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血凝滯的話,確實會讓人鬥誌低迷。雖然這應該隻是聖山裏的瘴氣影響 人們意誌的原因之一,但總歸是個方向,他握住她的手開始搓揉。


    「算了吧。」慕容霜華依然沒有任何動作,也不作任何反應,默然半晌才 道:「巴圖爾輸定了,我們迴不了大辰的。其實又何必迴去呢?反正皇姊已經 繼位了,我迴不迴去根本沒有影響。」


    「有影響。」藍非刻意坐在背向洞口的方位,盯緊了她,隻要她一有動作 他便能立刻反應。「高陽的皇儲死了,高陽王病危,鳳旋被召迴去就是要繼承 王位,你認為高陽有可能接受大辰女皇的統治嗎?」


    「為什麽不可能?這才是最好的吧,高陽和大辰終於合而為一,將來才能 夠麵對霧隱和羅賽族的威脅,北方的扶瀾也不足為懼,反正築起高牆不讓他們 過來了,至於高陽以南的諸國更沒什麽好擔憂的,大辰的軍隊足夠教他們 不敢囂張……啊,仔細想想我根本應該死在這裏才對。」她抽迴手,轉身背向 藍非,弓起身子側臥。「就讓我在這裏爛掉吧。」


    為什麽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藍非捺著性子勸解,「你說這些都是自以為是的結果論,曆史若真能如此 理所當然,現今世界上應該沒有任何紛爭才對。大辰的國力與國土都比高陽強 大,我們的人民不可能接受高陽王的統治;高陽人也一樣,他們是男尊女卑的 民族,要他們接受女皇的統治是一種恥辱,到時候隻會紛擾不斷,讓霧隱、羅 賽,甚至扶瀾有機可乘。一旦兩國之間有了嫌隙,無論是高陽想要強盛,或大 辰想要高枕無憂,都會成為空口白……不確定的未知太多了,知道結果後分 析出正確解答,這種事誰都做得到,別忘了你的責任就是站在未知的這一端, 替人民考慮所有的風險。」


    「好累好麻煩啊,我不要。」她又把身體縮成一團,想滾到離他更遠的山 壁角落,但藍非偏偏拉住她的辮子,惹得她發出一陣嗚咽。


    「隨便你,但是你給我乖乖待在我身邊。」反正現在怎麽說她都是這副死 樣子。那個羅賽女人說過要讓她自己挺過去,意思是瘴氣的效果應該不是永久 的?以她這種情況,如果在荒郊野地裏確實很危險,夜晚會失溫不說,還得麵 對野獸襲擊,但現在他們待在這裏起碼不用擔心那些。


    慕容霜華咬著手指,轉頭見藍非一臉陰鷙,一手還抓緊她的發辮不放,忍 不住陰沉又委屈地道:「反正你也不是自願要來救我的吧,何必那麽認真?因為我是皇儲所以是你的職責所在嗎?皇姊都已經登基了,你就算兩手空空迴去 她也不會怪你,說不定還會嘉獎你呢。」


    她才說完,就覺得自己好像捋了老虎須,藍非的臉色陰沉中又添了幾分兇 殘,害她忍不住背過身咬著手指,蜷起身子當縮頭烏龜。


    嗚,他真的超恐怖啊!早知道就應該管住嘴巴……


    雖然知道她是受了瘴氣的影響,但藍非無法不動怒。如果她心裏沒有那樣 的想法,就不會在這脆弱的時刻說出來。也許平時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信念與力 量讓她壓抑著,但那些想法終究是存在的,她內心真的那樣想過!


    藍非撲上前扳過她的身子,將她兩手扣在頭頂,從懷裏掏出一塊係了皮繩 的木牌,那是大辰士兵入伍時會發給每一位士兵的,刻著他的名字、戶籍。


    「他叫張靈,風雲城人士,今年三十五,三個孩子的父親。為了找到你, 我派出追蹤能力優秀的他當前鋒,為了瞞住那批浪人,他拚上死士的覺悟,咬 斷自己的舌頭也不肯泄漏任何情……你看到他們是怎麽虐殺他的吧?他的屍 首碎得湊不齊……」藍非握住木牌的手在顫抖,慕容霜華愣愣地看著她從未見 過的藍非這一麵,他神情陰鷲,雙眼泛紅,眼神卻是堅定而憤怒的,他比任何 人都堅持要贏得勝利,麵對死亡也不肯放棄希望。


