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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燕兒往窗外看了一會兒,始終沒有發現林熙的身影,隻覺得被滾滾人潮晃的有些眼暈,便收迴了目光。抬眼看了一眼那程公子,卻見他仍在出神地想著什麽,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程公子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神色有些疑惑。


    “你怎麽發起呆了,在想什麽?”穆燕兒問道。


    程公子淡然一笑,道:“我仍在想穆姑娘方才的話,實在是大受啟發,忍不住就出了神。”


    穆燕兒心下難免有些得意,卻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句啟發了他,便問道:“我不過隨口說說,你究竟想到了什麽?”


    程公子見她有興趣聽,猶豫了一下,便道:“我過去時常在想,究竟用何種方法治理國家才是合理的,卻困擾於禮治與法治之間難以抉擇。今日聽姑娘一言,方才想通,我之前是被困在了圈中,想來想去都無法跳脫出來,因而才會感到困擾。”


    穆燕兒聽的一知半解,隻是暗想,這人真是閑著沒事瞎操心,怎麽治理國家是皇帝應該想的事,他一個尋常百姓,想這些做什麽?嘴上卻問道:“那你如今怎麽想呢?”


    程公子端起茶杯淺飲一口,笑道:“無論禮治還是法治,不過都是製定規則來約束百姓,以達到統治的目的罷了。我想,是否能有一種脫離出這種模式的新製度,既不約束人民的本性,又能令他們安分守法,維持社稷的安定。”


    穆燕兒一口茶險些噴了出來,這程公子思想也太先進了吧,怎麽聽他說的都像是共產社會的特質啊。她心中暗想,這種製度倒是有,但是離現在這個時代未免也太遠了些。


    “難啊,”穆燕兒搖了搖頭,“人民受約束久了,若是忽然有一天解除了這種束縛,你設想一下,會發生什麽事?”


    程公子低頭思索了半晌,沒有說話,穆燕兒接著道:“曾經得不到的一些東西,不能做的一些事,如今沒有了約束,許多人也許都會去嚐試一下。殺人放火,奸淫擄掠,並非我危言聳聽,或者是不相信人性中善的一麵,而是人性本就是複雜矛盾的,有善就有惡,如果沒有了法律和道德來約束人性中惡的一麵,那麽社會的動蕩是免不了的。”


    程公子愣住了,這些問題他一時也沒有想到,隻是覺得忽然有了新的思考方向,一時便想的過於美好了。


    “穆姑娘說的是,我確實有欠考慮,隻因一時想的入了迷,便沒考慮那麽多。如此看來,我所設想的製度確實是過於理想化了。”


    穆燕兒卻又搖頭道:“不過,你所說的,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實現。”


    程公子眼神一亮,原本淡然的眸子中也閃過一絲熱切,他有些急切地道:“願聞其詳。”


    穆燕兒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番思路,才道:“其實,禮治與法治是可以並存的,並非一定要分出個勝負,選了一個便要舍棄另一個。”頓了一頓,看了一眼程公子的神情,又接著道:“以禮治國,缺點就是人民的行為並非依賴製度,而是禮製。受禮製約束的人,自然能夠控製自己的行為,然而那些並不將禮製放在眼裏的人,就難免失去了約束,這無疑增加了許多不安定因素。而以法治國,缺點則是太過於依賴製度,若是製度中有了漏洞,難免會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另一方麵,在這個權力集於一人之身的時代,很容易為了鞏固統治而製定出嚴苛的律法,人民難免受到壓迫,如此一來,反而不利於社稷安定了。”


    程公子點了點頭,這些他原本也是知道的,隻是通過一個女子之口說出來,仍然讓他有些驚訝,更加對穆燕兒刮目相看了。


    “姑娘所言不錯,隻不過在下沒有想到,一個女子竟也有這些見識,實在令人敬佩!”程公子由衷地道。


    穆燕兒被他誇的有些不好意思,擺了擺手說道:“哪裏哪裏。”


    程公子又問道:“那麽依姑娘看來,如何做才是最合理的?”


