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的香客不算多,但也有幾個。


    君臨一眼就在路上看到一個熟人,便高興的對嚴爍奉羽道:“你們自己去玩耍去,我去找個老朋友。”


    君臨剛想走,就被嚴爍拉住袖子。


    君臨迴過頭就看到嚴爍眼睛一轉,看著她的‘老朋友’,臉色有點陰沉。


    “冷清泉?他什麽時候成了你的老朋友?”嚴爍揚眉道。


    奉羽也一臉擔憂道:“他,他以前想要殺我們,阿黃姐姐,我們還是不要和他打交道了。”


    君臨頗為無語,一手摸一個徒弟的腦袋,和藹道:“奉羽,當時要不是你為他求情,我可就真宰了他。你現在既然不信他,當初為啥還要我放過他?”


    奉羽委屈道:“我就是既不想他死也不想我們死嘛。”


    嚴爍譏諷的哼了一聲,對奉羽道:“幼稚!”


    君臨笑了笑,道:“不用擔心,我們不是敵人了,當時是慕容仁想要阻止慕容千雲選婿從而派冷清泉擊殺護送千雲公主的我們,現在慕容仁徹底敗了,所以冷清泉也沒必要殺我們。”


    於是,君臨便拿著線香走過去,道:“冷先生,你還願的嗎?”


    冷清泉抬起微微有點栗色的眼眸,掃了君臨一眼,道:“我沒那麽無聊。求神拜佛這種蠢事我從來不做。”


    “居然說求神拜佛是蠢事,當心舉頭三尺有神明哦。”


    冷清泉說:“如果真的有神明,為什麽還有人受苦?我不信神佛,隻信自己。所以我從不求神拜佛。”


    為什麽你們一個個的都隻相信自己啊?君臨一時好奇,道:“不拜佛,那你來幹嘛?”


    冷清泉麵色微微有點不自然,道:“陪文玉公子一起來。”


    君臨:“……”


    棲玄寺外麵一切如常,環境幽靜,香客很少。


    棲玄寺內院。


    一身耀眼紅衣的宴澄坐在那裏。


    她的腳下是三四個倒在血泊中的和尚。


    棲玄寺內院一片寂靜,因為內院裏的和尚都被她殺了。


    不僅如此,就連佛像都被她砍得七零八落。


    沈易漠然的看著地上的血泊,眼中毫無一絲波瀾。


    風蜈使搖著扇子,嫌棄的看著自己袖子上的一滴血,慢悠悠道:“宴澄,你殺了他們雖然隻用了一招,但是有一滴血噴到我袖子了。”


    沈易淡淡道:“風蜈使大人恕罪,我家小姐……”


    還沒賠完罪,沈易的話就被宴澄打斷,“我有什麽罪?憑什麽要你恕罪?”宴澄說話間,臉色陰沉如墨。


    風蜈使用錦帕擦拭著自己的袖子上的血,不急不慢道:“是,我們左護法地位超群,我哪有資格恕您的罪。”


    宴澄陰沉的臉色未緩,冷傲的哼了一聲。


    風蜈使尋了一幹淨的椅子坐下,看著木質佛像的殘肢,若有所思道:“宴澄,你不怕菩薩怪罪嗎?”


    宴澄說:“我的雙手沾滿了血,無法迴頭,神要怪罪早就怪罪了。”


    風蜈使歎息一聲,道:“是的,我們都是被上天拋棄的人,沒有神的眷顧,隻能靠自己,踏著屍骨鋪就的道路前進。無論腳下踩著的是朋友的屍骨還是敵人的屍骨,我們都別無選擇。”


    宴澄紅衣飄揚,猶如鮮血一般觸目驚心,眸子邪氣橫生卻又偏偏美的動人,妖媚詭異。


    她說:“如果注定要有欺淩的話,我要做欺淩者,因為我受夠了被欺淩、被踐踏。”


    沈易的眸子微微一動,道:“小姐……”


    宴澄嘲諷的看著血泊中寧靜的佛像頭顱,佛像是木質的,現在已經被鮮血染紅,佛像依舊笑得和藹,但在幾具屍骨、幾處血泊的映襯下,那自然和藹的笑容卻顯得無比詭異。


    “曾經,我那麽誠懇的求神佛給我一個平安符,求它們保佑那個人一生平安。沒有用,沒有用!”


    風蜈使道:“哦?沒有用?那個人怎麽樣了?死了?”他有點好奇,宴澄這種六親不認、喪心病狂的人居然也曾經真摯的求過佛?哈哈哈哈哈!真是魔教最大的八卦之一啊!


