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坐堂上,背後是麒麟屏風,前麵放著公案桌。他穿著曳撒,頭戴烏紗,身子孔武有力。


    任佐喝道:“上官依米,你竟敢結交內侍,窺探機密,真是好大膽子!快說,是誰告訴你的?”


    上官依米這才醒悟過來,自己中計了。她叫道:“是於雙喜告訴我的!他說皇上要立端親王為太子,今後會重用端親王嶽父梁太師的人。我父親是太師學生,就想著迴來。也是他告訴我,直隸製置使伍尋將要出任江西巡撫,勸我給皇上上表。誰想到我上當了,皇上根本就不想讓我父親迴來!”


    任佐狡黠笑了,他說:“我從來沒聽說皇上要立端親王為太子,我隻知道皇上非常厭煩端親王!”


    上官依米聽了叫苦說:“這個閹人,他為何騙我?我與他無冤無仇,他這是做什麽?”


    任佐道:“你想無罪獲釋嗎?想讓你父親調往內地嗎?你聽我的,我絕對能救你!”


    上官依米昂首怒道:“我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了,你們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壞,一個比一個狡猾!”


    任佐嘴角翹起,拍了下驚堂木說:“將她押下去好好反思!”


    不久,盧朝陽來到蒙古草原,拿著錦衣衛的官方文書送給上官坦。上官坦看了大驚,沒想到她女兒竟然下獄了。


    他臉色發白,怒目而視,大唿說:“你們要是敢動我女兒,我一定帶兵殺光你們!”


    盧朝陽淡淡地說:“元帥放心,另千金很好,沒有用過任何刑罰。錦衣衛也是奉旨審理,多虧了英郡王韓子霄保全,上官依米小姐才平安無事。今日王爺讓我來見元帥,就是要你跟我們合作!”接著,他將扳倒端親王的計劃都說了,然後等著他的迴應。


    上官坦垂著頭,幹裂的嘴唇,粗糙的皮膚,臉上帶著凝重。


    他說:“端親王是太師的女婿,我是太師學生,怎能忍心背叛王爺?”


    盧朝陽威脅說:“令愛還在我們手中,希望你能以小姐性命為重!再說我們還會幫你返迴內地,遠離這大漠草原。我知道老元帥也不想客死異鄉,對不對?”


    上官坦隻得點頭說:“我也沒有選擇了,隻能答應你們!”


    隨後,他親筆寫了一封信給盧朝陽:“我女兒性情剛烈,從來不怕任何人。你們拿著我的信,她自然會聽話的!”


    盧朝陽接過來信收好,又和上官坦細說了一番。當天他留在草原上,飽覽了草原風光,直到第二天才離開。


    來到京城,他將上官坦親筆信給上官依米看。她看到這封信果然不再反抗, 表示願意跟他們合作。


    韓子霄鬆了口氣,費盡周折終於策反了上官坦父女。端親王離倒台不遠了,他的牆角被挖得差不多了,好戲要上演了。


    任佐拿著上官依米的口供呈給了彰明帝,他看後喝道:“押上來!”


    上官依米不卑不亢,跪在地上挺起胸膛,冷冷地平視著皇上。皇上問:“你在口供中說是德妃告訴你的,德妃身居後宮,怎麽知道朝廷的人事機密?”


    “皇上身邊的宮女茉莉,就是德妃和端親王安插的!茉莉還對德妃說,您準備立信親王為太子,這些話德妃都對臣說了!”上官依米雙手放在腹前,女將軍豪氣依然不減。


    彰明帝怒道:“立刻將茉莉那個賤婢抓來!”


    隨後,正在歇班的茉莉被錦衣衛押來,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賤婢,你是不是被端親王和德妃收買了?竟然將機密大事透露給她們!還有,你怎麽知道朕要立信親王為太子?這話朕隻對程得忠說過!”皇上看著程得忠,他早嚇得臉色煞白,沒想到二人談話被聽去了。


    茉莉喊冤說:“奴婢冤枉啊,奴婢根本沒看過什麽奏折,更不知道皇上要立信親王為太子的事!女將軍,你為何要誣陷我?”


