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在樓頂坐了一會兒,估摸著到飯點了,便手拉手往房間走。


    實驗室的飯菜都是食堂統一打包好送到各個房間的,不用去食堂用餐。


    周斯羽的午飯還是粥和一個饅頭,反觀鬱洧,有菜有肉,還有一個大雞腿,看得周斯羽口水都流到地上了。


    “先喝點粥。”


    鬱洧將雞腿放在一邊,用叉子和刀將雞腿切成小碎塊,沾上醬汁,周斯羽喝一口粥,就喂他吃一口肉。


    “飽了飽了。”


    喝了半碗粥,周斯羽再也喝不下去,眼巴巴看著雞腿咽口水。


    “真飽了?那雞腿我就自己……”


    鬱洧挑挑眉,叉起一大塊雞腿肉,故意在周斯羽麵前晃了晃。


    “你再給我吃點。”


    周斯羽咽著口水,雖然胃裏一點都放不下了,但是嘴還饞著呢。


    “你不是吃飽了嗎?”


    鬱洧不經意地瞟了眼剩下的粥,意思再明顯不過。


    “哎呀~我不想喝粥了。”周斯羽苦著臉,拉著鬱洧的手,眼睛卻粘在他手裏的雞腿肉上,“你再給我吃一口,就一口。”


    “不行。”鬱洧無視周斯羽的撒嬌,正色道:“說好的,一口粥,一口肉。”


    “鬱洧~我不想喝粥嘛~”


    周斯羽豁出去了,他都豁出老臉撒嬌了,鬱洧為什麽還不給他肉?


    他要吃肉!!!


    “不想喝粥也行。”鬱洧將巴掌大的饅頭分成八塊,“你吃一塊,就可以吃一口肉。”


    “我……”


    周斯羽很想硬氣地大聲說“不”,但小炒肉的香味勾著他肚子裏饞蟲,硬氣什麽的全都被丟到了九霄雲外。


    於是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拿起一塊饅頭塞進嘴裏,鼓著腮幫,瞪著鬱洧,恨不得連他一起嚼掉。


    “真不錯。”


    鬱洧揉了揉他的頭發,夾起一塊瘦肉喂給他。


    “你別揉我的腦袋。”周斯羽咽掉嘴裏的食物,憤憤地抓著頭發,瞪著鬱洧:“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


    “嘿嘿,習慣了習慣了。”


    鬱洧有些不好意思,他這不是順手嗎?


    之前訓練奶香饅頭的時候養成了習慣,它做的不錯就給它吃的,然後揉揉它的腦袋。


    剛剛看到周斯羽一邊瞪他,又不敢反抗的樣子,實在沒忍住……


    “我要喝水。”


    周斯羽別過臉,抱著胳膊。


    他很生氣!非常生氣!鬱洧竟然把他當狗訓!


    啊啊啊啊,好想咬死他!


    “我去給你倒。”


    這個點所有人都在吃飯,不可能守著他們,好在茶水間離這裏不遠。


    鬱洧將飯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到門口,突然轉過頭,正好看到正在偷吃的周斯羽。


    “那個……嘿嘿……”察覺到身後的人,周斯羽快速扔下筷子,抹了抹嘴,快速轉過身打招唿:“你……還沒走呢?”


    “想吃就吃,又沒人怪你。”鬱洧無奈地拿出手帕擦掉他嘴角的油漬,叮囑道:“少吃點油膩的,不然你會消化不良。”


    “嗯嗯嗯,我知道了。”周斯羽推著鬱洧轉身,“你快點去給我找水,我剛剛好像被饅頭噎著了。”


    “你可不像被噎著的樣子。”


    “你別管,反正我想喝水。”


    “嗯,我去給你倒水,你呆在房間裏不要亂走。”鬱洧打開門,再次叮囑道:“別亂走,就呆在房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周斯羽擺擺手,將他推出門。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周斯羽立馬套上外衣,拉開門直奔公共衛生間。


    房間是研究員的臨時住所,裏麵除了床和桌子以外什麽都沒有,更沒有衛生間。


    幹淨得可以反光的鏡子內出現了一張恐怖的臉。


    周斯羽的整張臉都像幹涸的土地一般裂開無數條縫,紅色的縫隙像被岩漿侵蝕的土地,最深的地方隱約可以看到白色的骨頭,仿佛隻要碰一下,整張臉就會碎掉,隻剩骨頭。


    解開衣服,紅色裂縫像樹根一樣密密麻麻爬滿整個身體,隻有手腕和雙手雙腳幸免於難。


    看著鏡子裏的怪物,周斯羽閉上眼睛,一拳打碎了鏡子,巨大的聲響驚動了隔間內的人。


    那人推門而出,隻看見一個渾身上下爬滿裂縫,手背鮮血直流的怪物。


    “怪……怪物……”


    男人顫抖著捂住嘴,腿肚子忍不住打顫。


    他想逃跑,可腳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聽到動靜,周斯羽迴過頭,突然咧開嘴笑了一下,隨後慢慢朝男人走去。


    “你……你別過來!”男人不停後退,直到背抵在門上,無路可退。


    男人雙手合十,不停哀求:“求……求求你別殺我……我……我什麽都沒看到……”


    鬱洧走到一半,心裏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會發生,轉身跑迴房間,卻發現從外麵反鎖的門大開著,周斯羽不知所蹤。


    正想找人,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公共衛生間傳來一聲哀嚎。


    鬱洧趕到門口,隻見周斯羽用膝蓋壓住一個男人的肩,手上舉著一支鋼筆,筆尖正對準男人的眼睛紮下去。


    “周斯羽!你別亂來!”


