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雪穿著粉色單紗短衫,提著石榴裙飄然而至。看見韓子霄使個眼色,兩人朝假山上走去。到了上麵四處無人,找了個石頭坐了。


    韓子霄說:“我正有事要問你呢!”他將和上官依米商量的事告訴她了,之前的計劃恐怕行不通了。


    白沐雪頷首道:“行不通也沒什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諸葛亮還有失街亭的時候。我今天找你,就是告訴你一個絕密消息,皇上打算冊立信親王為太子!”


    韓子霄大驚,他問:“不是端親王?”


    “不是!皇上說端親王野心很大,為人刻薄猜忌,好權術而無治國之能。皇上還說莊親王城府很深,但是缺乏膽量,遇事過於謹慎,有才而無膽!”


    “那皇上怎麽說我呢?還有信親王,為何傳位給他?”韓子霄問。


    白沐雪歎口氣道:“皇上倒是十分欣賞你,說你有勇有謀,隻是你母親的死使你戾氣太大,恐怕你將來不能寬以待人!而信親王雍容豁達,果敢聰慧,又有仁德之心,可以為帝!”


    韓子霄不平地說:“憑什麽這樣說?我流落民間那麽多年,父皇難道不該補償我嗎?信親王仁德,他要是真仁德就不會私自開礦鑄錢了!”


    白沐雪點了點頭,她自然是站在韓子霄這邊的。


    她問:“你有什麽打算?”


    韓子霄說:“我也不知道!沒想到讓老四當太子了,我的帝王之夢完蛋了!”


    白沐雪看著他,他手指頭微微曲起,帶著不甘心的樣子。


    她說:“放心好了,事情還有轉機!當務之急,還是將上官坦拉到我們這一邊,再挑動信親王和端親王內鬥。如果立信親王為太子,端親王肯定不服,因為太子死後他就是長子了。他必然和信親王一爭高下,咱們正好讓他們兩敗俱傷!”


    韓子霄大喜,忙向她請教,白沐雪對他耳語一番。她說:“這個主意陰毒了些,如果不是事情緊急,我是不會給你出這種騷主意的!”


    “一點都不騷,我覺得很正!”韓子霄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


    白沐雪一愣,明白過來“騷”的含義了,笑著打了他一下。


    次日早上,韓子霄對柳水墨、上官依米說:“白沐雪想請你們去宮裏玩一玩,你們去不去?”


    柳水墨一聽宮中,禁不住有些思念了。她瞬間眼睛紅了,低頭不語。上官依米道:“去啊,我也好久沒有入宮了,很懷念以前在宮裏讀書的日子!”


    她們簡單收拾了下,韓子霄護送她們進了宮,白沐雪在後宮門口迎接。柳水墨看見熟悉的宮殿,禁不住想到了柳皇後,呆呆地停住腳步,轉過身去悄悄抹淚。


    如今後宮之中是德妃理事,白沐雪自然帶著她們向德妃請安。柳水墨是皇後侄女,考慮到姑媽生前與德妃不和,就借故不去。上官依米也要拒絕,白沐雪最終說服了她。


    見到德妃,上官依米請了安。


    德妃拉著她的手,打量著說:“這丫頭真是長大了,瞧瞧這模樣,不僅好看還利落!女孩子家,能舞刀弄槍的不多!”


    上官依米說:“我父親也托我向您問安!”


    德妃忙說:“你父親啊?哎,跑到蒙古好多年了,我也想他。他是太師的學生,太師又和我是親家,咱們都是一家人!你父親常年征戰,娶妻又晚,隻有你一個女兒,命根子似的護著!你母親過世後,他又不肯續弦,真夠可憐的!”


