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推開丹妮,臉色一沉,道:“丹妮小姐,首先感謝你的青睞,我很感激。不過我的確已經結婚。我老婆懷胎十月,替我生下女兒。她本該幸福一輩子,但被我耽誤,我覺得很對不起她。如果婚姻當中還是沒法補償她,那我真是天底下最混蛋的混蛋,實在對不起。再見。”推開房門,夜風吹來,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頗覺身心輕鬆。


    丹妮道:“你是不肯邀請我去舞會?”


    徐真道:“丹妮小姐願意,我非常榮幸。但你我關係,僅舞會舞伴而已,如果丹妮小姐答應,我也很想去舞會看看。”


    丹妮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徐真道:“那我隻好一個人呆在莊園數星星。”


    丹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聲音變冷,道:“這裏是我家。你是我邀請的客人,你不肯陪我去舞會,就不是我的客人。你要數星星,那得去別的地方,還能賴皮在我家麽?”


    徐真轉過身子,望著丹妮淡藍如寶石般的眼珠兒,道:“這幾天一直麻煩丹妮小姐,也沒機會謝謝你。趁著現在,謝謝小姐這幾天的照顧,我等會就離開。以後如果有用的到我的,說一聲就行。”


    丹妮見他神色平靜,眼中透出一股沉穩堅毅之意,渾不似數日前那般迷茫,突然之間,心跳加速,那雙眼珠兒似乎看透自己,直到此刻,丹妮終於有種心悸之意,垂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低聲道:“你走罷。”話未說完,心下甚是氣惱,怎會這般示弱?語氣又如此不甘?接著道:“別再讓我見到你。”不聽迴答,抬頭看去,徐真身影隱入夜色之中,走的遠了。她怒氣上衝,關上房門,重重地坐下,尋思:“這個賤……賤……混蛋,居然真就這麽走了!哼哼,我丹妮是好欺負的麽?你欺負過我,轉頭就走,咱們等著瞧,隻要你在索達城,還怕你飛上天去?”


    行出樹林,夜色依舊,迴去北二門,麵對穀寒茵。對著丹妮,徐真可以直言拒絕,對著穀寒茵,便無法出口。倘若穀寒茵亦如丹妮般主動,縱然對不住李麗,那也沒有法子。正因如此,迴去北二樓才如登天,他一步一步,也不騎馬。一邊走路,一邊尋思:“如果師妹再來這麽一次,我該怎麽辦?我如果一個忍不住,再次劈腿,麗麗非殺了我不可。第一次還能說迷迷糊糊,這次迴去就非常清醒。再說師妹那麽漂亮,能配得上她的肯定是大英雄。我雖然是名偵探,在這個年代沒用,就不是英雄,是狗熊。當然配不上她,我還是別去打擾師妹,自己一個人去找黑珍珠,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躺下就死,那多幹脆。”


    這正是徐真前世性格,表麵風光無限,苦楚隻有自己才知。平日裏看到美女便搭訕,人家不理,也不過自嘲一笑,似乎生性風流,不過想引起李麗注意。其中故意成分占據大半,隻為證明李麗是否還愛著自己,如此十餘年,卻始終得不到肯定,也跟李麗分居十餘年。


    在徐真骨子裏,其幼年成長環境關係,他很是自卑,要多番證明,得到眾人肯定,他便很是開心。倘若有人出言指責,他便容易動氣,沒有信心,自是一大主因。如今無法解決和穀寒茵的關係,能想到的唯一法子,就是逃避。一想到這裏,登時記起,跟蘇固還有約定,西城亂葬崗。找到理由,他心下甚是歡喜,北二門在望,快步出門而去,連道別也是不敢。


    這兩日二人在樓下練劍,眾奴隸看在眼中,認得徐真,便也沒有阻攔。出了莊園大門,其時不辯東西,街上行人漸少,萬家燈火,道路兩旁仍有不少酒肆、茶館,客棧掛了白旗,迎風招展。走上街頭,除了無法運使內力,經脈痛楚大減,他很是開心。放下穀寒茵、丹妮、嶽靈珊等三女,隻覺一身輕鬆。走路之間,足下輕快,幾欲放聲高歌。


    心情越來越是高興,到大明一年有餘,似乎今日才是最為輕鬆的一天,再想華山,尋思:“能治好傷,迴去求師傅收我迴華山,師傅不收,那就算了。我自己一個人轉轉,那一天老天開眼,我又迴去二十一世紀,那就最好。”想起李麗種種好處,歸心似箭,思索穿越情狀,暈倒之後便到福州,實沒半點線索。既然如此,多想又有何益?


    他信步亂走,走的累了,便在一旁坐下。休息一會,起身又走,行到後來,街上已無行人,偶爾巡邏隊伍來去,天色愈加漆黑。他在一處牆角坐下,靠牆而睡,身下墊的生疼,心情卻佳,不一會入了睡鄉。


    睡夢之中,李麗盈盈笑意,母女相伴,徐真大是歡喜,迷糊之中,睜開雙眼。清晨頗為冷肅,路上已有不少行人,想起夢中李麗溫柔,他臉上露出一抹溫柔地笑意,越想越覺李麗完美,就是脾氣太大,而且廚藝糟糕,做出來的飯簡直是給豬吃的。


