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臉上恨恨的,眼見自己的兒子越長越大,她全副心思都放到了自己兒子身上。在鄭府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庶女,能夠到臧府來做正妻已經是她煞費苦心的結果,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不僅沒能除掉前頭阮氏所生的嫡長子,連捏在自己手心的繼女也似乎並不在她掌握了。她向著翠玉看了一眼,發現對方臉上一臉焦急,似乎真心為自己擔憂的樣子,她心裏一暖,柔聲問道:“你可有主意?”


    翠玉思索了一下,悄悄地在鄭氏耳邊說道:“夫人不妨假裝生了重病,一方麵可以讓那丫頭來侍疾,就能撇開她那些丫鬟婆子拿捏她。就算此計不成,夫人還可以喊道士進府裏做法祈福,到時候就給他點金銀,讓他說夫人的病是被那丫頭衝撞到的,必須把那丫頭立刻嫁出去才行,隻要那丫頭嫁到了您的娘家,那還不是隨便您揉圓搓扁,嫁妝什麽的也就都是您的囊中物了。”


    鄭氏驚訝地望著她,奇道:“你個鬼丫頭,什麽時候那麽伶俐了。”


    翠玉臉一紅,撒嬌道:“看夫人說的,翠玉這也是為您著急才日思夜想的,夫人就別笑話我了。”


    鄭氏前後想了想,覺得此計的確不錯,最重要的是,即便不成功,也對自己沒什麽影響。她心裏覺得這個計劃有七八分可靠,特別是請道士那一招,簡直是神來之筆。時人極重孝道,一旦萩娘拒絕為她這個母親的病體立刻嫁出去,那就是有違孝道,到時候告她個忤逆,就是立刻處死也是可能的。


    她吩咐翠玉在自己的妝奩裏取了兩隻玫瑰晶並蒂蓮海棠步搖,笑著對翠玉說:“難為你有孝心,這兩隻步搖你也曾見過的,當時就見你十分喜歡,這便賞給你了,以後更要勤勉做事,還有更多賞賜的。”


    翠玉連稱不敢,說:“這是奶奶的嫁妝,翠玉怎麽敢生受。”一邊說一邊卻忍不住拿眼去瞅那釵子。


    鄭氏看著她的神情,放心地笑了,假作生氣道:“給你了就是你的,莫要推辭,難不成你還看不上?”


    翠玉這才開心地收下了,連聲道謝,喜得見眉不見眼。


    幾乎是萩娘一迴到西苑,身量漸長的寄奴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都說小孩子見風就長,寄奴的身材比起一年前萩娘初見他的時候可是高大了不少。


    現代男子一般在十五六歲才發育,古代的男子在十六七的年紀有很多都娶妻了。


    萩娘看著寄奴俊朗的臉,不由得想起了美如朝霞的謝琰,她臉一紅,定了定神,說道:“你這孩子,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見他身上手上幹幹淨淨,並不像當初爬進來的時候沾滿了泥巴,甚至還有血絲,她狐疑地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難道你趁我不在把那牆洞挖大了?”


    寄奴嘻嘻笑道:“哪能呢,萩姐姐,我是從牆頭上翻過來的。”


    萩娘懷疑地看著那堵至少有兩米高的牆頭,又看了看他幾乎和自己一樣高了的小身板,問道:“你是不是又去和你家那些大哥們到處欺負人了?”


    上次寄奴在軍中結識了不少年紀相仿的朋友,隻是那些駐守京口的“北府兵”在萩娘腦海中都是欺男霸女,橫行鄉裏的主,萩娘早就勸過他不要與他們廝混。


    寄奴搖搖頭,說道:“你誤會他們了,孫大哥劉大哥都是極好的人,他們把我當朋友,沒有把我當孩子,他們還教我練武呢。”


    萩娘想了想,習武健身的確是好事,也就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又看了看那牆頭,她問道:“你能不能帶一個人一起飛牆頭啊?”


    寄奴總算麵帶羞愧地低下了頭,濡濡道:“我還不行,劉大哥可以的,他會教我的……萩姐姐,等我學好了,我就帶你飛……”


    萩娘也就是隨口一問,看他低頭為難的樣子,不由得覺得自己多心了,寄奴還是原來那個依戀自己的好孩子,她岔開話題說道:“餓了吧,我讓李媽媽給你弄吃的。”


    李媽媽和采棠歡天喜地地招待寄奴吃東西去了,留守臧家的采葫采蘊過來給萩娘請安,兩個小丫頭眼淚汪汪地:“女郎,您怎麽一去那麽多天,我們還以為您不打算迴來了呢。”


    萩娘笑道:“難為你們倆了。”又叫了崔媽媽過來見麵,說道:“這位是阮太夫人安排來我身邊照顧我起居的崔媽媽,以後你們倆也要聽從媽媽的指教,明白了嗎?”


    眾人齊齊應聲,一時間西苑又恢複了往日的笑鬧。


    稍晚的時候,萩娘悄悄拉過寄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隻說得寄奴連連點頭。


    兩人商議已定,都是躍躍欲試。


    第二天一早,萩娘就帶著崔媽媽李媽媽去了建康。


    先去了司薰堂找桓玄,掌櫃連稱抱歉,隻說主子隻怕要巳時之後才能有空來店裏。


    萩娘看他的神情像是十分肯定,於是並不多言,隻說下午再來。


    吩咐桑扈將車停在了朱雀大街的驛亭,又給了他兩塊碎銀讓他自己解決午飯,萩娘一行人步行去了阮家老宅。


    屏退了左右侍女,萩娘拿出小心翼翼藏起的一圈黃紙,遞給阮媽媽,笑著說道:“媽媽可要收好了,若是不慎丟了,可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當成兒戲了。”


    阮媽媽不明所以,接過一看,居然是自己和崔媽媽的身契,還有阮家宅子的地契。


    她嚇了一跳,連忙推辭道:“女郎這是何故,老奴服侍您母親多年,必定忠心耿耿,絕無半點異心的。”


    萩娘笑道:“正是知道媽媽忠貞,因此將這燙手山芋交給媽媽保管,要知道臧府門戶並不嚴密,我和崔媽媽李媽媽商量下來,決定先放在你這,免得有後顧之憂。”


    崔媽媽和阮媽媽也是認識的,都是阮家出來的家生奴婢,當下崔媽媽就勸說道:“你也別想岔了,女郎此舉隻是信任你,並不是存有試探之心,趕緊收起來吧,你能把東西保管好,就是大功一件了。”


    萩娘欣慰地看著身前三位雖為奴婢,實則守護自己不亞於親人的媽媽。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自己手下這三個都是精兵強將,比起當初的惶惶然,萩娘心裏多了好幾分成算,她拿定了主意,向著李媽媽和阮媽媽問道:“不知兩位媽媽是否還記得當年的有桃,形貌聲音有何特點?”


    雖則當年隻有阮媽媽知道有桃的真實身份,李媽媽也是和有桃相處許久的,兩人相對默然,迴憶許久,慢慢地迴想起了當初有桃時常愛穿的衣飾。至於相貌聲音,萩娘給了阮媽媽兩錠銀子,吩咐她近幾日在人市多轉轉,看到有相似的丫頭就買下來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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