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焦仲卿從衙門迴來,見妻子仍在織絹,便心疼地說:“今天早上你說頭痛,我不是讓你歇息一天嗎?”蘭芝說:“兩天都沒織下一匹絹,不好向婆婆交待。再說,那點兒小病不算事!”焦仲卿猜到妻子受了委屈,便說:“這、這得和母親好好談談。”


    蘭芝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別再提了。”焦仲卿見妻子這樣寬容,不禁一陣感動。一會兒,他說:“近來公事繁忙,府君下令,讓我們從明天開始,都要住在衙門裏。這樣,可能要十天八天才能迴家一次。因此,這段時間你更要受累了。”蘭芝說:“你就安心做事吧,我能把這個家照顧好的。”


    這時,蘭芝織完了絹。向丈夫行了個禮,隨後給婆婆送絹去了。阮氏接過絹,有些不滿意,但沒有指責,而是說:“你也知道仲卿要在府衙住宿的事了吧!他如果十天八天才迴來一次,以後你更得多出力啊!”蘭芝連連微笑應答,見婆婆沒有其他吩咐,就忙著做晚飯了。


    從第二天開始,焦仲卿就住在衙門裏了。果然,他十天左右才迴來一次。焦仲卿迴來時,阮氏問他,這樣加班加點地做事,有沒有漲薪水,會不會得到提升。焦仲卿說,給公家做事,這些都是義務,得到任何報酬。阮氏對此很不高興,便想托人疏通,以使兒子得到一些報酬。


    想來想去,阮氏想到了劉洪。因為平時見他常和一些大官打交道,認為他肯定有辦法,便決定找他幫忙。但是在這之前,她碰到了一位姓錢的官差。阮氏問:“錢大人知不知道,府衙為什麽這樣忙,我家仲卿竟十來天才迴家一次?”


    錢官差說:“近來公文很多,焦仲卿正忙著抄寫呢!”阮氏又問:“所有書吏都這麽忙嗎?”錢君說:“是的。但隻要官府有人,托人向府君說一聲,就能把事情放鬆。不僅天天能迴家,就是一兩天不去,也沒問題。”阮氏一聽:“哦!原來是這樣,我家親戚中倒有一個人。”


    錢官差臉上也有喜色,迫不及待地問:“您的親戚是誰?”阮氏迴答:“就是常和府君公子在一起的劉洪。”錢君聽後,不由笑了起來:“我以為伯母說的是誰,原來是劉洪。他倒是常和在一起,但隻能算個打雜的,根本不能見府君!”阮氏大吃一驚:“噢,他不能見府君?”


    錢官差說:“要是能和府君拉上關係,他就不用打雜了。我要是劉洪,就安心守在店鋪裏,做自己的買賣。”阮氏聽了錢官差的話,恍然大悟,心想:“原來劉洪是個不中用的東西,隻會跟在別人後麵拍馬屁。早知道這樣,焦家就不娶他妹妹了。哼,以後對劉蘭芝更不用客氣啦!”


    錢官差走後,阮氏徑直來到蘭芝房間,對她大罵一頓,怪她欺騙自己。蘭芝一句話沒說,默默地承受著。從此以後,阮氏對蘭芝更加苛刻。一天,蘭芝像往常一樣,在廚房裏用水盆洗菜。阮氏見了,惡狠狠地說:“一個水盆怎麽洗得了那麽多菜,到河裏去洗!”


    蘭芝強裝笑臉應答,提著許多青菜到河邊去洗。從這天起,蘭芝每天都到河邊去洗菜。有一天,蘭芝穿了一套青色衣服。阮氏看著別扭,就說:“你也是讀書識字的人,應該懂得禮節。瞧瞧你,穿一身這樣的衣服,多不體統!難道不怕被人笑話嗎?趕快迴去把它換啦!”


    其實,這是很平常的事。蘭芝覺得婆婆太過分,就說:“您以前說,做活時不能穿大紅大綠的衣服,我就脫下了。沒想到,我換上一身青衣又惹怒了您。”阮氏大發雷霆,指著蘭芝腦門吼道:“好哇!你竟敢和我頂嘴!難道不讓你穿大紅大綠,就要穿得一身青衣嗎?”阮氏簡直不可理喻,因此蘭芝不再做聲。


    幾天後,焦仲卿得到一次迴家的機會。阮氏對他說:“我最近打聽到,劉洪雖然與大官們走得很近,卻是個打雜的,竟連府君都見不到,是這樣的嗎?”焦仲卿如實迴答。阮氏冷笑道:“哈哈,這倒是沒什麽!隻是你的媳婦蘭芝,我有些管不了,你要替我好好管管才是啊!”


