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浩浩蕩蕩離開,鬱洧坐在座位上 低頭仔細研究著資料。


    叛軍沒有正麵進攻而選擇夜襲,說明人不多,雖然武器相較於聯盟軍隊更落後,但勝在有半獸人,可能還有異能人參與其中。


    但最令他疑惑的是,叛軍如何在密密麻麻鱗次櫛比的建築群中準確找到位於地下的軍隊駐地的入口,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不過,如果其中有內鬼,倒也說得過去。


    想到此,鬱洧不禁打了個寒戰,叛軍勢力到底有多少滲透進了軍隊?總指揮部高層會不會也有內鬼?自己還有多少人是值得信賴的?


    “鬱上將,這是進淶市地形分析圖。”


    操作員將3d圖投影在鬱洧麵前的桌子上,得到鬱洧的示意後繼續介紹:“進淶市是第十六星球第三大城市,以盛產多種稀有礦物質聞名,常住人口高達七百六十一萬三千人,這其中還不包括沒有居住證和身份信息證明的黑戶。”


    “聯盟派了多少人駐守?”


    鬱洧皺眉,城市人口密度太大,不適合轟炸,隻能采用其他方式了。


    “一點五萬人,裝備最先進的xlh7—31係列戰艦和航空母艦,以及最新的k—67係列重型武器,包括但不限於坦克、導彈、反坦克導彈……”


    “這麽豪華的全家桶,被打成這個破樣?”鬱洧隻覺得頭疼,裝備得這麽好還能失守,吃幹飯不長腦子嗎?


    “這……應該是意外……”


    操作員撓撓頭,給出一個非常、極端不合理的解釋。


    “我們的裝備情況如何?”


    看著操作員欲言又止的表情,鬱洧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測。


    果然,操作員下一刻就說出了令人震驚一萬年的話:“考慮到市區人口密度大,我們有三萬人、戰艦三艘、坦克一輛、輕型武器若幹……”


    “嘶……”


    鬱洧抽抽著去掐人中,好讓自己不至於兩眼一翻暈過去。


    這哪裏是增援,分明是送命。


    “鬱上將,我們相信你。”


    操作員眼神堅定,鬱洧可是一個能化腐朽為神奇的存在,以三千人對戰兩萬人而不敗的神話流傳甚廣。


    “嘶……”鬱洧兩眼一翻,再次差點暈過去,語重心長開口:“朋友,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是……哎……算了,你不懂。”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是要逼他和敵人肉搏還是拚刺刀?


    他自愈能力強倒是死不了,但其他人怎麽辦?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們送死?


    雖說戰爭總會帶來傷亡,但勝利絕不是淌著血海,踩著屍山造就的。


    “別告訴我,進淶市的武器全部落入了叛軍手裏。”


    本來裝備就差,要是全家桶再落叛軍手裏,他真就可以打道迴府了。


    “鬱上將你怎麽知道?”


    “嗬嗬,我算出來的……”鬱洧已經連暈過去的力氣都沒有了,無力地擺擺手,止住操作員接下來要說的話:“別出聲,我想靜靜。”


    三萬人,輕型武器,明擺著讓他帶人和敵人肉搏,在強大的火力壓製下,別說三萬人, 就是三千萬都不夠一顆導彈塞牙縫的。


    神話之所以是神話,就在於它的傳奇性和不可超越性,類似的案例多了,就成了簡單的故事了。


    若不是戰前擾亂軍心是重罪,鬱洧真想現在下令返航。


    銀河那麽大的鴻溝擺在眼前,耶穌來了都沒辦法挽救,打個屁,早點迴家,各找各爹得了。


    “嗯……鬱上將,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告訴你這個消息。”操作員咽了咽口水,頂著鬱洧要吃人的眼神,硬著頭皮開口:“前線偵查人員傳來消息,叛軍正在朝景沅市推進……”


    今天剛接到消息,聯盟就近從第十八星球組織了一支偵查小隊趕赴進淶市,偵查監測叛軍動向。


    “把景沅市地形圖和兩市交界處地形圖拿過來。”


    鬱洧一下子從椅子上坐起身,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比起銅牆鐵壁的碉堡,帳篷可要好處理得多,一把火、一顆炸彈,輕鬆搞定。


    兩個城市由鐵路、公路連接,大多數人用不到航空線,所以航空線隻供私人使用。除此之外,兩座城市之間還有無數散落在深山和莽原的小村莊,從衛星圖上看還沒有受到攻擊。


    叛軍野心挺大,剛吃下進淶武器庫就盯上景軍工廠,也不怕撐死。


    不過這也是好事,至少不用死那麽多無辜的市民。


    “讓林剛過來。”


    鬱洧曲起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眉頭微皺。


    林剛是林故的表弟,前不久剛升中尉,各方麵能力都比較強,是個可塑之才。


    “分一萬人給你,一艘戰艦,武器自選,去進淶市做善後工作,堵住叛軍的退路,能做到嗎?”