    二人分居,一則徐真痛惜她受傷;二則食物確如豬食。如今身在大明,想吃那豬食,似乎也不可得。問路人打聽方向,出了西城,行出二裏有餘,順著林邊一條小路往南,又走一會。一股臭味衝鼻而來,是屍體腐爛的味道。他心中一沉,這時代人死之後,倘若沒有親人,隻會暴屍荒野。轉過一個坡,臭味更加濃鬱,再走七八丈,眼前一個大坑。


    他看清坑中情形,頭皮發麻,驚的臉色雪白。大坑長三十餘丈,寬亦差不多,其中橫七豎八擺滿了屍體,有的斷手,有的斷足,有的身首分離,有的肚破腸流,有的隻有一半,有的屍身滿是齒痕,不知被何物噬咬。如此多的屍體堆積一處,血水四溢,蒼蠅飛舞,直如人間煉獄。


    徐真在坑邊站不過片刻,刺鼻地臭味難忍,幾欲嘔吐,忙退迴幾步,仍是臭不可聞,他迴到路上,這才好了許多。但口鼻之中,似乎仍有臭味揮之不去。若在往日,看到如此人間煉獄,吃驚之餘,他必然大為憤怒,暗歎人命如草。此時心態不同,一年來多見兇事,雖說震動,卻無初見那種憤怒且無可奈何的無力之感。遲疑半晌,心情久久無法平靜,尋思:“弱肉強食的世界,這個世界是弱肉強食。隻要接受就行,就算不接受,我有甚麽本事改變?說的簡單,他媽的看著那麽多屍體,簡單一句弱肉強食就過去了嗎?誰他媽不是娘生娘養的?”行人順著大路往西,道旁不少簡易茶館,有人坐著喝茶,有人行色匆匆。牛車、馬車,挑夫、腳力,奴隸來迴,清晨之中,奴隸忙碌,西城之外,人來人往。


    他心情無法平複,過了良久,兀自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自己昏迷幾日,亦不知蘇固行蹤,在道旁等候,腹中越來越是饑餓,尋思:“我在這裏等著蘇固,也要殺他。我總說尊重生命,可我現在不是想著殺人嗎?我動手殺人,跟其他人有甚麽區別?一樣是剝奪生命,徐真啊徐真,既當婊子又立牌坊,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一邊大叫殺人不對,一邊又想著殺人。”轉念又想:“蘇固害死張鐵匠一家四口,殺死沈熙、月蓉姑娘兩人,光我知道,就六條人命。他罪大惡極,在福州不知道害死多少人,這種惡棍,殺了他替天行道,怎麽不對?”


    思來想去,若不除惡,惡人便會害人。倘若除惡,自己亦會變為惡人。他思潮起伏,尋思良久,拿不定主意,時將近午,腹中饑餓,無法寧定心神。抬頭看去,道旁不少食物攤位,身上無錢,去吃霸王餐,此地民風彪悍,大街上行兇也沒人管,倘若因一頓飯送了性命,那就冤枉的緊。他躊躇半晌,見城門底下坐著七八名漢子,當即走了過去,問道:“幾位兄弟,你們好啊。問下哪裏有飯吃?”


    那幾人瘦的皮包骨頭也似,精赤上身,胸口一叢黑毛,烈日之下,均有氣無力,看看徐真,理都不理。


    徐真道:“兄弟,我還有把子力氣,想找個活兒幹,有飯吃就行,用不著工錢,你們知道哪裏招工不?”


    一個瘦弱地黑人道:“滾你媽的!老子還想找飯吃呢。”


    徐真碰了一鼻子灰,怒氣生起,幾欲上前揮拳打人,轉念一想:“他不過罵我一句,我又少不了一塊肉,跟他計較甚麽?”陪笑道:“對不起,對不起。”轉身離開,進入城門,兩邊不少攤位,飯菜香味飄來,腹中更加饑餓。走到一個攤主麵前,見鍋中一大塊肉,也不知是甚麽,顏色誘人,湯汁翻滾,他連吞口水。


    那攤主是一名白人女子,約莫三十餘歲,身子粗壯,濃眉大眼,幾如男子般威猛。她看到徐真,大聲道:“滾滾滾!滾一邊去。”


    徐真道:“別,美女,問你個事兒。”


    那女子道:“餓死鬼麽?老子說話你聽不懂?滾遠點,別影響我生意。”


    鄰桌一名黑人大漢,拿起一塊肉,吃的滿嘴流油,望著徐真,笑道:“想吃嗎?”


    徐真道:“想。我力氣不小,可以幹活,甚麽都能幹,老板,不然你讓我試試,保證不吃虧。我不要工錢,給碗飯就行。”


    那女子飛起一腳踢過來,徐真微微側身,便讓了過去。那女子一個趔趄,險些跌倒,這一下怒氣更甚,揮舞雙拳就打來,罵道:“直娘賊的賤種,老子生意就給你這王八羔子耽誤,居然還敢躲,老子打死你個賤種。”雙手揮舞,搶步上前,威勢驚人。


    徐真看在眼中,破綻處處,或微微側身,或走開一步,雙手垂在身子兩側,笑道:“老板不願招?沒關係,我去找別的活兒。美女,你先忙,再見,再見。”連退兩步,跟著側滑一步,躲在一張桌子之後,笑道:“再見,再見,得罪,得罪。”


    那女子再要上前追擊,便需繞過桌子,她累的氣喘籲籲,卻連敵人衣角也沒摸到一片,呸了一聲,怒道:“狗賤種,大中午地來晦氣老子,多半就因為你這賤種,我家那口子才打老子。滾得遠遠的,下次再來,老子打斷你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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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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