    宴澄說:“死了,他把我求得平安符扔了,我撿迴塞在他手中,他後來走了,又把我的平安符送給一個不相幹的人。”


    風蜈使如此評價,“該殺。”


    宴澄說:“所以我討厭那些高高在上憐憫眾生的佛,它們有的是虛無的,有的是冷漠的。”


    風蜈使艱難的說:“其實我對你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不是很感興趣。我隻對我們這次刺殺行動有興趣。”


    宴澄譏諷一笑,道:“有什麽能值得我提起興趣,一個普通的西秦質子,對我來說輕而易舉就可以單手捏死。”


    風蜈使卻搖頭,道:“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順利。”


    棲玄寺幾裏地外。


    冷清泉感慨道:“沒想到我們兩個曾經水火不容的人也有那麽心平氣和說話的時候。”


    君臨道:“是的啊,我差一點就宰了你。”


    冷清泉挑釁道:“是的啊,我差一點就把你們團滅。”


    兩人都很不服對方,氣氛劍拔弩張。


    冷清泉不懷好意的拍著君臨的肩膀,道:“要不要來個時間,我們比一場,看看誰輸誰贏。”


    君臨心中道:冷先生你知道你在向誰下挑戰書嗎?是我君臨,鬼穀高徒,前涼護國長公主啊!輸了也別怪我恃強淩弱啊,是你先挑釁的哦……哈哈哈哈!


    君臨大喜道:“好啊,我們約定了,來一場決戰,嗯,決戰得要起個響亮點的名字,在哪決戰呢?紫金山如何?”


    冷清泉眸子微微一動,道:“好!決戰紫金之巔。”


    決戰紫金之巔,這個名字意外的帶感啊。看來以後跑江湖的說書人又多了一江湖趣事說了。鬼穀高徒與無名小卒決戰於紫金之巔,誰輸誰贏?哈哈哈哈,完全沒什麽懸念啊!


    君臨滿意的嗯了一聲,道:“好,我們就決戰於紫金之巔。不過誰要是輸了,可要在街頭唱思凡誤哦!”


    冷若冰霜的冷清泉在人聲鼎沸的街頭唱低俗小調思凡誤,哈哈哈哈,君臨的心情陡然就好了。


    冷清泉鄙夷的看了君臨一眼,道:“好。什麽時候?”


    君臨手一抖,想起自己現在武功不在,跟冷清泉決戰肯定是輸,輸了就不是冷清泉在街頭唱低俗小調了……要是前涼知道他們引以為傲的佳定公主居然在建康城街頭唱低俗羞恥的小調……呃,她可以被憤怒的前涼百姓亂刀砍死了……


    這個,什麽時候,這個什麽時候嘛,肯定要等她武功恢複啊,可武功什麽時候恢複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君臨含糊道:“讓我考慮考慮,我先迴去找我兩個徒弟……”君臨剛轉身就看到慕容仁微微冷笑看著她。


    冷清泉連忙對慕容仁行禮,道:“大人。”


    慕容仁瞥了君臨一眼,並未說話。


    君臨優雅一笑,微微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一輛馬車,趕車的正是魏敏。


    那麽車裏的人必然就是文玉公子?


    文玉公子微微撩開車簾,露出一張稍顯蒼白,但卻秀氣的臉,對著君臨歉意一笑,道:“其實我剛才就看到阿黃先生了,隻是你跟冷公子相談甚歡,我不好意思打擾。”


    魏敏也笑道:“我發現阿黃先生你真是朋友滿天下啊。”


    君臨不好意思一笑,靦腆道:“謬讚了,其實我跟冷清泉不熟。”


    文玉公子微微一笑,道:“阿黃先生也是來棲玄寺還願的嗎?”


    也?這麽說,文玉公子是來棲玄寺還願的?


    君臨微微察覺到什麽,一個思念故國的質子,他最大的願望是什麽?當然是迴去了。


    如果他以前真的許願可以迴棲玄寺,那麽現在來還願則是證明他可以迴西秦了,而能決定他是否可以迴西秦的人是雷丞相。


    雷丞相那麽一個老奸巨猾的人,君臨不得不防。


    看著笑的一臉愜意,絲毫沒有察覺出危機的文玉公子,他願意當個與世無爭的人,可西秦那詭譎局勢容得了他嗎?君臨終究是歎息一聲,露出一張笑容滿麵的臉,可眼底卻毫無一絲笑意,她道:“還願?難道文玉公子你終於可以迴西秦了嗎?”