    鬱洧對麵前這個白白淨淨瘦瘦高高,一臉純良無害的年輕人的能力表示深深懷疑。


    他這軍銜,該不會是軍隊看在林故的麵子上送的吧?


    “能。”


    林剛頂著一張與軍隊粗獷風格相差甚遠的娃娃臉,就連聲音也是奶聲奶氣的,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到底成年沒有。


    “你……幾歲了?”


    鬱洧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疑惑。


    “二十一。”林剛眨眨眼,似乎想到了鬱洧這樣問的原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些羞澀:“你放心,我已經分化了,是個成年人。”


    “噢~這樣啊……”鬱洧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忍不住打趣:“有男朋友或女朋友沒有?要不要我給你介紹……”


    哎,好像人到了一定年齡就會解鎖某些新技能,比如:當媒婆。


    “不用,真不用。”林剛擺擺手,說出的話驚掉鬱洧的下巴:“我媳婦兒剛懷孕兩個月。”


    聯盟對於結婚年齡沒有具體限製,分化即成年,成年就可以自行結婚。


    而且對於分化較早,沒有能力撫養後代的人還會給補貼,政府會派專門人員上門照顧孩子,一直到父母雙方有能力撫養後代為止。


    “好吧,是我跟不上時代了。”鬱洧擺擺手,“你先去挑人,分武器吧。”


    現在的孩子都這麽早熟的嘛?猶記得他二十一那會兒還在和林故、楚雲霂、秦戈三人下河摸魚、上樹掏鳥、看星星看日出看日落,整天嗞著個大牙樂嗬呢。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啊。


    感慨到一半,鬱洧悲從中來,和他同齡的林故,孩子六歲了,比他小十歲的林剛,也有孩子了,就他一個人,可憐兮兮,整天被使喚來使喚去,啥也沒落著。


    不對,還有一個秦戈,比他更慘,三十好幾了還沒結婚,單身狗一條。


    果然,人與人之間還是需要對比的。


    這麽一想,鬱洧心裏舒服多了。


    隻要有墊底的,他就不是最慘的,哈哈。


    看著戰艦脫離隊伍,鬱洧靠在椅子上雙手枕在腦後,悠閑地哼著曲。


    “鬱上將,那……其他人呢?”先前一直安靜坐在操作台邊背對著鬱洧的人突然轉過身,看著鬱洧,想要從他的黑眸中看出一絲端倪,察覺到其他人疑惑的眼神,立刻擺擺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鬱上將可以把接下來的計劃講一下,我們好做準備……”


    “作為一名軍人,你要做的是時刻準備戰鬥。”鬱洧坐起身,懶懶地撐著額頭,斜睨著那人,“而不是等主帥下達命令後才做準備。”


    “鬱上將教訓的是。”


    男人尷尬地點點頭,僵硬地轉過身。


    “其實接下來的計劃也算不上什麽秘密,也用不著準備。”鬱洧十指交叉,伸了伸,“做好你份內的事,駕駛好飛船。”


    一個駕駛員,你管人家接下來有什麽計劃?


    自己的事沒幹好,反倒關心起別人來,吃飽撐的。


    “召集所有將領到布戰室。”


    鬱洧緩緩起身,掃了駕駛室內的幾人一眼,留下一抹詭異的微笑後,大踏步離開。


    這些人,好像沒有想象中簡單呢。


    “這次任務,設置了a、b、c、d四個著陸點,分別是鬆溪公路南北岸,長雲森林和景沅市入口,兩兩一組,每組五千人,你們的任務隻有一個,守株待兔。”鬱洧在地圖上畫出幾個紅圈,抬眼掃視圍坐在桌邊的九個將領:“自己選擇地點,自己挑人,自己選武器。”


    幾人麵麵相覷,都在琢磨這位將領到底是何用意。


    “有問題就說。”


    鬱洧放下感應筆,抱著胳膊,森冷的目光掃過所有人。


    空氣似乎凝滯起來,沒人敢當出頭鳥。


    “既然諸位都沒有問題,那就這樣定了。”鬱洧拍拍手,一個士兵端著一個四方的銀色小箱子走進門,看著桌上的盒子,所有人不約而同望向鬱洧。


    他,到底在搞什麽?


