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明帝指了指桌上,道:“朕終究是不安心,桌上是早先準備的毒藥,喝下去半月之內必定殞命。喝吧。”


    君臨心涼了一截,想到兜中還有比武之前冉貞給的最後一顆解毒丸,一開始有兩顆,一顆在與西秦高手金北耀比武之前吃了,恢複全部功力,所以兜中還剩下最後一顆。


    此刻若是服下解毒丸,衝出去逃命成功的可能還是蠻大的……


    等等,這碗毒藥是早就準備的,那晉明帝之前為何還試探她?難道這碗毒藥也隻是試探,這並不是真的毒藥?


    不不,晉明帝高深莫測行事詭異,這次未必按照常理出牌。更何況國恨家仇麵前,晉明帝怎麽可能放過她這位敵國公主?她可是曾經打敗過東晉戰神太子的風雲人物。於情於理,晉明帝都應該殺了她。


    這是不是毒藥,君臨不想賭。


    君臨道:“陛下,您若真的不安心,君臨可以走。此生絕不再踏入建康城一步。”


    晉明帝冷冷道:“你去天涯海角,澤兒也會找到你。”


    君臨心中道:他蕭澤丫的要真有你說的那麽深情,你就不怕我死了,你家澤兒也來陪我嗎?更何況,君臨估計蕭澤在晉明帝麵前力保她無非也就是用她來掩飾他與茹妃的事情而已。


    君臨恭敬的磕頭,道:“是。陛下,隻是君臨還有最後一個請求。”


    晉明帝道:“準。”


    “十五日才會腸穿肚爛,君臨今晚就去找蕭澤,但君臨不會多嘴說什麽,君臨隻想死前再見他一麵。”


    這種事也隻能打深情牌了,希望這晉明帝良心發現,別叫她喝了。


    但許久晉明帝都沒啥動靜……


    君臨又道:“澤兄待我甚好,我無以為報,隻想見他一麵,我其實真的什麽都不會說的,因為我也不想他與陛下您產生隔閡。既然還有半個月,我想能和他多待一天就是一天。”


    若是她不喝這碗毒藥,估計晉明帝就真的懷疑她,她不死也得死。


    宮中戒備森嚴,就算她有一顆解毒丸,藥效過了,那也是死無葬身之處。


    她要是恢複功力抓住晉明帝,挾天子以令諸侯諸侯,恐怕她跟蕭澤就再也迴不去了,而且晉明帝老奸巨猾,也不知在暗處藏了多少高手保護他,抓他未必抓得到。


    如此一來,不如賭這碗毒藥是不是真的毒藥。


    贏了,固然最好。輸了的話,她也真的隻能啟程去找蕭澤,找到他,對他笑著說一句,你不迴來也就隻能我去找你了。


    君臨端起那碗毒藥,仰頭喝了,才道:“謝陛下恩準,民女這便去追澤兄。”


    晉明帝這才道:“罷了罷了,不必去追,等他迴來便是。你喝的不是什麽毒藥。”


    果然隻是試探!


    君臨心中頗為驚喜,這場生命豪賭,居然賭贏了。


    晉明帝又道:“但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朕等你們完婚之後便擬定聖旨,澤兒百年之後無論你是否有出朕都要你殉葬,所以你最好祈禱澤兒長命百歲。”


    有出的意思是生出過小孩。嬪妃陪葬一般都是那些沒生出一兒半女的妃子陪葬,生出一兒半女的嬪妃一般都會隨自己兒子去封地,這倒是不用陪葬了。


    晉明帝始終是對君臨不放心,所以才想出這一招。


    君臨:“……”


    這真是兇殘啊……


    晉明帝又疲憊的揮手,道:“退下吧。”


    “是。”


    君臨走出宮門內心哀嚎:澤兄的戲做的太過了,不就是要掩飾茹妃嗎,犯得著把她卷進來嗎?還拿她當擋箭牌,害的晉明帝以為他對她孽根深種,居然要她殉葬!真是害慘她了。她還能怎麽辦,隻能祈禱澤兄長命百歲了……


    迴到太子府,君臨愁眉苦臉。


    嚴爍冷笑道:“怎麽了?你這不是活得好好的迴來了麽?苦著臉做什麽?”


    君臨道:“大人憂傷中,小孩子不要說話。”


    奉羽也道:“是啊,阿黃姐姐好像很憂傷。”


    嚴爍咬牙切齒,陰著一張臉。


    明珠急匆匆的領著一人來找君臨,道:“慕容姑娘,冉貞姑娘來找你了。”


    呃,這冉貞姑娘又來做什麽?


