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日頭,已是午膳時分,喬木沒有猶豫,踏入了本郡最有名的鬆鶴樓。


    鬆鶴樓據說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曆史,是個三層磚木結構的樓閣,黑底白字的招牌上用小篆寫著“鬆鶴樓”三個字。走入正門,就能看到一幅尺寸頗大的鬆鶴圖:古鬆下幾隻丹頂鶴飛翔起舞、仰天長歌,鬆樹隻露出下半部,枝幹虯結,看不到樹頂,但能看到有雲霧圍繞,撲麵而來滿滿的仙風道骨、去凡脫俗之感。


    喬木瞟了兩眼,沒有細看,就見跑堂熱情地招唿道:“客官,幾位?”


    喬木四處看看,發現大堂已經坐滿了,嘴上迴答:“一位。”


    跑堂約莫十六七歲,十分伶俐,將人引入一扇屏風後,那裏有張雙人桌。


    喬木撩起衣擺坐下,跑堂一邊沏茶一邊報菜名,口齒清楚、聲音清脆悅耳。


    她邊聽邊點頭,隨口叫了幾個招牌菜,丟給跑堂一錠十兩的銀子:“除了飯錢,剩下的算你的。”


    跑堂大喜,忙連聲道謝,除了飯錢,怎麽也能剩三四兩呢。


    菜上的很快,不過盞茶功夫,點得四個菜,鬆鼠鱖魚、響油鱔糊、八寶鴨、蓴菜湯並一盤蔥油拌麵就上齊了。


    伸出筷子夾住一塊魚肉放進嘴裏品嚐,酸甜適度,帶著淡淡的梅子清香,想來是用青梅醬替代了現代的番茄醬。


    南郡鄉間家家都會種幾株青梅樹,既能觀花又能食果,比如將青梅加工成青梅醬、青梅酒、鹽津梅、甘草梅等。


    燒酸甜口的菜色用酸梅醬點綴要比單純用醋和糖口感層次豐富,喬木認為比現代的番茄醬還好。


    將桌上的菜色一一放入嘴中品嚐,喬木眉頭微蹙,神情十分認真投入。


    “噗嗤——”


    一聲輕笑傳來,驚的喬木抬起了頭。


    將視線從桌上的盤子移到笑聲來處,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正坐在對麵。


    少年身穿繡著雲紋的銀色錦袍,頭戴鑲嵌紅寶石的小巧玉冠,眉眼清俊,眼珠灼灼生輝。


    此時,他正拿著一把如意頭翻棱漆骨的折扇把玩,看到喬木看過去,用右手裏扇子上的如意頭敲敲左手手心,笑得一副風光霽月。


    “咳”,少年幹咳了一聲,拱手道,“在下何足道,這位師姐有禮了。”


    喬木根本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坐到麵前的,看看四周,已經沒有空座,想來這人也是不得已才拚桌,畢竟男女有別。


    隻是不明白這姓何的笑什麽,難道她吃相很難看?


    心裏有些不喜,喬木淡淡道:“公子客氣了。”說完,低頭繼續吃菜。


    何足道見喬木全身彌漫著拒絕交流的氣息,知道剛才的笑惹怒了這位看起來心眼不太大的書生,不好多做解釋,隻好訕訕地閉了嘴。


    對麵的喬木對他熟視無睹,淡然地將四盤菜和一盤麵吃得精光,連油花都沒剩,才拿出塊手帕,抹了抹嘴,然後衝他點點頭,起身慢悠悠出了鬆鶴樓。


    還坐著的何足道耳邊有人嘲笑道:“二哥,你不是向來認為自己魅力無邊,所向披靡嗎?怎麽,今天這書生似乎沒有感受到?哈哈哈——”


    又有一道清脆的聲音道:“說不定那人心裏還在腹誹二哥無理呢,也不知道二哥剛才笑什麽。既然決定去搭訕了,不是應該引起人家的好奇跟好感嗎?惹怒對方似乎大錯特錯吧?嘻嘻嘻。”


    何足道一手托著腮,一手用折扇撓撓額頭,麵無表情,其實心裏正連連吐槽:“我也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怪胎,以往這麽搭訕都是所向披靡啊。”


    跑堂見喬木的桌子空了,忙上前收拾碗筷杯碟,全然沒有看到座位上還有一個公子。而很快何足道身形閃了閃,消失不見。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九月。


    喬木將家中收拾好、鎖好,帶上貼身常用的東西到了孟不移家。


    師徒兩人早就說好,今日一同前去書院。


    見喬木被褥衣物文房四寶準備齊全,孟不移便招唿著立刻出門。


    小徒兒慣會收拾,並不太擔心會漏掉什麽。哪怕書院的住宿生活,她也不擔心,相信徒兒能順利融入。


    辦好入學手續後去見見師姐孔山長及師兄吳先生才是終極計劃。


    因為孟不移家離書院不過一刻鍾的距離,兩人沒叫馬車,步行前往。於是就能看到路上一前一後走著貌似母女的兩人,母在前,背著手;女在後,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袱,如蝸牛一樣,慢慢移動。