    “為了公平起見,用抓鬮決定分組,抽到相同數字的為一組,剩下那一個……”漆黑的眸子不帶任何表情,緩緩掃過每一張臉,將所有人的情緒收入眼底,“和我一組。”


    “當然,此次任務按人頭記功,抓到的兔子越多,功勞越大,記的功也越多,相反,抓到的越少,功勞越小,一個都沒抓到的話……”鬱洧微微眯眼,微微一笑:“那就不好意思了,麻煩您白跑一趟。”


    以往的功勞都是記給全體,不少偷奸耍滑的人什麽都沒幹,整天混吃等死,頭上的軍功依然很多。


    比如這一次,鬱洧主要負責帶人驅散叛軍隊伍並捉拿領頭人,其他小組隻要等著抓殘兵就好。


    按照以往的慣例,參與此次行動的人都能記功,即便什麽也不幹,躺在地上睡大覺最少也是個三等功。


    進淶守軍在撤退的時候炸毀了所有鐵路軌道,空中又被鬱洧把控,鬆溪公路成了兩座城市之間唯一的連接。


    位於鬆溪公路北邊是長雲森林是一片原始密林,裏麵道路複雜,不熟悉的人冒然闖入基本沒有走出來的可能。


    一旦叛軍隊伍被打散,最有可能的逃跑方向就是公路兩邊的曠野,如果僥幸穿過曠野,就進入了長雲森林的地界,而一旦有人僥幸進入森林,也就成功逃脫了追捕。


    至於景沅市入口,純粹是鬱洧怕打不過叛軍,給自己留的後路。


    他是來增援的,又不是來送命的。他的目標是用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用最大的犧牲換取一丟丟利益。


    “先抽先選,好地方可不等人。”


    鬱洧拿起感應筆後退一步,背在身後的手靈活地轉著筆,眼底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有一個人動,鬱洧挑挑眉,慢悠悠踱著步,繞著桌子走了一圈,迴到原地。


    “既然諸位都不想自己選,那就由我分配咯。”鬱洧拿出名單,似是惋惜一般長長歎息,陰惻惻開口:“如果不小心恰好匹配到宿敵,還希望諸位能……好好相處。”


    “這點小事不勞鬱上將廢心。”一個小胡子男人冷哼一聲,上前從盒子裏抓出一張紙條,當著眾人的麵打開:“我是三。”


    “可以,選選吧。”鬱洧朝標記著紅圈的地圖抬抬下巴,“作為對你的勇氣的嘉獎。”


    “a區,鬆溪南。”


    男人毫不猶豫選定,後退一步迴到原位,筆挺地站著。


    鬆溪公路南北都是絕佳的伏擊地,在這裏抓殘兵,比吃飯喝水還簡單。


    “對不住 對不住,對不住,我先來替各位趟趟水”一個方頭大耳的男人擠到桌邊,笑嗬嗬從盒子裏抽出紙條,打開後舉起紙條原地轉了一圈:“我抽了四號,我選鬆溪北,b區。”


    “繼續。”


    鬱洧點點頭,依舊背手轉筆。


    見兩人挑了最好的地塊,其餘人紛紛搖頭歎息,各自抽完簽組好隊,等著鬱洧下命令。


    “帶上充足的食物、水、帳篷和其他生活物資,去挑人選武器。”


    鬱洧揮揮手,待人都走光後,緩緩轉身,看著唯一一個留下的人。


    “就這麽想留在我身邊?”


    別以為他沒看到,這家夥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連位置都沒有挪過,好像被定在原地一般。


    “是。”青年大大方方點點頭,從高高的衣領裏抬起頭,咧開嘴笑了笑:“我見過你,鬱上將。”


    “我也見過你。”鬱洧挑挑眉,主動伸出手:“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他上次在格鬥場看到的竹竿,原以為是普通士兵,沒想到還是一個中尉。


    不過也沒什麽想不通的,能被林翎那種元老級別的教官教,至少得是少尉及以上級別。


    “張波。”


    “好名字,張弛有度,波瀾不驚。”


    “沒什麽特別的含義。”張波仰起頭笑了笑,“不過鬱上將的解讀,我喜歡。”


