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又唱道:“麗妃娘娘到。”


    樓梯上便下來一位風姿卓越,風情萬種的麗人,滿頭珠翠,熠熠閃光,紗衣羅裙如煙如霧,飄逸若神,人長得也非常搶眼。


    君臨陡然想起,景明帝老來很是寵幸這麗妃娘娘,隻是君臨沒想到寵愛到這個程度,正事居然也帶上她,哦,不,也許不對,也許召見苻堅在景明帝心裏算不上什麽正事……


    毒公子走後,君臨自然也調查過西秦權貴們,時間短,隻能粗略調查,如果沒記錯,這麗妃早些年隻是個普通的民女,然後不知怎麽就被雷丞相當做美人獻給景明帝,送美人給皇帝,這種事情不新鮮,文武百官,誰沒給上司或者皇帝送過幾個美人、送過幾個寶貝啊。


    可不同的是,別的官員送的美人一般般,鬥不過雷丞相送的這位麗妃。當然,雷丞相也不止送了麗妃一個美人,畢竟處處撒網成功的可能會更大,所以他送了很多個,隻不過成功讓景明帝神魂顛倒的隻有這個麗妃。


    可能一開始,雷丞相的意思是讓麗妃生個小皇子,奪一下三皇子苻生的權,但不成想,不知為啥,這麗妃肚子一直沒動靜。


    麗妃確實是一代佳人,年輕的很,配給這老態龍鍾的景明帝,君臨感覺太可惜了,畢竟,這景明帝都可以當麗妃的爺爺了。


    苻堅目不斜視,一眼也不望麗妃。


    君臨喜道:好定力,年紀這麽小就能有這股定力,難得啊。


    小啞巴也沒怎麽看麗妃,君臨表示理解,畢竟現在的澤兄人變傻了,審美可能也跟著變奇怪了。


    雷丞相對著麗妃微微一笑,表示打過招唿,便再也沒看麗妃。


    君臨一想,也是,雷丞相的目標是西秦的權利,是西秦的星辰大海,再美的人在他眼中也不過就是猴子而已。


    苻生也沒看麗妃,倒是掃了好幾眼君臨。


    君臨為了表達自己的立場,愣是一眼沒看苻生,希望能以此表達自己的立場。


    眾人入座之後,景明帝唇角露出一絲溫文爾雅的笑意,目光掃過下坐眾人,這才柔聲道:“開席。”


    “是!”


    眾人應道。


    話音落,十幾個麵容姣好的宮女個個手執盤子,為眾人奉上佳肴,還有幾個宮女一直站在眾人身後,負責添酒。


    景明帝道:“堅兒終迴長安,朕那英年早逝的皇兄也能瞑目了。”


    苻堅眼睛裏似乎有水花,麵露戚色,哽咽舉杯,道:“多謝叔父掛念,小侄感激不盡。”


    說完,苻堅一飲而盡。


    君臨心道:這眼角絕對是水花,絕對不是淚花。苻堅這小子君臨再熟悉不過了。


    景明帝連聲說好。


    但苻堅坐下時,眾人目光不在他身上時,他眼睛裏的水花不見了,神色冷靜。


    苻生半開玩笑的對景明帝道:“父皇,堂弟儀表堂堂,據說才華橫溢,此番從東晉歸來,想必定能幫父皇解憂,兒臣自愧不如,不如監國這重任交給堂弟好了,兒臣也樂得清閑。”


    監國?


    君臨聽的心裏一驚,太子監國,這不是很合理的嗎?當年,君臨皇兄還在的時候,君臨父皇就會讓皇兄監國,自古以來,一般都是太子監國。按照道理來說,確實該苻堅監國,畢竟他才是西秦儲君,隻不過這儲君此刻的處境很是尷尬……


    苻生此舉絕對不是真心要把監國重任讓給苻堅的,他隻是明白景明帝一定會否決他的提議,這樣一來,就可以搓搓苻堅這位太子的銳氣。


    苻生絕對是故意說樂得清閑這個詞的,這樣就能告訴苻堅,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監國。無形之中壓了苻堅一頭。


    景明帝心中明白哪個才是他親兒子,便嗔怒對苻生道:“胡鬧,堅兒剛從東晉迴來,也不怎麽熟悉政務,你讓他監國豈不是強人所難?”