    喬木小聲嘀咕道:“唉,師傅都不疼我了。讓我背著這麽大的包袱,還不讓叫車。”說完,皺皺眉頭。


    孟不移背著手,優哉遊哉地道:“你師傅還沒耳背。練了功夫,拿這點東西不算什麽吧?這可是一次檢驗你功力的好時機。”沒錯,喬木已經將拳法的來處告知師傅,並教給了這唯一的親人。


    喬木翻翻白眼,小聲道:“檢驗可以不用背包袱啊,可以換成跳牆、翻跟頭。背著這麽大包東西,跟烏龜似的,太影響形象了,容易讓未來同窗取笑。”


    孟不移道:“你擠眉弄眼的幹什麽?不知道君子端方嗎?”


    喬木驚叫:“師傅,你好厲害,不轉身,都能知道我的表情,不會後腦勺頭發裏長了眼睛吧,嘿嘿。”


    孟不移道:“後腦勺是沒長眼睛,不過我這心裏可是長了眼睛,還能猜不到你的想法?別磨蹭,早到早安置,還要去你吳師伯家拜訪。”


    喬木小聲嘀咕:“今天孔山長一定很忙,可真不會挑日子。”


    孟不移哼了一聲,道:“我是去見吳師兄的,好不容易挑了個孔明達不在的時間。”


    喬木恍然大悟,道:“師傅,你可真狡猾,說拜訪孔山長,原來是醉翁之意啊。不過,你和孔山長關係不好嗎?”


    孟不移道:“我和孔明達關係不是不好,是不如我和吳師兄關係好。年幼的時候,你吳師伯對我照顧有加。”


    喬木用手托托背後的包袱,道:“上次去孔山長家,聽吳師伯提起過,說是看著你長大的。”


    孟不移歎道:“時光不留人,第一次去你吳師伯家,還是垂髫之年,你吳師伯還未加冠,這轉眼半個甲子過去了。”


    喬木迴道:“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孟不移迴頭看了她一眼,道:“不錯,就是這個意思。這個句子不是你作的吧?”


    喬木嘿嘿一笑。


    孟不移又咂摸了一會,摸摸胡須道:“有沒有完整的詩篇,背來聽聽。”


    喬木低頭沉思了一會,才道:“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花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詠,何伸雅懷?”


    孟不移聽完,良久才道:“此詩人有大才。”


    喬木心想,這可是詩仙李太白的作品,能不好嗎?


    兩人不再說話,越靠近書院的巷子,學子模樣的青年就越多,想來都是今天入學的人。


    很快,“白鹿書院”四個大字出現在眼前,那是刻在一麵石碑上的黑色隸書大字。


    過了這個石碑,算進入了白鹿書院的地界。


    師徒二人往裏走了數十步,就見穿著書院統一衣袍的學子迎了上來。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學子接過喬木背上的包袱,熱情地道:“這位師妹是秋季入學的新生吧?跟我來。”


    這場景讓喬木想起大學入學的時候。


    她先是向師姐道謝,這才問起書院的設置。


    師姐道:“書院不收啟蒙班,隻分秀才班、舉人班及進士班,顧名思義,就是為了院試、省試及會試。進士班人數最少,隻有一個班。舉人班兩個班,秀才班最多,六個班。每個班都有三十人。今天入學的學子還會有一個測試,會按照成績編入不同的班,比如甲一、甲二,已一、已二等。”


    喬木忙道謝。


    這時,一行三人到了一座青瓦房邊,引路的師姐道:“喬師妹,還請到裏麵參加測試。”


    喬木詫異道:“現在嗎?好像人還沒到齊吧?”


    師姐道:“測試的目的不是名次,是看你適合哪個班,好安排班級及寢室,隨到隨考,不用等候。”


    喬木點頭表示明白,放下東西,走向考試的青瓦房。


    剛到門前,就有夫子攔住她問有無功名,未來參加什麽考試。


    喬木一一答了,便收到一份試卷。


    道過謝,快步進入安排的房間答題。


    一個時辰過去,喬木交卷出來,將夫子安排的寢室號給孟不移看。


    隨後,兩人就去了寢室,是個三人間。


    喬木挑了靠窗的,將鋪蓋整理好,就和孟不移一起去孔山長家。


    孔山長果然不在家裏,想來還在安排學子入學的事宜。


    吳先生見是孟不移,很高興,笑道:“上次喬木來的時候還叮囑她一定要跟你來家裏坐坐,可好你今天來了。午膳就在這裏吃,早上買了好多菜。”