    他的部下相信,就算自己犠牲了,藍非也會不負眾望地完成任務。因為這麽相信著,所以那名前鋒毫不猶豫地咬斷了舌頭。


    「對不……起。」她的喉嚨梗住,表情垮了下來,粉唇顫抖。


    藍非看著她愧疚痛苦的模樣,知道自己逼得太過火了。她不是輕易放棄的 人,她忍下了被那些浪人挾持數日的恐懼,隨時會被淩虐,任何一點風吹草動 都有生命危險,但她也沒有放棄,如今會這樣全是瘴氣惹的禍。他把木牌收進 懷裏,放開對她的箝製。


    慕容霜華立刻又縮起身子,背過身去嗚咽地哭了起來,「我很抱歉,都是 我的錯,我什麽都不會就隻會扯後腿,不要被生下來就好了,皇姊也不會覺得 痛苦吧?你的部下也不會犠牲吧?我才是不該生下來的那個人,我比……我比 一朵香菇還沒用!嗚嗚……」


    「……」藍非又有想翻白眼的衝動,他抱胸盤腿坐在原地,看著她想把身 子縮成小球,可憐兮兮地連啜泣都努力壓抑著,顯得微弱而顫抖,他明明一陣 沒好氣又忍俊不住,可是心窩卻悶得難受。


    他扳過她的身子,幾乎有些強勢地以自己的四肢壓製住她的四肢,然後高 瘦的身體覆上了她,一手有些不耐煩卻又無比輕柔地抹著她臉上的淚痕。


    「但是我覺得這世上有你比較好,沒有人可以取代你。」這恐怕是他這輩 子說過最坦白卻也最讓他不自在的話了。藍非白皙的俊臉浮現一抹赧色,但見身下的她果然愣愣地止住了啜泣,他乾脆把心一橫,額頭與她相貼。「是我希 望你活著,希望你好好的,與任何人無關,不是因為大辰需要你,不是因為你 是女皇,是我……」


    慕容霜華眨了眨眼,抽迴被他壓製在頭頂的手,忍不住撫上他的臉。


    「你怎麽老是麵無表情?」害她覺得自己被討厭了呢。「不過耳朵好容易 紅啊!」她轉而搓揉他的耳朵,暖暖的很舒服。


    藍非的視線瞟向一旁,眼底竟難得地浮現尷尬和不知所措的臊意,但她轉 移了注意力終究是好事,他沒阻止她的毛手毛腳,不可思議地溫馴而沉默,彷 佛隻要她不再自怨自艾地掉眼淚,他就這麽讓她摸到高興也沒關係。


    慕容霜華摸著摸著,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縮迴手,眼神黯淡。但藍非可不 允許她又掉迴自暴自棄的黑洞裏,他低下頭舔過她唇瓣,看著她傻愣著,芙頰 飛快地泛紅,卻著了魔似地盯著他的唇,神情迷離而恍惚。


    藍非覺得腦門暈眩發熱,胸口漲滿了應該沒入最黑暗處的情愫。他一直都 能夠自製,小心地把持著,這一刻卻覺得怎麽樣都無所謂了,像野獸一樣隻想 順從內心的饑渴與本能,也許那瘴氣對他並不是完全沒有影響啊!


    這一次,他大膽地將舌頭探進她口中,他的吻不算熟練,有些野蠻,苦苦 壓抑的慾念讓唿吸變得破碎且急促。但他還是很快地捉到了竅門,舌尖翻攪著她口內每一處柔軟與敏感,吸吮著宛如情潮泛濫卻不知抑止的芳津。


    她努力地迴應,想要追上他那股潰堤的野望,也抒發她那些無以名狀的柔 情。她想迴應他的需索,想安撫,想擁抱,原本被瘴氣影響而萬念倶灰的心, 輕易地就被他撩撥出激 - 情。


    不是誰都能夠。是因為彼此的情愫宛如沉眠在大地深處的芽,早已迫不及 待要破土而出,當他朝她跨出那一步,她便滿腔熱血地飛奔向他的懷抱。


    當他們終於想起要唿吸,難分難舍地放開彼此,舌尖和嘴角的銀絲非但沒 讓他倆狼狽地臉紅,反而心知肚明,那想必牽引出了什麽,從內心深處,從一 切偽裝的最底層,把赤裸裸的慾望拉扯了出來。


    他開始不耐煩地拉扯腰帶,腿上的傷完全沒能讓理智迴歸;她也急切地褪 去自己的衣褲……就算她對於怎麽開始並沒有概念,但反正學那個勾引他的木 瓜女,把衣服脫了準沒錯吧?