    冉貞姑娘依舊是一襲白衣,清塵脫俗,一雙眸子澄淨猶如秋水。


    嚴爍眼睛亮了,道:“冉貞不是最近名氣很大的鬼穀弟子嗎?據說她天文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冉貞對著君臨一笑,道:“慕容姑娘,冉貞不請自來,請不要怪罪。”


    “哪裏哪裏,冉貞姑娘前來,真是令蓬蓽生輝。”君臨客套道。


    然後君臨一手摟一個,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愛徒,哦,不,暫時還沒拜師,這位漂亮的小姑娘叫奉羽。”


    奉羽羞答答的作揖,道:“奉羽見過冉貞姑娘。”


    冉貞姑娘微微一笑,摸著奉羽的腦袋,道:“奉羽姑娘天生貴相,日後必定飛黃騰達。”


    奉羽和君臨隻當這是普通的客套話,尷尬笑笑並不說話。


    君臨心道:冉貞姑娘,你越來越像江湖神棍了。


    君臨幹咳一聲,又道:“這個帥氣的小少年,他叫嚴爍。”


    嚴爍也微微作揖道:“嚴爍見過冉貞姑娘,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冉貞漫不經心的看了嚴爍一眼,突然,露出狐疑之色,片刻便是驚訝、微微有點恐懼,像是不確定什麽,盯著嚴爍看了許久都不說話。


    君臨與奉羽什麽也不敢問,什麽也不敢說,就那麽陪著二人。


    過了許久,冉貞才抬起頭,匆匆告辭。


    君臨忙道:“等等呀,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冉貞笑道:“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想找慕容姑娘切磋棋藝而已。”


    君臨大喜,一把拉過冉貞的小手,道:“正好,最近沒人陪我下棋,冉貞姑娘願意陪我下棋,我倒是大喜過望。”


    嚴爍和奉羽來了興致,道:“好啊,我們去下棋。”


    君臨幹咳一聲,道:“大人下棋,小孩子去一旁玩著去吧。”


    嚴爍哼了一聲。


    奉羽遺憾道:“不嘛,我也想看你們下棋。”


    君臨故作高深狀,道:“我們棋藝高超,棋局必定晦澀難懂,你們資質太弱,看了有害無益。”


    奉羽瞪著眼睛,道:“真的嗎?”


    嚴爍擺著一張臉,道:“不看就不看,真以為我稀罕!走!”說完,嚴爍就拉著奉羽走了。


    真真是不給君臨一點麵子啊,當著冉貞的麵也一點麵子不給他……哎……師門不幸啊,怎麽就收了這兩個兔崽子?


    下棋之中,君臨道:“冉貞姑娘可以說了,嚴爍的麵相如何?”


    冉貞頗具深意的一笑,然後,語氣卻嚴肅萬分,道:“這兩個活寶,你是在哪撿到的?”


    君臨落下黑子,道:“不是我撿到他們,是他們撿到我。”


    冉貞猶豫許久,落下一顆白子。


    君臨又道:“我已經把他們打發出去了,冉貞看到什麽明言即可。”


    冉貞道:“好奇害死貓。”


    “但我這麽聰明,冉貞姑娘遮遮掩掩的態度,倒是能令我猜出一二。”


    冉貞道:“既然你猜出來了,我就明說了,嚴爍是帝王之相。”


    君臨:“果然如此,能令淡定的冉貞如此驚訝,普通的富貴之相必定做不到。”


    君臨心不在焉,冉貞大喜道:“我贏了。”


    君臨低頭一看棋局,黑子已經被白子殺的片甲不留,再無扭轉乾坤之可能。除非掀了棋盤,否則她必輸無疑。


    君臨還正考慮要不要掀了棋盤,但轉念一想,掀了棋盤毫無疑問這些棋子還是要她收拾,那還是算了吧。


    於是她便認輸了。


    冉貞心滿意足的迴去了。


    第二日,君臨無聊之下,聽說雞籠山棲玄寺很是靈驗,便想著帶嚴爍奉羽去棲玄寺玩。


    路上,嚴爍問:“你跟那會稽王什麽關係?”


    君臨連忙道:“沒關係,我們不熟。”


    嚴爍咂舌,又問道:“王蘭之呢?”