    孟不移也笑道:“到了師兄家,肯定要吃了你的拿手菜才走。”


    兩人說說笑笑,講了一會古,吳先生就起身去廚房忙碌。


    喬木跟上去想幫忙,卻被以“君子遠庖廚”的名義轟了出來,隻好迴到廳堂,跟孟不移麵麵相覷。


    嗯,短期內喬木還是沒能適應,乾坤倒轉總讓她偶有不適。


    孟不移見徒兒坐立不安、無所適從,隻好問她剛才考了什麽內容。


    喬木想了一想,道:“三分之一是經義,三分之二是策論。”


    孟不移又問:“策論是什麽題目?”


    喬木道:“一道是‘君子黨而不群’,一道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孟不移問:“你怎麽寫的?”


    喬木道:“第一道我引申了現在朝中的黨爭,第二道以漢末宦官專權為例分析了本朝特務機構的弊端及優勢。”


    孟不移道:“你倒大膽。這樣的性格怎麽能做好官?”說完,搖搖頭。


    喬木道:“師傅,我可沒打算做大官。等中了進士,我就考庶吉士,多讀些宮裏的藏書,再考慮以後的路。科舉隻是人生必須完成的一個短期目標。”


    孟不移道:“心裏有數便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就見孔明達一路小跑,迴了家。


    看見孟不移兩人,孔明達一翻白眼,招唿也沒打就往廚房跑。


    等迴轉的時候,是端著菜出來的。


    瞪了孟不移一眼,孔明達道:“師妹,蹭飯就要有蹭飯的自覺,還不趕緊幫你師兄端菜端飯?”


    喬木早就跑去廚房幫忙了,遠離炮火可是保存小命的必要條件。


    孟不移沒有搭理孔明達,而是將飯桌收拾好。氣的孔明達唇上的胡子直翹。


    這時候,吳先生走了過來,見她們不對付的樣子,笑道:“你們兩個老不修,還以為是三十年前啊,趕緊洗手吃飯。”


    喬木偷眼一看,自從吳師伯發了話,那兩人倒很乖順,不再慪氣,乖乖坐在飯桌前,同時拿起筷子,同時端起酒杯,很有默契的樣子。


    她忍不住默默扭頭。


    吳先生笑道:“看你們現在的模樣,還真像剛跟我母親讀書那會。”說著,眼帶懷念。


    孟不移與孔明達也好像迴到了三十年前在吳府讀書的時候,一個是垂髫童子,一個是姣姣少女,吳先生更是風華初綻。


    三人不約而同地提起了吳母,那個名聞江南的大儒。


    飯後,喬木先告辭迴寢室。


    來到寢室,室友們都到了。一個叫王子清的小胖墩,才十三四歲,是家中幼女,剛考取了秀才,算得上年少有為。一個叫趙瑾瑜,十八歲,也是秀才,不過已經確定明年參加省試。


    三人各做了自我介紹,熟悉了些,相約一起吃晚膳。


    總之,入學這天,一切像計劃的那樣順利。晚上,哪怕換了地方,喬木也睡得噴香。


    第二天一早,喬木還是按照慣常的作息,寅正就悄悄起床,去食堂不遠處的竹林打拳。


    她早就對地形了然於胸,更是早早踩好了點,就是為了保持原來良好的作息。


    打完拳,去食堂吃了早飯,是包子加白粥,味道不錯。


    吃好來到學堂,還沒有人。也不著急,拿出本《大學》,慢慢讀起來,邊讀邊搖頭晃腦。


    這動作有助於防止頸椎、肩周僵硬,是讀書時必不可少的運動,絕不是為了炫耀讀書人的身份而故意為之。


    這是喬木未曾想到的。


    記得一些古裝片上總是用這樣的動作來形容讀書人的窮酸做作,實在冤枉。


    看了看課表,四書五經都有不同夫子重新講解,也算是溫故知新了。


    “徒兒,快快起來,清風正給書生講解卻鬼的法子,你也去聽聽。”孟不移風風火火地推開喬木臥室的門,毫不掩飾心中的好奇與興奮。


    喬木慢吞吞坐起來,倚著牆打了個嗬欠,伸手揉揉眼睛,暗想:師傅自從學了功夫,越活越年輕,好奇心也越發熾熱強烈了,現在比她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還毛躁。


    “快啊,徒兒,師傅還真對鬼神沒了解。”孟不移催促。


    這讓喬木很驚奇:“師傅,你不是和清風真人是好友嗎?道士難道不是要抓鬼降妖除魔嗎?”話說,這個世界應該沒有惡鬼僵屍吧?起碼,還沒見到過,甚至都沒聽說過。


    孟不移撇撇嘴,道:“你以為清風雜毛真得是‘真人’啊,那就是一個貪杯好酒、貪圖口腹之欲的假道士,認識她這麽多年,還沒見抓過鬼,更別提降妖除魔了。不過,子不語怪力亂神,以前你師傅我可是堂堂儒門門生,不信鬼神。”


    喬木更加好奇:“那師傅現在信了?”


