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華的臉孔差點扭曲了,「你有什麽毛病?」


    「你吸入過多瘴氣,剛剛還尋死覓活的,我不可能讓你靠近洞口,你死了這條心吧。」藍非竟然還跟她比臭臉。


    剛剛?她怎麽沒印象?「我沒有要尋死,我隻是……我很急啊!」她跺 腳,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衝了過去,卻被藍非更快地拉迴來抱得死緊。


    「喂!你是不是想看我尿在褲子裏?」她咬牙切齒地說道,連公主的矜持 也不顧了。


    「在這裏解決,我不介意。」


    「我介意!」她幾乎是用吼的……她長這麽大沒吼過人,這一吼害她又羞 又惱,可惡的藍非!


    藍非沉吟半晌,「好吧。」說罷他蹲下身,刷地解開她的腰帶,連她的褲 子和褻褲一並脫了。


    「……」她要暈了!這家夥在幹嘛?過去幾天不是害臊得要死、矜持得要 死嗎?現在是怎麽迴事?他真的是藍非嗎?


    慕容霜華徒勞地用手遮住下體,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柔荑。


    「走吧。如果你敢跳下去,我會抓住你。」


    她比較想把他推下去!慕容霜華已經臉色鐵青又氣結無語,一手毫無意義 地在臀上遮遮掩掩……不對,她好像應該遮前麵!就這麽扭扭捏捏的當兒,她 已來到洞口邊緣,底下果然熔岩滾滾,熱氣還不停往上噴。


    挑了 一處……看起來可以順著溝渠流到山穀下的地方,她站定後忍不住 道:「你好歹可以轉過身去吧?」她已是哀莫大於心死。


    藍非依言轉過身去,卻沒放手,她隻能以很別扭的姿態蹲下身,好半晌又 忍不住道:「你……把耳朵遮起來!」這樣她尿不出來啊!


    「我隻有一隻手。」


    他竟然有瞼說!還一副悠哉模樣地看著遠方,可惡!


    「要不要幫你吹口哨?」


    他的聲音是不是在笑?


    「不要!你閉嘴!」她快哭了,「我恨死你了……壞蛋……」在嗚嗚咽咽 的當兒……她當然隻能很丟臉地自己製造別的噪音……她很快地解決了至緊急 的要事,然後一臉灰敗地站起身,藍非轉頭看了她一眼,便牽著她迴去穿褲 子,她低著頭,羞恥到不想說話。


    慕容霜華不妙地想著,要是他們再被關久一點,出大恭時怎麽辦?她臉都 綠了,接下來就一個人抱著膝蓋坐在山洞最角落,背對藍非,麵向牆壁,連背 影都慘淡陰沉。


    隻要她沒有任何疑似自殘的舉動,藍非也就由著她。


    幸好,來替他們送飯的羅賽族女子解決了她的困擾。那女人看著動都沒動的食物,擰起眉,「好浪費啊,這裏的食物很珍貴的。」


    藍非沒說話。他不信任她們,又怎麽會吃她送來的食物。


    「算了,神諭已經做出指示,你們可以離開了。」


    「巴圖爾想要的答案呢?」慕容霜華問道,雖然她現在不太想關心巴圖爾 到底能不能渡過這次難關,可是巴圖爾能否順利繼任為大酋長,關係著她和鷹 軍上下的安危。


    發現慕容霜華已經擺脫瘴氣的影響,女子愣了 一會兒才道:「關於這件 事,格爾泰長老想親自跟你談談,大辰的女皇陛下。」


    他們被帶領著離開石山開鑿而成的囚室,一路上慕容霜華都默默地想著, 不知道怎麽迴事,她覺得兩腿之間有點痛……


    走過彎彎曲曲的隧道,盡頭處豁然開朗,眼前儼然是座盆地,往下俯瞰, 在雪鬆與岩石之間,一棟棟木屋圍成一個圓,一圈圈向外圍搭蓋,木屋被高高 架起,底下有冒著熱氣的泉水在溝渠間流淌,而圓心處是一片被溝渠與溫泉包 圍的石板廣場。


    他們走下蜿蜓的台階,來到最底下。


    較年輕的女子都待在屋內,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尤其是藍非。慕容霜華 馬上注意到:這裏一個男人也沒有。