    鬱洧甩出藤蔓捆住周斯羽的手,筆尖停在離男人眼睛隻有一厘米的地方。


    男人被嚇得不輕,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鬱洧上前拿掉周斯羽手裏的鋼筆,握住他流著血的手,低下頭親了親,抬頭看著周斯羽,輕聲詢問:“斯羽,我帶你迴去,好不好?”


    周斯羽像丟了魂一樣,一言不發,眼睛也沒有焦距。


    “你不迴答,我就當你同意了。”


    鬱洧抱起周斯羽,給林瓴發了條信息簡單說了一下剛才的情況,至於之後怎麽做,林瓴會自己決定的。


    “你怕我嗎?”


    懷裏的人突然開口,鬱洧沒有一絲猶豫,“不怕。”


    “他說我是怪物……”


    “你不是。”


    “他們說我是怪物……”


    “你不是。”


    鬱洧打開門,將周斯羽放在床上,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愛人。”


    “我是怪物。”


    “你不是。”


    “他們說……”


    “他們說的都是屁!”


    一向溫柔的鬱洧忍不住爆粗口,周斯羽往後縮了縮,似乎有些害怕。


    察覺到周斯羽的恐懼,鬱洧蹲下身,看著周斯羽的眼睛,溫柔地道:“你不是,他們說的都是假的。”


    “我是……”周斯羽卷起袖子,將樹皮一樣龜裂的手放在鬱洧眼前,急切道:“你看,你看啊!”


    “我看到了。”鬱洧平靜地拉好周斯羽的袖子,抬手撫摸著他的臉,“有什麽關係呢?我喜歡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周斯羽,都是我的愛人。”


    “你從什麽時候……”


    周斯羽慢慢平靜下來,眸子裏裝滿看不懂的情緒。


    有悲傷有驚訝,有喜悅有感動,他的眼裏有很多很多情緒,像一個大染缸,唯獨沒有後悔。


    “昨晚我看到了送到實驗室的感染者,迴來以後發現你發燒了,皮膚也開始慢慢裂開,流了很多血,爸爸說這是正常現象。”


    “你知道我會變成什麽樣嗎?”


    “知道。”鬱洧看著周斯羽的眼睛,揚起笑容,“可我不在乎。”


    “我在乎。”


    “我知道。”


    鬱洧起身拿起一個玻璃杯,用餐刀劃破手掌,將血液塗到周斯羽的臉上,裂開的縫隙慢慢愈合,鬱洧得意地笑笑:“你看,我的血可以治好你。”


    不等他高興,剛剛愈合的裂隙又慢慢出現,鬱洧垂下眼眸,有些失落。


    “鬱洧,鬼手蔓沒有發揮作用,我們猜錯了,卡奧病毒還是沒辦法解決……”周斯羽頓了頓,“林叔叔肯定沒有告訴你,我的器官已經開始衰竭了……”


    看到感染者時,他就看到了自己可能會遭受的一切,他害怕過,可他還是更想見鬱洧。


    他知道林瓴答應讓他去見鬱洧不過是權宜之計,在鬱洧醒來或者死亡之前,他不會讓任何人見他。


    可他還是想再看鬱洧一眼,哪怕遠遠看一眼,也比在基地等死強。


    他沒想到卡奧病毒在他體內發作的如此之快,更沒想到鬼手蔓細胞對他無效,他賭輸了,變成了這種樣子。


    卡奧病毒造成的皮膚破裂還不知道能不能被修複,何況他的細胞已經被鬼手蔓細胞吞噬得差不多了,皮膚再生的可能性很小。


    “你騙我。”鬱洧捧起周斯羽的臉,“你看著我,你騙我的對不對?”


    “我沒有騙你。”周斯羽盯著鬱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的身體我很清楚,我活不了……”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鬱洧抿著唇思考了片刻,“我把我的器官換給你,反正我的器官可以再生。”


    “你……說什麽傻話呢?”


    周斯羽愣住了,他實在沒料到鬱洧會如此冷靜的說出這樣的話。


    把整套器官換給別人,他不想活了?何況器官還不一定適合。


    “是你在說傻話,斯羽。”鬱洧冷靜得可怕,“你不會死的。”


    “誰不會死呢?”周斯羽歎了口氣,抬起手摟著鬱洧的脖子,“不是所有人都能長生不老啊。”


    “我會找到辦法的。”鬱洧抱住他,“我不放棄,你也不要放棄,好不好?”