    孟不移歎道:“師傅也曾經在一些誌怪筆記上看到有關鬼神、劍仙的傳說,隻當是文人幻想、杜撰所成,並不相信確有其事。


    年輕的時候,為師性格頗為執拗,對師傅而言,秉承孔聖人的子不語才能正心明性,做好學問。


    或許是因為這個性格,身邊的親友並沒提過這樣那樣的鬼怪神異之事,我又沒有親身經曆過,所以直到前段時間你提到那‘硯中神畫’,我才幡然醒悟,這個世界確有許多孔聖人也無法解釋的事情,而仙人真得存在。”


    此時,孟不移眼神狂熱,一副神仙粉的癡狂模樣。


    這可把喬木嚇壞了,她可不想師傅從“唯物”一下徹底轉變為“唯心”,為了尋仙問道拋卻凡塵,拍拍屁股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為去求什麽“莫須有”的仙緣。


    她忙道:“師傅,與其說那是仙神,不如說那是一種生物層次的躍遷。


    那些仙人或許是像我們一樣的人通過某種方式開啟身體的潛能鎖,逐步成為與人類不同能量體係、更強大、更完美的生物。”


    見師傅有些困惑,又解釋道,“這麽說吧,比如先秦的練氣士,本來是與我們一樣的人,通過修煉某種功法,就能翻江倒海、騰雲駕霧、唿風喚雨,變成與人類不同的高層次生物,這時她們與人類已然是不同物種。


    那些仙神,我覺得或許就是人類通過修煉、修真有成變成的,應該不會全部是天生天養、生而有之。”


    孟不移邊聽邊點頭,高興地道:“那是不是說隻要我們好好修煉,也能成就大神通,成為仙神?”


    喬木見師傅死死盯著自己,一副腦殘粉、狂熱分子的樣子,全身一寒,委婉地說道:“理論上應該是這樣的,不過師傅你也知道,凡事都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就連道家都提到要修煉有成離不開‘法侶財地’,所以能不能修成仙神還要看我們的努力及運氣。”


    孟不移揮揮手,道:“我明白,我明白,以後我會將時間都花在修煉上,你讀書有問題最好先問書院的夫子。”意思是少打擾她閉關修行。


    喬木忙點頭,隻要師傅別東奔西走的跑到深山老林就行。


    想到隔壁的清談,孟不疑又道:“怎麽還不趕緊去洗漱?隔壁清風早課要下了,書生都已經等著了,還在磨蹭什麽?”說完,甩甩袖子,背著手,走了出去,嘴裏還哼著“嫋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響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麵,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喬木聽到這裏,“噗”地笑出聲,師傅與嫋嫋婷婷地在春日裏逛園子的形象不符啊。


    不再拖延,三下兩下收拾好,吃了幾個香菇小菜包,又喝了一碗白粥,喬木趕緊來到牆邊,提氣一縱,輕飄飄落在牆頭上,又向下一跳,落在隔壁蒼海觀一塊湖石後。


    這個落腳點是她與師傅反複挑選的,那湖石足有兩丈多高,丈餘寬,在背後藏兩三個人一點都看不出,這樣每次來蒼海觀,師徒二人就不用擔心跳牆的時候被人看到有辱斯文的一麵了。


    喬木轉過湖石,順著牆邊翠竹邊的青石小路,一溜煙到了正殿前。


    正殿前的空地上擺放了數十個蒲團,十幾個穿著書院院服的書生正盤坐在上麵等待。


    喬木數了數,不僅有來自南郡的數個書院還有來自金陵郡的。


    莫非蒼海觀還聲名在外?低頭看看身上的衣袍,一身常服,今天沒穿白鹿書院的院服,不知道組織接不接受。


    找了個靠邊的蒲團坐下,那一排坐著的有兩三個穿著白鹿書院的院服。


    瞅了瞅,都很麵生,隻好悻悻地自己呆著。


    等了不一會,清風穿著繡白鶴雲紋的道袍,頭戴蓮花冠,腳踏雲鞋,手裏拿著麈塵,從正殿走了過來。


    喬木手搭涼棚看看日頭,已到辰時。


    清風瞄了她一眼,甩了下拂塵,盤腿坐在蒲團上,與學子們麵麵相對。


    清了清嗓子,開始講如何卻鬼。


    喬木對這個話題也很感興趣,植物能開智,莫非鬼也真的存在?若是沒鬼,不會有這麽多讀書人來道觀聽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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