    很明顯,景明帝駁迴了苻生的提議。


    苻生道:“是,兒臣考慮不周,太任性了。”


    雷丞相豈會不知道苻生的花花腸子,他淡漠的掃了一眼麗妃,麗妃美目在雷丞相身上停留許久,便嬌笑著撲進景明帝懷裏,撒嬌道:“陛下,生兒確實太任性了,前段日子,私自出宮,可急壞了臣妾,急壞了陛下您啊,他還不帶一個侍衛,要是出了事還了得。”


    此話一出,景明帝臉色發黑,道:“生兒,那件事確實是你不對。”


    雷丞相微微一笑,麗妃也微微一笑,二人雙目對視,但旋即就分開了。


    君臨心中有點好奇,那麽接下來呢,苻生會如何應對。


    苻生並不惱怒,而是掏出一平安符,道:“父皇,兒臣前段時間外出是因為父皇身體抱恙,兒臣心裏擔心,聽說白雲觀裏求到的平安符很靈,一時著急,便隻身一人去求了。不帶侍衛隻是不想神仙怪罪,想著心誠則靈,上天也許會被兒臣感動……”


    此話一出,雷丞相和麗妃兩人紛紛麵露驚訝之色。


    雷丞相心道:怎麽迴事,這小子背後是不是有什麽高人在指點?以前他沒那麽多花花腸子?


    玄英把苻生的平安符奉上,景明帝咳了幾聲,接過平安符,慈愛的看著苻生,激動道:“錯怪我兒了……”


    連朕的自稱都忘了,直接說我了,看來這景明帝還真是感動的不像樣子……


    君臨看了看苻生一眼,心中鄙夷:你前段時間外出是為了求平安符嗎?不是為了調查你真正的身世嗎?


    苻生道:“兒臣去了那麽久,害的父皇擔心,兒臣也不想去那麽久的,是路上遇到刺客,但兒臣不想空手而歸,至少要求得平安符,保佑父皇身體健康才能迴去,不過幸好,玄英趕到,才救了兒臣。”


    景明帝感慨:“遇到刺客,生兒你怎麽不早說?”


    “父皇身體抱恙,兒臣不想父皇擔心。”


    景明帝道:“傳令下去,若是抓著刺客,淩遲處死!”


    苻生突然看向君臨,道:“其實刺客好像是……”


    糟糕,苻生要是說了刺客是五毒教的,那麽現在在場的靈蛇使、玉蟾使以及她都會被抓起來。


    不過,君臨並不擔心,隻要苻生敢說出五毒教這三個字,她也不用留情,直接說出苻生不是真的三皇子,當年雷妃生的是個小公主,被人掉包的!


    君臨估計,掉包這件事和雷丞相逃不了幹係,因為雷妃是雷丞相的妹妹,再者雷丞相與苻生勢同水火,隻要抖出這個秘密苻生就會粉身碎骨,但是他雷丞相為什麽不敢抖出來呢,因為他很可能是主謀!說了那就是一個欺君之罪!


    可是君臨不怕。


    所以,隻要苻生現在敢說,她就敢魚死網破。


    隻不過大家都討不了好而已。


    君臨目露威脅的看向苻生。


    景明帝催促道:“生兒,刺客好像是什麽啊?你快說啊!”


    苻生對著君臨笑了笑,然後欣然迴頭,一本正經道:“刺客好像是已經被玄英殺了。”


    玄英跪下道:“是。”


    景明帝龍顏大悅,道:“玄英護駕有功,朕重重有賞!”


    麗妃臉色難看,咬牙看向雷丞相。


    雷丞相看了苻堅一眼,笑得又陰狠又魅惑。


    君臨突然有不好的預感,擔心雷丞相突然搞事情。


    雷丞相稟告道:“陛下,若是論功行賞的話,微臣覺得慕容姑娘也該有賞。”


    君臨一時拿不準雷丞相是何意思。


    景明帝這才把目光掃向末席的君臨,君臨連忙站起,跪地,恭敬道:“草民不敢討賞,此乃草民分內之事,不敢論功行賞。”


    景明帝看到君臨的時候,一愣,足足慢了半拍,接著厲聲道:“你抬起頭來。”


    此話一出,雷丞相、苻生、苻堅以及小啞巴等人紛紛驚訝無比,不知景明帝為何表現如此奇怪。


    麗妃俏臉一白,美目掃向君臨,隻覺得這君臨似男非女,毫無女兒家媚態,表情嚴峻,目光堅定冷淡,無柔弱憐惜之感,身上也無多餘飾物,可偏偏長得一副好麵容。若是景明帝被美貌所蠱惑,那麽她便多了一個對手!這可如何是好?