    “隨口胡謅而已。”鬱洧笑了笑,放下感應筆,關閉投影,大踏步走著,“既然聽說過我,你就應該知道,跟著我混,風險很高的。”


    “我相信風險和收益是成正比的。”


    張波挑眉,跟上鬱洧的步伐。


    風險越高,收益越大,鬱洧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的快速晉升一方麵依賴於聯盟給的多於普通人的機會,另一方麵離不開他自身的努力,畢竟每次他都衝在最前麵,雖然危險,但獲得的東西也是很可觀的。


    “這話,比我聽過的冠冕堂皇的話好聽太多了。”


    鬱洧放慢腳步,等張波跟上後才繼續前進。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雖然他們出任務不是為了財物,但平心而論,如果每次任務都沒有任何收獲,誰又能堅持下去呢?


    他們不為財物戰鬥,他們為獎章、為榮譽而戰鬥。


    沒有人天生偉大,沒有人天生就追求不圖迴報的奉獻,人是善與惡,魔鬼與天使的結合體,複雜又矛盾。


    相比第十六星球的滿目瘡痍,第五星球一片歲月靜好。


    潔白的梔子花散發著陣陣幽香,優雅的白玉蘭在晴空中舞蹈,繁茂的薔薇爬滿白色花架,紅、粉、白、綠交織成美麗的畫卷。


    碧綠的草地上鋪著潔白的地毯,絲綢緊緊纏繞著嬌豔欲滴的玫瑰,在微風中輕輕搖擺。


    林瓴挽著鬱瑧的手臂踏上地毯,在楚雲霂麵前站定,笑盈盈地送上一個係著絲綢的白色禮盒。


    “也不是什麽貴重的禮物。”林瓴伸手楚雲霂的頭發捋到耳後,溫柔地開口:“新婚快樂。”


    隨後又看向周斯玨,柔柔笑道:“白頭偕老。”


    “謝謝兩位叔叔百忙之中抽空參與小侄的婚禮,您二位可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周斯玨接過禮物遞給身後的侍者,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裏麵請。”


    “抱歉,我還有點事,就不進去了。”


    林瓴溫溫柔柔地笑著,替鬱瑧理了理領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鬱瑧笑了笑,在他臉上吻了吻,轉身走進門。


    “兩位叔叔的感情真讓人羨慕。”周斯玨拉著楚雲霂的手,笑著感歎。


    林翎不置可否,笑著點點頭,轉身拉開車門,揚長而去。


    白色車子剛走,一輛紅色跑車風馳電掣駛來,一個漂移過彎在路上留下一條長長的黑色印記,穩穩停在門口。


    “大哥結婚竟然沒給我這個做弟弟的發請帖,說不過去吧。”


    清冷的聲音宛如山間清泉,來人身著黑色高定西裝,腳蹬鋥亮的黑色皮鞋,深藍色耳釘折射出耀眼的光,及腰紅色長發自然垂落,發梢隨風輕舞。


    周斯羽順手將車鑰匙丟給侍者,叼著棒棒糖,一手插兜,一手提著一個黑色描金的盒子,慢悠悠走到兩人麵前。


    “喏,送你的,當做我不請自來的一點點心意。”周斯羽將盒子塞進楚雲霂手中,壓低聲音邪邪笑道:“晚上迴房間再打開。”


    “我這不尋思你和鬱洧整天粘一起送一份就夠了嘛。”


    周斯玨笑笑,伸手去拿楚雲霂手裏的盒子,被周斯羽死死按住,“這可是我送雲霂哥的,你的在後台,晚上自己去看。”


    “這麽神秘,不愧是周總,出手就是闊綽。”周斯玨看了看周斯羽,打趣道:“你家那個粘人精呢?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出臨時任務去了。”周斯羽伸了個懶腰,“不經意”間露出脖子上的紅痕,“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連招唿都不打一聲就走?等他迴來你非得說說他不可。”


    “哪舍得。”周斯羽笑了笑,拍了拍周斯玨的肩膀:“我先進去了,天太曬了。”


    “去吧去吧,找地兒坐著,我讓傭人給你去拿冰激淩。”周斯玨擺擺手,轉過頭看著楚雲霂,“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一會兒?都站一早上了。”


    “不用。”楚雲霂搖搖頭,擠出一個笑容,“我沒那麽嬌氣。”


    周斯玨也不再勉強,讓人去給他拿了一杯溫水,遞給楚雲霂。


    楚雲霂接過水,垂下眼眸,小口小口地抿著。


    真遺憾,還以為他會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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