    嘮嘮叨叨說了一大通,德妃要留上官依米吃午飯,她謝絕了。雖然她父親是端親王一黨的,可上官依米對德妃並沒有好感,她眼裏隻有好同學柳水墨。


    中午時分,白沐雪在宮中設宴招待她們。柳水墨本不想留下,可想到韓子霄那樣喜歡她,心中醋意十足,便賭氣留下了。


    她本是個溫婉爾雅的女孩子,如今當著白沐雪的麵一點都不謙讓。她坐在宴席上,像個公主一般。白沐雪給她端茶倒酒,還將飯菜夾到她碗裏。


    柳水墨眼角帶著高傲,用餘光看著她,手中拿著畫扇輕輕揮動著。上官依米倒很客氣,連說不必如此。


    白沐雪早猜中了柳水墨的心思,為了韓子霄,她隻得刻意壓低自己。


    三人吃到日過中午,白沐雪會說話,又肯俯首討好,哄得她二人非常高興。看看時候不早了,她輕輕咳嗽一聲,隻見於雙喜從外麵推門進來,盯著她們看了許久就要出去。


    “公公有事嗎?”白沐雪問道。


    於雙喜支支吾吾,搖頭看著上官坦和柳水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接著,他轉身邁開半步,伸頭往外麵瞅著。


    柳水墨知道他是不方便說話,正要起身,白沐雪拉住她坐下,含笑說:“公公,這兩位都是我的好姐妹,你不必拿她們當外人,有話直說吧!”


    於雙喜這才挪步進入裏麵,將門緊緊關上,又拉了拉放下心來。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宴,光是燕窩海參、鮑魚熊掌就擺了四大盤。另有紅燒白鹿、醬爆雉雞、清燉穿山甲、陽澄湖大閘蟹、博山豆腐箱、鱖魚餃子、乳鴿湯、河西肺、菖蒲酒等佳肴,外加芝麻卷、棗泥糕、菠菜麵等尋常小吃。


    這些東西柳水墨在宮中都吃過,並不放在心上。上官依米卻不曾全吃過,每吃一道就嘖嘖稱讚,對白沐雪萬分感謝。


    於雙喜掏著手,彎腰低聲說:“皇上已決定立端親王為太子了,我是親耳聽到的!”


    白沐雪故作大驚,她捂著嘴,瞪著眼睛道:“那韓子霄豈不是沒機會了?”


    柳水墨和上官依米也頗感詫異,兩人相視一下,齊齊望著於雙喜。


    於雙喜歎口氣說:“皇上昨晚秘密召見了太師,被貼身丫鬟茉莉聽見了。剛才茉莉一個人嘀咕,我就上前逼問,連哄帶嚇她全說了。皇上要立端親王為太子,自然要重用端親王的嶽父梁太師了。據說這幾日,皇上就要提拔梁太師的人,好為端親王保駕護航!”


    白沐雪失望地坐下了,她目光呆滯,嘴裏不停絮叨著“韓子霄沒皇帝命”等。上官依米卻非常高興,她忙問:“公公,太師的人真的要重用嗎?我爹是太師的學生,被皇上打發到蒙古吃沙子,做夢都想迴來呢!”


    於雙喜想了想說:“眼下倒是個機會!直隸製置使伍尋要出任江西巡撫,你趕快替你父親上折子,以他有病為由,調到內地休養,皇上必然答應!”


    上官依米大喜,她說:“我上折子行嗎?要不我寫信讓我父親上折子吧!”


    於雙喜道:“不可!人事任免千變萬化,枝節橫生。你要是給你父親寫信,再讓他上折子,這一來一迴就耽擱了。那製置使的位子可不等人哦,如果被人搶了去,就算皇上同意你父親迴來,說不定再給打發到偏僻之地!你聽我的勸,遇非常事,當行非常手段!”


    上官依米很高興,她拉著柳水墨的手問:“墨墨,你說行嗎?”


    柳水墨微微蹙眉,擔心地說:“何不等到皇上正式冊立太子後再行動,萬一出了差池怎麽辦?”


    上官依米看著白沐雪說:“白妹妹,你在宮中久經風雲,請你給我拿個主意?”


    白沐雪臉上現出哀傷說:“太子死了,端親王就是長子了,皇上立他為儲君應該無疑了。之前端親王隻是製衡太子的一顆棋子,如今太子已死,皇上年老多病,新太子不會再受到壓製了。起用端親王的人馬也在意料之中,這有什麽好懷疑的?於公公說得對,錯過了機會可就沒有現成的職位了!”