    焦仲卿問:“蘭芝怎麽啦?”阮氏說:“這段時間,我讓她到河邊洗菜。有一天,她穿了一身青衣出去,那是很不講究的啊!因此,我就說了她兩句。可是她竟然和我頂嘴,說不能披紅掛綠,就隻能那樣穿。你聽聽,這還像話嗎?”


    焦仲卿想,蘭芝沒有必要天天到河裏洗菜,至於穿衣服的事更不要緊,於是說:“其實,您說得嚴重了。這些小事,本來不必掛在心上。”阮氏說:“你竟然說這是小事,還要我別放在心上。我問你,什麽是大事?你跟我說說?”


    焦仲卿見母親態度十分生硬,還不講道理,不禁有些氣憤,但出於尊重,也不敢反駁,便說:“您別生氣,我迴去後再和蘭芝好好談談。”頓了一下,又說:“不過,蘭芝的確為焦家做了很多事,有些時候您也應該多替她考慮考慮。”


    阮氏心疼兒子,就順著他的心意,答應以後對蘭芝好一點。然而,焦仲卿走後,阮氏卻變本加厲,雞蛋裏挑骨頭,故意為難蘭芝。後來,竟然做出了規定,本該家人一起做的事情,都由她一個人來做。最殘酷的是,阮氏要蘭芝一天要織下一匹絹,這是常人很難做到的。


    蘭芝忙不過來,隻好晚上趕工,不久便煎熬得十分憔悴。轉眼到了第二年三月,蘭芝一直想:“婆婆以前雖然也蠻橫不講理,但還過得去。可是這幾個月裏,越來越苛刻,到底是什麽緣故呢?”每當想到這個問題,她就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但覺得自己的所做還能令人滿意。


    後來,蘭芝明白了:“原來婆婆一心想攀附權貴,對有權有勢的人就百般奉承,對普通人就不放在眼裏,甚至汙辱打罵。自從她知道哥哥沒有當官的消息後,才對她這樣的。”阮氏就是這樣一個人,她一直想攀龍附鳳,以使自家跟著風光。


    前些日子,焦家附近搬來幾戶人家。阮氏和他們交往很少,尤其是姓秦的那戶,連他家門口都沒到過。聽說姓秦的是小官人家,主人在建業;兩個兒子都從了軍,駐在廬江府城外;還有個女兒,叫秦羅敷,鄉鄰們都誇她長得極標致。


    得知這些情況,阮氏決定到秦家拜訪。這天,她蹓蹓躂躂來到秦家門口,向裏一看,見一位年輕女子正站在院子裏,亭亭玉立,手拿一束鮮豔的桃花;身材苗條,體態婀娜,穿一身杏黃羅裙;頭上盤龍髻,耳中明月珠;鴨蛋形臉,柳眉杏眼,粉麵朱唇。在三月春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嫵媚動人。


    阮氏猜想這人應該是秦羅敷,便禮貌地打了聲招唿,隨後說:“秦姑娘,我是焦府阮氏,想到你家坐坐,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時間?”秦羅敷笑容滿麵地迎了過來,也很有禮貌地說:“您就是焦家伯母啊,我早就聽說啦!快請進吧!”說著,將阮氏請進院子。這時,羅敷的母親黃氏也出來迎接。


    羅敷見母親來接客人,就退了下去。來到堂屋,阮氏和黃氏雙雙落座,開始閑話家常。阮氏說:“姐姐有福,瞧那秦姑娘長得多好看!她今年多大了?”黃氏說:“十八了。”阮氏說:“還沒找婆家嗎?”黃氏說:“還沒呢!廬江府大戶人家倒是很多,也有很多來提親,但我們都不中意。”


    阮氏說:“婚姻大事可不能耽誤,得抓緊辦。姐姐,秦姑娘會織絹嗎?”黃氏說:“當然會!但是她父親和兄長都不在家,我心疼她,不讓她織。再說,她父親和兄長寄來的錢財,家裏都用不完,也不在乎她幹那點活兒。”阮氏知道秦家很有權勢,就奉承了一番。


    這時,有位老婆婆抱著一卷綢子走了進來,笑著說對黃氏說:“秦夫人,你家姑娘太客氣了。我隻不過給她做了雙鞋子,她卻把整匹綢子送給我,這可讓我承受不起啊!”說著,要把綢子放下來。黃氏連忙阻攔:“老人家,你就拿去吧!我女兒總是這個樣子的,她隻要高興,什麽都舍得給人家。”說著,使勁往老婆婆懷裏推。