    別說是眾人驚訝無比,就是君臨也驚訝無比,她自幼在雲夢山鬼穀,壓根沒見過這景明帝,為何這景明帝見到她反應這麽大呢?


    難不成是她長得太好看呢?不不不,前段時間不是有人說她又老又醜的嗎?


    景明帝淡淡道:“像。你像極了朕的一個故人。”


    君臨一愣,心中想道: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這老大爺年輕時暗戀某個妹子,結果妹子死了,老了就看到一個和心上人長一樣的人,然後移情別戀什麽的。記得這種話本在街頭很流行,叫什麽替身來著的……自己不會那麽倒黴吧!老大爺,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當個不要臉的老不修可以嗎?


    景明帝道:“朕以前出使前涼,與德妃有過一麵之緣,發現你與她竟有幾分相似。”


    德妃就是君臨生母青鳶。


    君臨鬆了口氣,嚇死我了,隻是一麵之緣,看來估計沒什麽後續發展了。


    景明帝又道:“哦對了,雷愛卿說要封賞慕容姑娘這是為何?”


    雷丞相剛要開口,苻生便道:“啟稟父皇,路上兒臣遇到刺客,玄英還未趕得及過來,便是慕容姑娘對兒臣出手相救,護送兒臣前去,孤男寡女,慕容姑娘又多次舍命相救,倒是傷了慕容姑娘的清譽。”


    聞言,小啞巴清冷的麵容陡然僵了一僵,死死的抓著君臨的手腕,微微抿著嘴,眼睛死死的盯著君臨。


    也不怪小啞巴不開心,全怪這苻生說話太曖昧。


    聞言,麗妃倒是一塊石頭落地了,嬌笑道:“生兒你既然傷了慕容姑娘的清譽,慕容姑娘一個姑娘家的,這事要是傳了出去,還怎麽嫁人,不如你便委屈委屈娶了她可好?”


    君臨心道:委屈啥,本座還委屈的很呢!好歹咋也是小公舉,還是那種位同藩王的小公舉,你們是有多看不起我啊!


    這麗妃雖然處處針對苻生,但是這話說的苻生還算中聽,眼中露出笑意,麵上卻做出萬分為難之色,道:“隻能如……”


    君臨惱怒無比,連忙道:“三皇子您冷靜……”您可能隻是缺少母愛,所以才對我這個比您大那麽多的姑娘動心的啊!!


    苻堅陰沉的看著苻生。


    雷丞相卻笑道:“慢,生兒恐怕有所不知,這慕容姑娘不用嫁人。”


    “哦?”景明帝奇道。


    苻生麵露不喜之色,道:“舅舅何出此言,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更何況這慕容姑娘也老得很,該嫁人了,如此又老又醜的女人,若不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我可不會委屈自己。”


    君臨:“……”就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所以你就以身相許了嗎?滾去好嗎?


    雷丞相道:“生兒有所不知,這慕容姑娘叫慕容凰,她已經嫁過人了,隻是還未來得及過門,未婚夫就死了,她的未婚夫就是東晉英年早逝的太子蕭澤。”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驚愕。


    苻生萬萬沒想到雷丞相來這一茬,一時之間想不到對策。


    麗妃一開始隻是希望趕緊把這慕容姑娘嫁出去,不要和她爭景明帝這位老大爺就好,但是雷丞相似乎有別的安排,當下她也不敢逆雷丞相的意思,便道:“陛下,這慕容姑娘克夫啊,這生兒還有監國重任,萬萬不能有閃失啊……”


    景明帝捏著胡須,嗯了一聲。


    君臨:“……”


    苻堅露出淡淡的笑容,站起來作揖稟告道:“叔父,此言不假,慕容姑娘確實護駕有功,也曾救過小侄,故而慕容姑娘未婚夫早逝過後,小侄帶她來長安,算是報答救命之恩。”


    雷丞相也附和,正容道:“所以,微臣才覺得該論功行賞。”


    景明帝表示了解情況,便封賞君臨,意思一下。


    雷丞相又看了一眼吃癟的苻生,然後對苻堅笑的一臉春風,道:“太子殿下,您早就被過繼給陛下,您就是陛下的兒子,又怎可稱唿陛下為叔父?”


    三皇子苻生麵色更加發黑。


    麗妃含笑道:“堅兒你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那麽見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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