    文玉公子笑了,道:“是的,雷丞相與我過幾天就要迴西秦了。”


    就知道雷丞相這老家夥絕對參了一筆!


    文玉公子又道:“離棲玄寺還有一段距離,不如你上來跟我同乘一輛車吧,也省的走路。”


    君臨皮笑肉不笑,卻敏捷的翻上馬車,道:“如此甚好,甚好。”


    君臨上了馬車又轉頭撩開車簾,對冷清泉道:“冷先生請你幫個小忙,後麵有兩個小不點叫嚴爍奉羽,你幫我把他們帶迴去,轉告他們改日我再帶他們出去玩。”


    冷清泉哼了一聲,不耐煩道:“好。”然後冷清泉便往迴走。


    君臨手心裏全是汗,雷丞相說要帶文玉公子迴去,多半沒那麽簡單。


    棲玄寺僻靜深幽,正是一個殺人埋屍的好地方。


    希望是她想多。


    君臨緩緩道:“雷丞相知道你要來棲玄寺還願嗎?”


    君臨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文玉公子的行蹤有沒有暴露。


    根據冉貞說的,最近西秦與五毒教來往過密,這不是個好兆頭啊,五毒教是什麽組織,江湖第一邪惡勢力,好事不做,偏偏做些缺德壞事。


    就算不加上五毒教,就是雷丞相手下的那位家奴高手金北耀,人家那實力也是杠杠的,切你一個文玉公子豈不是手到擒來的。


    文玉公子一迴去,西秦皇子苻生勢必寢食難安、如坐針氈,雖然文玉公子僅僅是當今西秦國主的侄子,但是此時文玉公子才是西秦名正言順的太子。


    君臨深深的看了一眼文玉公子,你與世無爭不是你的錯,但處於這種尷尬的位置,你不死很多人都會寢食難安。你不如幹脆狠一點,迴去爭他個天翻地覆,隻有贏,或者死。


    但文玉公子這性子……


    現在如此情況,她不希望嚴爍奉羽他們扯進來,所以她讓冷清泉送他們迴去。


    她目視前方,前途茫茫,等著她的又是何等的陰謀詭計呢?


    文玉公子道:“雷丞相當然知道我來還願了,他還特地讓我抽出一天時間來著棲玄寺還願呢。這棲玄寺還真是靈,這麽快我願望就實現了。”


    君臨:“……”


    文玉公子想到什麽,問:“對了,你上次說有兩個人年紀和我差不多,應該會和我玩到一起的人在哪?怎麽沒跟你一起來,我很想見見他們呢。”


    君臨麵容有一絲僵硬,道:“他們很淘氣,你一定不喜歡。還是別見他們了。”


    文玉公子:“……”


    到了寺門,文玉公子與君臨下車,魏敏、慕容仁跟在其後。


    眾人剛想進去,君臨微微皺眉,道:“慢。”


    魏敏迴頭,問:“阿黃先生怎麽了?”


    君臨道:“你們不覺得太安靜了嗎?”


    慕容仁如此評價:“疑神疑鬼的。”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推開寺廟大門,然後眼中露出驚慌神色,僵硬的站在那裏。


    文玉公子好心的向君臨解釋道:“棲玄寺環境清幽,僧人不喜熱鬧,安靜也是在所難免的。”


    君臨察覺不對,連忙厲聲道:“往迴跑!”


    君臨剛打算跑,一根銀針翻著寒光,從寺廟之內爆射而出,擦過慕容仁的脖子,直直衝向文玉公子!


    魏敏厲聲叫道:“公子!”他恨不得飛撲過去,但距離太遠,毫無作用。


    君臨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把推開文玉公子,文玉公子就地一滾,隻聽釘的一聲,那枚銀針沒入樹幹之中。


    君臨從兜裏摸出冉貞給她的最後一顆解毒丸,強催藥力,恢複功力,閉目提氣,察覺出寺廟之內有兩三名高手,寺廟後麵也潛伏著幾名高手。


    是兩撥人嗎?寺廟裏的高手和潛伏在寺廟後麵的高手是兩撥嗎?如果是一波的話,沒道理寺廟後麵的會躲起來啊?


    寺廟後麵的高手到底是哪方人馬?是雷丞相的人嗎?


    寺廟之內,風蜈使風度翩翩的揮扇,帶出的風猛然打開寺廟大門。


    風蜈使微微一笑,道:“既然來了,何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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