    廣場上,數名老婦正在等著他們,其中坐在椅背鑿刻著蒼狼、場中最大一 張石座上的那位,看樣子是為首者或主持者,她老到看不出究竟多少歲了,雙 腳泡在溫泉裏,看似睡著了,直到旁邊那名同樣也很蒼老的婦人起身搖晃她, 才把她叫醒。


    老婦人像是大夢初醒,大剌剌地打個嗬欠,睜開的雙眼卻格外明亮。「歡 迎,大辰的女皇陛下。」


    「晚輩還沒登基呢。」慕容霜華笑咪咪地,卻不失恭謹地接話。


    「隨便啦,該你的使命是跑不掉的。我聽說你是接受我最小的孫子請求前 來保護神諭。」


    「……是的。」所以,這位老太太是阿爾斯朗的娘?意思是她有一百多歲 了吧?慕容霜華收起了驚訝,在形勢未明朗之前暫且不表明太多。巴圖爾的祖 母,也是羅布桑的祖母,誰知道她會幫哪一邊?


    老婦人哈哈笑,「古往今來,多少行為不端、野心勃勃的家夥把腦筋動到 神諭頭上,但是他們成功了嗎?」


    「過去那些權謀分子,是否曾經連國家民族賴以團結的信仰都不顧,屠殺 無辜的人民嫁禍給自己的對手呢?」


    老婦人突然安靜下來,神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年輕的女皇陛下,你又怎麽能肯定,那真的是嫁禍呢?」


    慕容霜華默然半晌,不為所動。如果不是嫁禍,對巴圖爾有什麽好處?話 說迴來,她選擇相信巴圖爾,賭的也不過就是巴圖爾不會想與大辰為敵罷了。


    老婦人又哈哈笑了起來,「看來我沒嚇唬到你,大辰的女皇陛下,盲目的 相信與衡量過一切利弊得失的相信,終究是不同的。每一任大酋長都是如此思索著整個民族的未來以選擇繼任者,而神諭的目的隻有一個-……女定民心。」


    「羅布桑擔任大酋長的話,對整個羅賽族的利益是什麽?對大辰開戰?所 謂安定民心,也就是不管阿爾斯朗最後傳位給誰,隻要能夠贏得優勢,你們就 會為他安定民心是嗎?」


    「女皇陛下,」老婦人傾身向前,「你認為勝負能一夜之間決定嗎?你認 為巴圖爾隻需在這次鬥贏羅布桑就能定江山嗎?羅布桑有八十五個孩子,最大 的都能當巴圖爾的爺爺了,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吧?」這八十五個孩子中,有 多少人已經是一族之長?而他那一百多個正妻背後,又是多少個部落勢力的連 結?巴圖爾要對付的,可不隻是羅布桑而已啊!


    「代表著神諭的結論一開始就決定好了,是嗎?」無論神諭給的答案是什 麽,她們隻會想法子為贏得最終權力的大酋長安定民心,這樣和一開始就決定 結局有什麽兩樣?根本沒有逆轉這迴事。


    老婦人向後坐迴石椅上,點燃了水煙。這丫頭一點都不好嚇唬啊,死咬著 要逼聖者們表態,真有趣。


    「巴圖爾那孩子能把你請來當說客,他也賭了很大一把。」年輕的大辰女 皇猜得沒錯,聖者不會主動逆轉情勢,巴圖爾顯然打算讓這個同樣對天下未來 局勢擁有重大影響力的外人來說服聖者們,那麽聖者們就不得不考慮到所謂安 定民心,也不能排除外交因素,一旦和強大的大辰交惡,天下隻會大亂。


    「……」她該老實說她是自己偷偷跟來的嗎?但話說迴來,就算是藍非一 個人來,考慮到鷹軍和她的安危,他也會想盡辦法說服聖者們吧?難怪巴圖爾一副神諭如何都不是重點的模樣。


    「好吧,要我昧著良心說不管誰當上大酋長,神諭都會鼎力支持這種話, 我也會食不下咽,無法維護族人尊嚴和良善的大酋長,隻會是天下人的惡夢, 但是聖者們仍必須保持政治中立,勝利者就能決定天命,這點你一定要明白。 倒是有個方法,能讓羅布桑來不及對神諭下手,而且能為巴圓爾爭取贏得大酋 長之位的時間。」