    穆燕兒道:“自然是禮治與法治相輔相成了!禮治中的漏洞以法治來填補,同理,法治中的缺點也由禮治來彌補,這樣一來,才能實現社會的安定和統治者地位的牢固。不過這些籠統的說起來容易,實現起來難度就大的多了。”


    程公子點了點頭,道:“沒錯,這二者的輕重考量,便是一直困擾著當權者的事了。稍有偏頗,便可能引發嚴重的後果。因而曆朝曆代的皇帝,多半都是依照前人製定的規則,再稍加改動,使之更加完善,也更符合自己的統治罷了。貿然變法,據我所知,曆朝這樣做的人下場皆是十分淒慘的。”


    穆燕兒卻又不認同了,道:“話也不能這樣說。變法隻是一種嚐試,沒有嚐試就不會有改變,過去變法的人失敗,並不代表以後變法的人也無法成功。隻不過要依照當時的具體情況而定,若隻為了尋求改變,盲目為之,而脫離了社會的本質,無異於空中樓閣,崩塌是必然的結果。”


    程公子再次陷入沉思,卻仍是捉不住問題的重點,便又問道:“那穆姑娘認為,若要變法,該當如何?”


    這個問題穆燕兒並沒有想過,她自認為並沒有什麽政治天賦,也並不打算像穿越小說中寫的那樣,在朝堂上有什麽作為。因此被程公子問起,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迴答,低頭想了想,答道:“這個問題一時也難以說清,若要細說起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不過你一個尋常百姓,研究這些問題做什麽?”


    程公子聞言一愣,複又笑了笑,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平日裏無事我便喜歡鑽研這些問題,倒讓姑娘見笑了。”


    穆燕兒搖頭道:“怎麽會笑你,年輕人很有思想嘛,將來一定很有前途!”


    程公子聽到她的誇獎,愣了一下,忽又笑道:“那就承姑娘吉言了!”


    穆燕兒長舒了一口氣,道:“難得出來玩,我們不要聊這些沉悶的話題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也是與家人走散了嗎?”


    程公子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隻是在家中悶了太久,難得出來走走。在家中俗事纏身,還要時常應付著明槍暗箭,又難以逃離這樣的環境,隻能被人推著走在風口浪尖上。而在這花燈會上,人人都是喜氣洋洋,令人看了也不免沾了幾分喜氣,心情便也好的多了。”


    穆燕兒如同找到了同病相憐的知己,猛然點了點頭,伸手便拉住了程公子放在桌上的手,激動地道:“這麽巧,我也是如此!成日裏悶在深宅大院中,與人勾心鬥角,累都累死了。”


    程公子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連忙將手收了迴來,驚恐地看著穆燕兒,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穆燕兒這才驚覺自己一時興奮便逾矩了,在這男女授受不親不親的時代,她竟然主動摸了一個男子的手,一定會被他看做是一個輕浮的女子,心下又有些懊悔自己的魯莽。


    “程公子,你別誤會,我隻是一時激動,便忘了顧忌規矩,你別放在心上,我不是有意的!”語無倫次地解釋了一番,她卻覺得這解釋有些蒼白無力。


    程公子起初驚訝了半晌,但很快便平靜下來,他早看出穆燕兒不是一般女子,因而有些異於尋常女子的舉動也並不奇怪了。搖了搖頭,程公子笑道:“無妨,你我今日偶遇也算是緣分,又相談甚歡,人生得遇知己談何容易,又何須在意那些俗世禮法?”


    穆燕兒沒想到他的思想竟然這麽通達,便對他多了幾分欣賞,也笑道:“說的也是,我看你氣質不凡,舉止脫俗,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方才竟把你也視作凡夫俗子一般去計較這些俗事,倒是我愚頑了。”


    程公子低頭笑了笑,卻沒有答話。


    “燕兒!終於找到你了,怎麽跑到這裏來了?”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穆燕兒迴頭看去,正是林熙神色焦急地跑了過來。


    林熙自從和穆燕兒走散後,發了瘋一樣的四處尋找穆燕兒,他從來沒有那樣害怕過,害怕失去穆燕兒,害怕她遇到什麽危險。在他幾乎要絕望的時候,才在茶館的窗戶內看到了穆燕兒的身影。他本已經決定,如果再找不到,就動用侯府,甚至是官府的力量來找了,甚至不惜強製提前結束花燈會,哪怕引起眾怒也在所不惜。


    林熙快步跑了過來,正要將穆燕兒拉入懷中,看到與她同桌的程公子,卻忽然大驚失色,接著單膝跪地,神色恭敬地道:“臣林熙參見大皇子!”


    大皇子?!


    穆燕兒原本看到林熙的欣喜表情頓時僵在臉上,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程公子,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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