是簡簡單單再單純不過的歌舞坊。專門供人欣賞歌舞的。”


    “那菂兒就沒有什麽不能去的了!”蘇青珃笑道:“當年沒有聽到雅娘的歌聲,著實讓我遺憾許久。現在她雖然已經封山不唱了,能見一見她的風姿也是極好的。更何況,那樓船的歌者都是她親手訓練出來的弟子,名師出高徒,應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才是。”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錦繡樓船停留在西京的第三天。明天清晨樓船便會開走。去往下一個城市。若不是刻意去追,下一次想要再碰到便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耶!青姐姐最好!”秦菂歡唿一聲。從秦相柳懷中掙脫出來,扭著身子撲到蘇青珃的懷中。小臉上像是偷了小雞的黃鼠狼般笑得燦爛。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就是小丫頭也能一眼看出,厲害無比的王叔的克星是誰了。隻要青姐姐發話,王叔就沒有不答應的。


    “罷了罷了!好像隻有我一個成了惡人似的。”秦相柳搖頭失笑著吩咐車夫道:“不去王府了,直接去江邊上錦繡樓船停靠的地方。時辰有些晚了,再耽擱怕會誤了上船的時間。”


    “啦啦啦~啦啦啦~”取得了勝利的秦菂一路興高采烈地哼著不知名的小曲,仿佛脫籠的鳥兒般高興。就是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美滋滋想著的是錦繡樓的歌戲,還是傳言光是看到就讓人流口水的錦繡丸子。


    ……


    “還好趕上了。”秦相柳對著正準備收起樓船邊長板的黑衣水手做了個手勢,趕忙帶著蘇青珃和秦菂上了樓船。


    “快快快!王叔快跑!”秦菂被秦相柳抱在懷中,拍著手急道。


    “如果錯過了登船的時間,不能乘小船到江心上船嗎?”最後一步跳下長板,蘇青珃不著痕跡的將手從秦相柳的手中抽出道。


    “這也是錦繡樓聞名於世的規矩之一。”秦相柳笑了笑道:“不管是誰,隻要誤了時間一律不得登船,絲毫不講情麵。”


    “那些達官顯貴也都乖乖的照規矩來?”蘇青珃偏頭問道。


    “某種程度上,這也算得上是錦繡樓的特色之一。有時候求而不得,才最讓人心癢。”秦相柳道:“不過雅娘做事圓潤,這些年遇上創樓的人也有不少,最後卻通通成了她的朋友。不止沒有與人結仇,反而多了幾個實力強大的擁護者。”秦相柳眯了眯眼睛道:“這是個很不簡單的女人,手中掌握的人脈網大得驚人。好像無論在什麽場合,都會有地位不低的人站出來為她說話。”


    蘇青珃抬頭看了看高十餘丈的樓船,近看比遠觀是時更加磅礴大氣。


    “好壯觀啊!”秦菂鼓圓了眼睛,大張著小嘴道。


    令人意外的是,這錦繡樓船的脂粉氣並不太重,不像一般的畫舫那樣披紅掛綠,一望俗氣。更多的是一種端莊華美之感,樓船上的雕刻有祥雲仙鶴,確有錦繡河山之意。


    “三位客人吉祥,不知可否有預約位置?”一名靈巧的小廝上前謙和有禮的笑問。看到蘇青珃和秦菂,也並無異色。錦繡樓這些年上來遊玩的女客並不在少數,偶爾也有帶著孩子的。


    “臨時起意,不曾預約。”秦相柳對那小廝問道:“可還有空餘的雅間?”


    “雅間已經全部定完了,現在隻有大廳還有一張空桌。”小廝答道。


    “那就大廳。”秦相柳遞過去三張百兩銀票道:“帶路吧。”


    走入船艙,已經是人聲鼎沸,裏頭的客人各個氣派光鮮,有不少居然是剛剛在鬥獸場見過的熟麵孔。西京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幾乎都來了個遍。三人剛剛入座,錦繡樓船便輕輕晃動,開始超江心駛去。


    “來的好像都是些大人物!”蘇青珃環顧一周道。


    “一百兩銀子一人的登船費,可不是人人都拿得出的。”秦相柳隨意叫了壺清茶,朝蘇青珃笑道:“隻要是登船的客人,無論男女老少,一律要收一百兩銀子的登船費。隻要是登船的客人,都能夠在大廳得到一個茶座。若是想要雅間,則需要另外加收銀子。不過整艘船的十八間雅間,通常很早就被人預訂出去,臨時登船極少能夠碰到空餘的。”


    “咱們好像是最後一桌,隻要客滿就會開船嗎?”蘇青珃問道。


    “嗯,如果先客滿會提前開船。不過如果到了預定的時辰,即使還有少量的空位,也會按時開船,不會再等人了。”秦相柳道。


    絲竹悅耳,談笑風生。平日裏囂張跋扈,惡形惡狀的那些人,到了這裏都好像變得斯文有禮起來。這錦繡樓還真是有令人想象不到的魔力和魅力。


    “這位可是蘇姑娘?”一名托著翠綠夜光杯的侍女巧笑嫣然的對蘇青珃問道。


    “我是。”蘇青珃有些訝異的點了點頭。


    “這杯葡萄酒,是那邊那位西門公子,請您喝的。”侍女將酒杯恭敬的放在蘇青珃跟前道:“他說‘葡萄美酒夜光杯’,錦繡樓今年的葡萄酒最好,蘇姑娘一定會喜歡。”


    蘇青珃轉頭,果然看見不遠處一桌坐著西門侯世子西門胤,還有趙世衝和另一個勳貴子弟陪坐。西門胤見她望過來,便舉起了右手遙遙一敬,手中拿的同樣是隻夜光杯。


    蘇青珃隻朝他點了點頭,便對立在一旁的侍女道:“你替我謝謝西門公子,這酒我待會再品嚐。”


    待到侍女走後,蘇青珃剛一抬頭,便看見了秦相柳故作風輕雲淡卻黑如鍋底的臉色。不知想到了什麽,“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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