    上官依米柳眉豎起,瞪著她道:“我去見德妃,是德妃告訴我的!我又不在宮中,難道我還能看到奏折不成?”


    皇上道:“立刻傳德妃!”


    德妃還不明就裏,聽說皇上召見,急忙坐著轎子趕來。她進入大殿,請安之後站在一邊。


    “德妃,茉莉是不是被你和端親王收買了?”彰明帝目露兇光,逼問她。


    德妃大驚,茉莉是她兒子端親王收買策反的,皇上怎麽知道了?


    她臉色非常難看,忙否認說:“皇上這是什麽話?後宮不得幹政,臣妾是知道的,怎會收買您身邊的侍女?況且她們都是機要女官,參與文書,臣妾和皇兒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啊!”


    彰明帝冷笑說:“你不敢?端親王那個畜生也不敢嗎?上官依米怎麽知道直隸製置使伍尋要出任江西巡撫?她又是怎麽知道朕想立信親王為太子?她一個外朝女將,也能知道朕的機密大事?還不是你給她說的?她都招供了,你還想抵賴?”


    德妃看著上官依米,十分驚詫,忙跪地說:“皇上,您說的這些事臣妾都不知道啊,怎麽會告訴依米?”說著,她起身來到上官依米身邊,撫摸著她的頭說:“孩子,你是不是昏了頭?怎麽說是我跟你說的?我一個後宮妃子,哪裏知道朝廷中的事?就算知道了,我會沒個輕重告訴你?”


    上官依米深情地望著她,突然淚流滿麵,哭泣道:“娘娘,我不該牽連你的,可是錦衣衛牢獄實在難熬,不得不向皇上吐露實情!那次去你宮中請安,你親口對我說的這些事,還說端親王已經和直隸總督範加遜商量好了,中秋節之後對信親王動手!”


    德妃駭然,她看看皇上,隻見他板著臉陰冷地看著她。


    德妃氣得手顫抖,指著她說:“你個賤人,為何誣陷我和我兒?虧我對你那麽好,你竟然如此撒謊?”


    她撲倒在地,哭著說:“皇上,我從來沒說過這些話,上官依米這個賤人誣陷臣妾和皇兒!”


    彰明帝叉著腿,兩手抓著龍袍,厲聲說:“你說她撒謊,可她是怎麽知道那些機密的?立信親王為太子,這些話朕隻對程得忠一個人說過,難道程得忠會背叛朕嗎?肯定是茉莉偷聽後告訴你,你又告訴了上官依米,對不對?”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更沒有告訴上官依米,都是她誣陷啊!”


    彰明帝道:“朕先不處置你,但要拿茉莉這個賤婢開刀,看看她招不招?來人,將茉莉交錦衣衛嚴刑拷打!”


    任佐大喜,忙上前叩首,然後喝道:“錦衣衛,將茉莉拿下,務必讓她招供!”


    茉莉忙嚎叫說:“奴婢招了,奴婢確實被端親王收買了!”


    彰明帝伸手製止住錦衣衛,讓她說下去。


    茉莉哭泣道:“奴婢的父親在老家惹上官司,是端親王給地方官打招唿,解決了此事。他又給我父母送去一萬兩銀子,使我父母過上了體麵日子。奴婢感激之下,就暗中歸順了王爺,經常把機密之事透露給他!不過,其他三人也暗中與幾位王爺勾結,皇上您嚴審春露、珍香和繡芳,她們也早就反水了!”


    春露和珍香都在,繡芳歇班了,因此不在。


    春露、珍香雙雙跪下說:“皇上,奴婢們絕對沒有任何不忠之事,這賤婢亂咬人!”


    茉莉氣唿唿地說:“你倆就別裝了!春露和五皇子英郡王的人經常來往,珍香和三皇子莊親王的人經常來往,繡芳則和四皇子信親王的人經常來往。尤其是珍香你,之前還和廢太子勾搭,現在改換門庭了。咱們做宮女的,尤其是掌管機要的女官,哪個不和皇子暗通款曲?誰不給自己將來留條後路?”