    「請說。」


    「如果你的到來不在巴圖爾計畫之內,那也是天意了。聖山神諭將交給天 下共主,大辰女皇來宣布……聖者們會在下一次傳達神諭之時宣布這件事,女皇陛下,到時就請你帶著神諭盡快迴去見巴圖爾吧,我相信他已做好和羅布桑正麵對決的準備。」


    當晚,他們仍舊留在聖山接受聖者們的招待。聖者們似乎相信藍非是她的 丈夫,給了兩人同一間客房,位在那些木屋當中的一棟。


    「你怎麽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泡完溫泉,慕容霜華舒服得直想歎息,藍 非則隻是簡單地梳洗一下,當她一迴房,便看見他雙手抱胸,跨坐在窗邊,神 色陰鬱地看著外頭的天色沉思。


    「你卷進別人家的權力鬥爭之中,難道我應該高興嗎?」藍非的表情無比 陰沉,口氣更是衝得嗆人,她默默地想著迴大辰後應該派個禦醫專門盯著他補 身子,免得臉色老是這麽難看。


    「不管願不願意,因為我們的身分,因為寄人籬下的關係,這種事一定會 發生。現在風向對我們有利,你就別擺臭臉了。」她瞧見聖者們把她的包袱送 來了,一臉欣喜地道:「啊,太好了,都還在。」


    藍非看著她把包袱裏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審視,他原本不知她為何堅持帶 著那個包袱,現在看見包袱裏的東西霎時怔…………那些瓶瓶罐罐他並不陌生,因為就連在兀兒塔投宿那日,她都還拿著那些藥膏在他的傷處上塗塗抹抹。


    「換藥吧。」慕容霜華笑咪咪地衝著他道。


    藍非來到她身邊坐下,看見她打開一瓶替他抹手傷的暗綠色藥膏,他伸手 拿了過來,用手指沾取些許,另一手握住她的下巴,將藥膏抹在她臉上的擦傷 處。這丫頭,光惦記著替他帶藥,卻沒發現自己有傷。他的動作像愛撫那般輕 柔,緩緩地推著傷藥,不願太快放手。


    「嘶……」原來這藥膏擦起來這麽痛!慕容霜華的臉皺成一團,他卻冷不 防湊近,在她的傷處輕輕吹了 一 口氣。


    這算是風水輪流轉嗎?慕容霜華的心跳何止是打個突,整張臉熱得發燙, 腦袋也鬧烘烘地都傻了。


    接著,藍非簡直钜細靡遺地把她身上的小擦傷全上了藥,包括一些她自己 都沒注意到的地方。她還在驚訝地想著他怎麽連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她那些傷處 的位置,就聽見他忽然開口道:


    「你該不會早就打算偷偷跟著我們一起進聖山吧?」這個包袱顯然是特別 整理過的。


    呃,他剛剛是不是捏了她的臉?慕容霜華迴過神來,迅速地否認,「才不 是!」雖然她現在明白,她硬要跟著他給他製造了多少麻煩。「我隻是替你整理好,等你要出發時再拿給你。」


    藍非的手指依然在她傷處上輕輕推揉,雖然麵無表情,眼眸深處卻無比溫 柔,隻可惜某人隻顧著專心注意他會不會又趁機偷捏她一把。


    「我還沒替你換藥呢。」她拿過藥罐,仔細檢視他手臂上的傷處,忍不住 讚歎,想不到羅賽族巫醫的藥這麽有神效,她該不該重金挖角他到大辰?


    她依然綁了個顯眼又漂亮的大蝴蝶結,藍非淡淡地瞥了 一眼,這迴倒是挺 認命地裝作視而不見。


    「對了,還有你腿上的傷……」呃,但是這表示他得脫下褲子吧?


    誰知藍非一點也不猶豫地解開腰……這讓她突然想到在囚室裏他連她的 褲子都敢脫了,脫自己的又算什麽?她強作鎮定,一邊告訴自己:其實這家夥 全身上下她都看過了,他們倆……算是扯平吧?但她這麽想真的沒問題嗎? 見他脫得差不多了,她也不好意思遲疑,一邊在他肌肉結實的大腿傷處抹 傷藥,一邊忍不住奇怪地問:「這傷怎麽來的?」她記得在樹林裏,那些來襲 的敵人幾乎都近不了他的身,這家夥好像連背後都長了眼睛似的,解決兩三個 同時偷襲他的敵人,隻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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