    可恨的是,如果豐滿才是女人魅惑男人的利器,她倒是隻能含恨輸給木瓜 女……慕容霜華又想哭了,連身段都比不上一名侍妾,她還是默默地在這座山 穀中變成肥料看能不能長出香菇來吧……她衣服脫到一半,脫不下,投降了一 般搗住頭臉,卻不料藍非低下頭,一 口含 住那粉紅的羞怯蓓蕾。


    「唔……」她倒抽一 口氣,感覺兩腿間和下腹被他的吻挑撥出一股陌生的騷動,從氳氤朦朧變得激切而有些疼痛,當他伸出舌頭繞著乳珠舔吻吸吮時, 她感覺到兩腿之間那股難堪的濕意越來越明顯,卻不由自主地吟哦出聲,伸手 將他的頭顱抱緊。


    ……


    那熔岩滾滾,也不及他倆愛火狂燒的一半。


    一旦做了就不後悔。藍非是這麽想的,迴到大辰後他有資格要求獎賞……


    她就是他唯一想要的獎賞。


    誰知這女人卻睡死了,他無語地脫下一件上衣替她擦拭那一片狼藉,一邊 擦一邊覺得臉上又冒起熱氣,才發泄過一迴的男性再次硬挺腫脹。


    什麽叫食髓知味,他總算有了深刻的體悟。今日以前……不,或者在放任 情魔萌生的這趟任務以前,他對輕易失控的慾望肯定是嗤之以鼻……他扶住額 頭,猛地想到自己曾嘲笑某人睡了公主真是腦殘。


    如今才明白,他自己也是有七情六慾的凡人。


    但,他可不想和一個睡死的家夥做這件事!替她穿上衣裳,他沒好氣又有 些賭氣地彈了 一下她的額頭。


    慕容霜華再次醒過來時,藍非正在重新包紮大腿的傷處。她坐在原地好半 晌,腦子有些混亂,當下第一個反應是取笑他:「你怎麽老是受傷啊?」她動 作遲緩地爬到他身邊,」忍不住擰起眉,「我身體好痛……」在樹林裏轉來轉去 果然太為難她了。


    藍非雙手一頓,停下包紮的動作。「你……好好休息。」他話沒說完,俊 瞼泛起一陣矂紅,惹得慕容霜華驚奇地瞪大眼,接著後知後覺地發現…… 「這裏有點熱。」地麵還是溫的,太不可思議了吧!


    「這裏是火山口。」


    慕容霜華愣住,確實隻有這樣能解釋為何她一點也感覺不到現在是冬季, 山風吹來仍是冷的,但地麵卻非常溫暖。她直覺地想起身去看看洞口下方是什 麽……他們是被關在火山口的山壁上吧?


    藍非立刻一臉警戒地拉住她,「你要做什麽?」


    他的表情好可怕啊!慕容霜華一時竟結巴起來,「我、我……」本來隻是 想看看山洞下方,但現在還有更要緊的,因為她發現這裏最好的解手地點就是 在洞口!她既尷尬又羞窘,呐呐地道:「我想小解。」


    藍非定定地看著她,似乎是在衡量這句話的可信度,看得她一陣莫名其 妙。接著他一臉陰沉地開口,說出來的話更讓她瞪大眼。


    「在這裏解決。」


    「你……你……」她傻眼,氣得差點說不出話。「在這裏會有味道。」她 漲紅了臉,覺得要解釋這些也太蠢了,而且他是想要她把大恭小恭都留在洞裏 嗎?「你不會想吃喝拉撒全都在這洞裏吧?」


    「我不會在洞裏解決,」事實上他剛剛已對著山穀下解手,真方便。「但 你要在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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