    彰明帝聽了猶如五雷轟頂,無意識地望了望眾人,幾乎要氣昏過去。他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早就被兒子們給收買了,這些年所有的決策都是在他們眼皮底子下進行的。


    他又看了看程得忠,程得忠嚇得要死,他跪在地上使勁磕頭說:“皇上,老奴可沒有勾結任何皇子啊!皇上明鑒啊!”


    看著求生欲極強的程得忠,彰明帝不知道還有誰可以信任。他緩緩站起來,對著外麵有氣無力地說:“給朕傳威兒,叫朕的外甥邵澤威來!”


    侍衛急忙去請邵澤威了,皇上現在不相信任何人了,他感覺自己已經失去權力了,奪權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兒子。


    邵澤威聽說皇上召見,急忙趕來跪在地上。他看著皇上,隻見他非常沮喪,帶著孤獨和悲傷。


    彰明帝站在那裏晃了晃,幾乎要摔倒。


    邵澤威忙站起來扶住他,看著他問:“皇上,怎麽了?”


    “威兒,你叫朕一聲舅舅吧!”他拍著他的手說。


    “舅舅!”邵澤威喊道。


    彰明帝看著眾人,無奈地冷笑一番,他歎息說:“朕老了,都等著朕的兒子接班呢!所以,都為自己留條後路呢!”


    在場的那些人都不語,一朝天子一朝臣,誰不想著借機押寶?


    彰明帝吸口氣,用蒼老的聲音說:“來人,將茉莉、春露、珍香、繡芳全都拿下,交給邵澤威審理!再傳旨,從今以後,削去德妃統領後宮之權,讓昭嬪管理後宮之事!把駙馬和公主召來,朕想他們了!”


    大家麵麵相覷,邵澤威對任佐說:“讓錦衣衛都退下,這個案子以後有我親自審理!”


    皇上身邊的四個貼身宮女被帶走了,案子轉給了邵澤威。


    韓子霄知道後鬆了口氣,邵澤威雖然一直討厭他,可白沐雪能降服他。隻要白沐雪出麵,勸說邵澤威,此案就能絕地逢生。


    果然,白沐雪去見邵澤威了。


    他知道白沐雪要來,在公主府裏等著她呢。晚上二更,白沐雪下了馬車,徑直進入公主府。管家笑了笑,直接帶她到了邵澤威的臥室。白沐雪心裏咯噔一下,她明白他想幹嘛,忙暗中思索對策。


    進入臥室,管家退出去關了門,邵澤威坐在那裏看著她。桌子上放著酒菜,周圍紅燭搖曳,他穿著大紅的袍子,猶如新郎一般。


    白沐雪剛想開口,邵澤威說:“我知道你來做什麽?為了韓子霄而來!”


    白沐雪點頭道:“沒錯!皇上現在連錦衣衛都不相信了,他隻相信你這個親外甥。如今審理四位宮女,正是決定端親王、莊親王、信親王和英郡王命運的時刻,我希望你能幫韓子霄一把!”


    邵澤威端起酒喝了一口,曖昧地舔了舔舌頭,嘴角帶笑說:“可以!我保證不牽扯韓子霄,將案子扯到其他三位王爺身上,讓你心愛的男人當太子,好嗎?”


    白沐雪站在那裏望著他,低頭一笑,然後問:“有什麽條件?你不會無條件幫我的,對嗎?”


    邵澤威笑說:“我不僅喜歡你的漂亮,還喜歡你的聰明!我是不會再無條件幫你了,今個就明說了吧!你看看這裏,我為你布置的洞房,喜歡嗎?今晚咱倆就過一個洞房花燭夜行嗎?聽說韓子霄一直為你守身如玉,其實這沒什麽,我也沒碰過女人!別讓他守了,他一妻一妾還憋著,夠難受的!今晚咱倆都破身,誰也不吃虧,行嗎?”


    白沐雪麵不改色,非常鎮定地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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