    君臨誠懇道:“不要一口一個直唿王叔叔其名,人家畢竟是長輩,你要叫人家叔叔。這樣太沒禮貌了。”


    嚴爍冷哼一聲,道:“我跟王蘭之又不熟。誰說他是我長輩。”


    君臨:“……”


    早春沒多少綠色,但是迎春花倒是開了。


    奉羽高高興興的摘了幾朵迎春花。


    君臨看了看奉羽高興的表情,又看了看嚴爍冷冷的表情,識趣的把‘花兒好看不能摘’這句話給咽下去了。


    奉羽又去采花。


    君臨委婉道:“這個少采一點,花被你折了,它也是會疼的。”


    嚴爍說:“騙人,你房間花瓶裏不都是花嗎?”


    君臨道:“那花是人種的,是私人的,這野花是開在路邊的,是給大家看的。”


    奉羽一臉天真的問:“那人種的花折了就不疼嗎?”


    君臨:“……”不想跟這兩人比比了,本事沒有,倒是能抬得一手好杠!


    嚴爍又問:“那你什麽時候跟蕭澤好上的?”


    君臨手一抖,一個踉蹌險些站不住,艱難而疑惑道:“並沒有啊,我跟蕭澤不熟,不熟。”


    奉羽笑道:“阿黃姐姐,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太子殿下一表人才,你跟了他,怎麽說都是他虧了,你撿了大便宜呢。”


    君臨狐疑的看了奉羽一眼,在這位熊孩子心中,她到底是有多不堪啊!


    想她堂堂前涼護國長公主,風光無限來著,配蕭澤怎麽就是蕭澤虧了?


    她內心暗搓搓的想:其實,大概,可能,她還是配得上人家的吧?她其實也就是討人嫌了點,無聊了點而已吧……


    嚴爍目光有一絲疑竇,黑溜溜的眼珠子盯著君臨半晌,表情無比鄭重,道:“古往今來,帝王側,無數寵妃,能一直獲寵的妃子很少,帝王大多數都隻是圖一時新鮮,等一年、兩年過去了,那愛也就沒有了。如果有一天,你不高興了,你來找我們,我們始終是你家人。”


    奉羽雖然稍微有點愚鈍,但是也明白嚴爍的意思了,連忙道:“太子殿下不是那種人。”


    嚴爍譏諷一笑,道:“你怎麽知道,人有太多的不得已而為之了。更何況蕭澤,他的身份,他的責任,他可能不顧嗎?他可能像個普通人一樣嗎?”


    奉羽道:“怎麽不可以?”


    嚴爍道:“皇帝可能不納妃嗎?拉攏朝中重臣的手段最簡單的不就是納他女兒為妃子嗎?還有娶別國公主,身為皇帝,底下肯定不少人送美人,天下好看的美人那麽多,溫柔的、嫵媚的、多情的,各種各樣,那麽多唾手可得的美人,權貴們誰會一生隻愛一個人?”


    奉羽氣的說不出話來。


    嚴爍又道:“就說那會稽王吧,以前喜歡茹妃喜歡的不得了,可現在還沒幾年,這茹妃不也失寵了嗎?”


    作為唯一得知事情真相的君臨心道:這隻是表麵而已,茹妃失寵的真正原因是她身為會稽王妃子卻想著勾搭蕭澤,還想著暗戳戳坑會稽王,會稽王本來就聰明的很,就算當日宴會沒抓到茹妃蕭澤個正形,心中多多少少也有點猜測。於是這茹妃就失寵了。


    隻不過這些事,嚴爍奉羽這兩個小孩子不需要知道。


    嚴爍接著教訓君臨,道:“你要是有強硬的娘家做後盾也就算了,畢竟以後過不下去了還有人給你撐腰,但不管你以前怎麽樣,現在你就是小家奴,生死捏在人家手裏,你不要相信任何人,隻有你自己才值得你自己相信,知不知道?”


    君臨猶豫道:“這種話應該是我爹對我說的。你作為我的徒兒說這種話有點,咳咳……”


    嚴爍:“我沒跟你開玩笑,哼,你就等著年老色衰,打入冷宮吧!”


    君臨笑了一下,道:“我永遠都不會是戀愛中迷失理智的小姑娘,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始終是不會和澤兄在一起的。”


    畢竟,兩人之間有道鴻溝啊。


    奉羽一臉疑惑,道:“為什麽啊?”


    嚴爍滿意的哼了一聲,道:“那就好。”


    君臨幹咳一聲,道:“還有幾裏地就到了棲玄寺了,到了我們就進去燒香。”


    幾裏地其實也不遠,走一柱香的時間就能到了。


    傳聞,棲玄寺清幽,依山傍水而建,雖規模不大,但勝在別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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