    老婆婆推辭不掉,便收下了。見此情景,阮氏十分眼紅,真想自己也能為秦姑娘做點兒事,討她歡心。迴到家後,阮氏見蘭芝在織絹,心想:“就算她織兩天,也比不上秦姑娘一次賞給別人的多。真後悔娶了她!如果沒有她,說不定秦姑娘還可能成為焦家的媳婦呢!如果是那樣,焦家可就風光起來了。”


    自從有了這個想法,阮氏對秦家越來越有好感,而對蘭芝卻更加痛恨。一天,阮氏來到織機旁,對蘭芝說:“天氣這樣幹燥,你到河邊去挑水來,灑在屋子裏。這點兒小事還用我說嗎?”蘭芝連連自責,隨後挑起兩隻大水桶,向河邊走去。其實,屋子裏根本不需要灑水。


    月香正在院子玩,知道這件事後,跑到阮氏麵前說:“母親,嫂子織絹織得好好的,你為什麽讓她去挑水?家裏根本不需要的啊?”阮氏理直氣壯地說:“就算不用水,讓她練練力氣也是有用的啊!”月香生氣地說:“哪有這樣的道理!好吧,我和嫂嫂去抬。”說完,轉身向河邊跑去。


    每當月香幫助嫂子抬水的時候,阮氏就很生氣。而且,當月香不在的時候,她就讓蘭芝去挑水,即使家中不需要。由於水桶很大,加上阮氏規定必須盛滿,蘭芝因此很難挑得動。有一次,蘭芝挑著滿滿兩桶水,踉踉蹌蹌地走在路上,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這一幕恰好被下班迴家的焦仲卿看見了。迴家後,他對母親說:“我不在家這段時間,還是雇人去挑水吧!蘭芝是個女人,根本沒有那麽大的力氣。再說,哪有婦女挑水的道理。您想想,讓她挑水這段時間,還不如讓她多織一些絹呢!”


    阮氏哼了一聲,冷笑著說:“你說的倒是有道理!但我讓她挑水,不是為了省錢,而是想罰她一下。”焦仲卿忙問:“蘭芝又怎麽了?即使她有錯,您也應該和我說,不該私下懲罰她啊!”阮氏說:“她做錯的事太多了,憑你自己哪裏管得過來?”


    焦仲卿說:“即使蘭芝有個閃失差錯,您應該寬容……”沒等他說完,阮氏就厲聲喝道:“我管媳婦,還輪不到你說話!你要是再替她說話,我就到府君麵前告你一狀,說你寵妻虐母!”焦仲卿見母親發怒,隻好忍了下來。然而,從此以後,阮氏更加囂張了。


    蘭芝每天勤勤懇懇地幹活,受苦受累的情景不必多說。就這樣,又過了半年。這半年裏,阮氏隔三差五就往秦家跑,黃氏也經常到焦府來。阮氏愛慕秦家的錢財;黃氏見自己愛說大話,而阮氏卻洗耳恭聽,而且常常說一些奉承話,使她感到滿足。兩人臭味相投,竟也交起朋友來。


    可是,她們越投機,蘭芝所受的折磨就越大。一天下午,蘭芝剛上好機子,門外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轉頭一看,見是哥哥劉洪匆匆趕來了。蘭芝忙問:“哥哥匆匆前來,想必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劉洪說:“是的,母親病了。我雇來一輛車子,接你迴去。”蘭芝說:“母親病了,當然要去探望。隻是婆婆那裏……”


    劉洪說:“你不好開口,我去替你說。你快把婆婆叫出來,我們得趕路呢!”蘭芝知道婆婆不同意自己迴去,但還是硬著頭皮把她請來了。劉洪見到阮氏,立刻說明來意。阮氏假仁假義地說:“當然得迴去!但是家裏缺少人手,不能時間太長,你打算什麽時候迴來?”


    蘭芝說:“全聽婆婆吩咐。”阮氏笑了笑,說:“今天就走,後天我讓仲卿接你。”劉洪說:“伯母,兩地相隔遙遠,來去就得一天時間,照您那麽說,蘭芝隻能在家呆上半天;況且,蘭芝一年半載也不迴去一趟,您就多給兩天時間吧!”