    上官依米端起麵前盛酒的碗一飲而盡,其他人都是用杯子喝酒,隻有她性情豪爽,故而用碗。她將那碗墩在桌上,擼起袖子說:“墨墨,給姐姐拿筆,我這就寫個折子遞上去!”


    於雙喜唯恐讓他帶捎,找個借口溜了。


    上官依米拿起筆一揮而就,寫完後不改一字,遞給二人觀看,隻見字體剛正、文采飛揚。白沐雪暗自感歎,果然是能文能武,可惜她馬上要入自己的套中了。


    上官依米委托白沐雪將折子遞上去,白沐雪勸她親自去見皇上,這樣才顯得心誠。


    她不知是計謀,下午時分辭別白沐雪,讓柳水墨先迴家去。她來到太極殿外,跪在那裏通報姓名,要求麵見皇上。


    殿外當值太監在內門叩首道:“啟奏皇上,征北大元帥上官坦的女兒在外求見!”


    彰明帝一聽頗為驚訝,上官依米當年主動提出去塞外陪父親,皇上一高興封了她個女將軍虛銜,今日為何突然返京?


    傳旨讓她進來,上官依米跪地說:“臣征北大元帥之女,欽封畫眉將軍上官依米叩見皇上,恭請皇上聖安!”


    皇上冷冷地說:“朕記得你去草原陪你父親了,為何突然迴京啊?”


    上官依米拿出奏折捧在手中說:“這次來京是有要事啟奏,請皇上恩準!”


    程得忠拿出手帕接過來奏折,雙手托給皇上。


    彰明帝看了大怒,立時暴起,將奏折扔在地上喝道:“好大膽子,竟敢窺測軍機!朕問你,你怎麽知道直隸製置使伍尋要出任江西巡撫?凡是朝廷大員上折子,都是密折專奏,朕禦批後才發中書監下旨。如今伍尋的密折朕剛批了,還沒送中書監草詔,你怎麽就知道了?是何人告訴你,伍尋將要出任江西巡撫?連丞相都不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上官依米隻覺得全身潑了一盆涼水,原來伍尋出任江西巡撫還沒公布,這確實屬於機密了。


    她看著皇上怒氣衝衝的樣子,隻得實話說了:“不敢欺瞞皇上,是中書監舍人於雙喜說的,臣覺得正好有職位空缺,讓我父親調了過來養病!”


    彰明帝冷笑說:“你還敢說沒有欺瞞朕!朕禦批的旨意還沒下呢,中書監的人怎麽知道?肯定是朕身邊的人說的,到底是誰?”


    皇上看著大太監程得忠,還有四個貼身宮女春露、珍香、茉莉、繡芳。程得忠慌了,趕忙跪在地上以示清白,那四名貼身宮女也伏地發抖。


    上官依米更加錯愕,既然中書監的人不知道,那於雙喜怎麽知道的?她眨巴著眼睛,一時也慌了。


    “還不快說,他們五人誰告訴你的?朕在禦書房批閱奏折,隻有他們五人能看到,於雙喜根本進不了禦書房,你想誣陷他嗎?”


    “真的是於雙喜告訴臣的,至於誰告訴於雙喜的,臣就不知道了!”上官依米說這話時,用眼睛瞅著茉莉,因為於雙喜說了,他是聽茉莉說的。春露瞅了瞅茉莉,這個女人是端親王的心腹,與她一向不和,正好借機除掉她。


    皇上斥責道:“上官依米,朕看在你父親麵上才封你個女將軍。你竟妄議朝政,還敢結交內侍,窺探朝廷機密。來人,將她拿下了,交給錦衣衛審理!”


    禦前侍衛上前將上官依米鎖了,不由分說將她押到錦衣衛。


    錦衣衛指揮使任佐早就得到韓子霄吩咐,知道這是他和白沐雪做的局,今日正好展示自己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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