    “艾托蘭帝國統治者……”


    “艾托蘭皇帝沒有死。”


    “什麽?”


    周斯羽懷疑自己幻聽了,鬱洧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那個奴隸皇帝沒有死,還有三皇子蘭闕也沒有死。”鬱洧歎了口氣,“這件事很複雜,我慢慢告訴你。”


    “你先別告訴我。”


    周斯羽放開鬱洧,坐迴床上,低著頭陷入沉思。


    艾托蘭皇帝沒有死,他從實驗室得到了長生的方法?那三皇子呢?他又是怎麽活下來的?


    “不論如何,我會找到治療你的方法,所以,求你再堅持一段時間,好嗎?”


    “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周斯羽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卡奧病毒和鬼手蔓在我體內繁殖的速度太快了。”


    “三天,最多三天,我一定能找到辦法幫你的。”


    “換器官?”周斯羽哂笑,微微仰頭看著鬱洧,“咱倆的血型未必匹配。”


    “總之,我會找到辦法的。”鬱洧輕輕撫著周斯羽的臉,“你願意跟我走嗎?”


    “去哪兒?”周斯羽偏過頭,看著綠的的牆,“我這個樣子……”


    “去第九星球基地。”


    “然後呢?”周斯羽轉過頭,將臉放在鬱洧掌心,眼皮微微下垂,睫毛遮住眼睛:“把我留在基地,你再離開?”


    “不,我會留在基地。”鬱洧單膝跪在地上,將額頭輕輕抵在周斯羽額頭:“我打算把陸秦調到前線,我在後方指揮。”


    “這是你們的內部的事,這麽輕易告訴我,不怕我泄密?”


    “嗯,你也是我們內部的人,告訴你也無妨。”


    “我身份可多了,你指的是哪一個身份?”


    “周少將,在外麵遊蕩這麽久不歸隊,可是要被處罰的。”


    鬱洧坐在床邊,長臂一伸,將周斯羽撈進懷中。


    “你敢!我背後有人呢。”


    周斯羽仰著頭,抱著胳膊哼了一聲。


    “說來聽聽,我看誰能兜住你?”


    “嗬,我背後的人可厲害了,他叫鬱洧,整個聯盟都要聽他的。”


    “噗,我什麽時候成你背後的保護傘了?”


    “你不是嗎?”


    “我……”鬱洧故意拉長聲音,餘光看著周斯羽,見他低下頭,有些失落,輕笑一聲道:“是,有我在你身後,你把天捅破了都沒事,我頂著呢。”


    “那不就得了?”


    周斯羽臉上的失落一掃而空,情緒轉變之快讓人訝然。


    捕捉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狡黠,鬱洧知道自己這是又被他戲耍著把真心話說了出來,無奈地笑了笑。


    果然,在他麵前,自己真的是一句話都藏不住。


    “嗯哼。”鬱洧打了個哈欠,將周斯羽摟在懷裏,抱著他躺下,“睡覺。”


    “你還沒吃午飯呢。”


    “不想吃,睡了。”鬱洧抬手捂住周斯羽的眼睛,“你陪我一起睡。”


    “我睡不著……”


    “閉著眼睛休息。”


    “我不……”


    “乖,睡覺,不然等晚上你就睡不了了。”


    “晚上我們要做什麽嗎?”


    周斯羽撐著胳膊坐起,被鬱洧按迴懷裏,修長的食指輕輕壓在他唇上,鬱洧低聲道:“秘密。”


    “小氣。”


    周斯羽腹誹了一句,張嘴咬住鬱洧的手指。


    “你是小狗嗎?這麽愛咬東西?”


    鬱洧睜開眼睛,眉眼間含著笑。


    “你管我。”


    周斯羽翻了個白眼,又狠狠咬了兩口,解了心頭之恨,才放開鬱洧的手,摟著鬱洧的腰,靠在他懷裏。


    “我管你。”鬱洧將下巴抵在他頭頂,蹭了蹭,“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管你。”


    “你長生不老,哪兒來的下輩子?”


    “我自殺殉情,然後我們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在一起。”


    “別,我下輩子可不想再被你這個傻子纏上。”


    周斯羽嘴上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嫌棄,手卻摟緊鬱洧的腰。


    “那可不行,我就愛纏著你。”鬱洧輕輕拍著周斯羽的肩膀,仿佛在和周斯羽說話,又好像在自言自語:“我們,不要有下輩子。”


    他不要下輩子去找周斯羽,他要他永遠活著,永遠和他在一起,一起看滄海桑田星辰變換。


    周斯羽閉上眼睛,在心底歎了口氣,喜歡鬱洧,是一種病,這病後遺症很大,大到他願意為此拿性命堵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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