    阮氏說:“那好,就五天吧!”劉洪還打算說話,蘭芝搶著說:“多謝婆婆,就按您說的辦。”說完,迴房收拾東西,與哥哥一同迴家去了。這樣一來,阮氏就得料理家務,吃了不少苦。第二天下午,焦仲卿迴家後得知蘭芝的事,對母親說:“蘭芝好久沒迴家了,這迴就讓她多呆些日子吧,不必急著去接。”


    阮氏說:“不,明天你就把她接迴來。”焦仲卿說:“這樣不妥吧!況且,我明天還得上差,再說您答應人家住五天,怎能說話不算數呢?”阮氏說:“不管怎樣,明天你就得去接。不然的話,家裏這些事快把我累死了!”焦仲卿知道再去爭辯,母親又要發脾氣了,便應了下來。


    第二天,焦仲卿雇了輛車子去接蘭芝。快到中午的時候,來到嶽母家大門前。剛進院門,見嶽母正在屋簷下曬太陽,蘭芝在旁邊陪著說話。焦仲卿向嶽母問候病情,並送上禮品,隨後說明來意。文氏的身體剛好些,可是聽說他要接女兒迴去,立刻生氣地說:“蘭芝剛到家,你們就要接她迴去,這樣做也太過分了吧!”


    焦仲卿無言以對,不由低下頭去。由於母親和嶽母都不能得罪,他一時陷入痛苦與無奈之中。這時,劉洪走過來說:“母親原來爬不起床,蘭芝一迴來,她的病就好了一半兒。今天早上,身體又好了很多,這都是蘭芝的功勞。如果現在就讓蘭芝迴去,母親的病肯定會加重的!再說,蘭芝的五天限期還沒有到呢?”


    焦仲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住地搓著兩手,顯得局促不安。蘭芝知道丈夫的難處,就對家人說:“仲卿也理解這些事,他也許是有自己的苦衷,我們就別怪他了!”文氏說:“你的意思是,想和他起迴去?”蘭芝迴答:“母親已好了一大半,哥哥和嫂嫂多照顧些,很快就會她起來的。再說,仲卿家裏也的確需要人手。”


    劉洪生氣地說:“妹妹既然這樣說了,我們不再強留,你們現在就走吧!”隨後,文氏囑咐蘭芝:“你迴去後,婆婆要是問起我,就說我好了,不勞她掛念。還有,一定要好好孝順婆婆,要聽婆婆的話。”蘭芝知道,婆婆根本不會關心母親,而且自己已經很孝順了,可是婆婆一點和也不知足!但是,蘭芝還是爽快地應了一聲。


    見此情景,焦仲卿心想:“蘭芝真是個好妻子!她在焦家受了那麽多委屈,吃了那麽多苦,可是迴家後一個字也不提。這真令人佩服!”想到這裏,蘭芝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站在他身邊了。夫妻二人辭別劉家人,一同上了馬車。半路上,夫妻倆一直在聊天。


    焦仲卿說:“蘭芝,自從你嫁到焦家,幾乎所有的事都是你一個人操勞,還受了很多委屈,這可苦了你了。但是將來的日子長著呢,我們就多承受一些吧!還有,這次嶽母病了,你本該在家多呆些日子。可是,焦家沒有你,母親和妹妹都很不自在,所以我來接你。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你也要理解我的苦衷啊!”


    蘭芝說:“我當然理解你。至於做家務,這也沒什麽。不過,這半年來母親動不動就發脾氣,恐怕另有緣故。”焦仲卿說:“你隻要安心料理家務,日子久了,母親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蘭芝覺得沒那麽簡單,但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地坐著。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夫妻倆到了家。


    第二天,焦仲卿照舊到衙門上差,蘭芝繼續操勞家務。這天晚上,蘭芝正在織絹,阮氏走進來說:“據我所知,你母親的病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你哥哥竟然對我撒謊,把你接迴去。這裏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啊?”蘭芝忙說:“我母親的確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仲卿去的時候,她已經好了許多,之前那段時間的確很嚴重的。”


    阮氏看了看織機上的絹,便說:“這件事暫且不提!你迴了一趟娘家,少織了幾匹絹,這該怎麽辦呢?”蘭芝說:“我知道應該補迴來,因此白天和晚上一直在忙,可是我畢竟是個凡人,根本做不完。還有……”不等說完,阮氏大吼道:“啊呀!真是反了,又和我頂嘴,今天我可饒不了你!”


    說著,阮氏挽起衣袖,握了拳頭,要動手打人。月香聽到喊聲,急忙跑了過來,攔止母親。阮氏衝她大喊:“你別攔我!我今天非要教訓教訓她?當兒媳的不守規矩,那還了得?”月香也提高了嗓門:“母親,您要講理,嫂嫂根本沒有挨打的理由啊?”阮氏吼道:“長輩教訓晚輩,還要什麽理由?”


    說著,阮氏又往前上,月香攔也攔不住。蘭芝見此,急忙跪了下去,連連自責,並求婆婆寬恕。阮氏瞥了一眼,冷冷地說:“知錯就好。我再說一遍,每月交給我三十匹絹,少一匹,我決不饒不了你!”說完,拂袖而去。月香安慰了嫂子,也迴房休息去了。此刻,夜深人靜,蘭芝繼續織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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