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寒茵後腰濕漉漉地,也不知流了多少血,她滿頭冷汗,大口喘氣,道:“先救徐真,隻要他能活,我就放開這個人。”話音甫落,南邊火光越來越亮,突然之間,嗚嗚聲響,有人吹起號角。那二十餘歲的年輕漢子一夾馬腹,大叫:“艾合力且,帶上第二隊跟我來!”馬蹄聲響,奔到哈達爾身旁,道:“這裏你來?”不等他答話,數十騎直衝南邊火光之處。


    哈達爾道:“你,是,朋友,放人。”


    穀寒茵坐在地上,渾身便欲散架,她強自支撐,道:“我找艾爾達托,我找……救人……”


    莫吉道:“姐夫傷勢已經穩住了,你放開我爸爸。”


    瑞查德哈哈笑道:“你來救朋友?我也想救朋友,咱們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你先放開老子,大家坐一起商量商量。”


    穀寒茵定了定神,見瑞查德喉間已被長劍割破皮肉,鮮血流下,兀自麵不改色,這一分淡然極為難得。四下裏兵士圍攏,無不虎視眈眈,她怎敢放開?道:“艾爾達托在哪裏?把他找來給徐真看病。不見他人,我不會放你。”


    丹妮道:“你看這裏!”


    穀寒茵抬頭望去,丹妮站在二樓,手握弓箭,對準穀寒茵,她身旁一個四十餘歲的漢子,頭纏白布。她指著那壤:“這就是艾爾達托,徐真客人中毒了,我們給他吃過藥,你要是不信,自己上來看看。”


    那漢子並無鎧甲,精赤上身,身材瘦弱,全無肌肉猛男模樣,如此形象,要做士兵確實不成。實不由得穀寒茵不信,如此僵持下去,也不知如何了局,正猶豫間,迎麵寒光一閃,一枚冷箭射到。


    這支箭速度奇快,時機拿捏之準,至矣盡矣,正在穀寒茵微微疏神之時。一劍射她左臂,黑夜之中,雖火把甚多,仍無法看清,待到發覺,相去不足一尺。如此近的距離,別穀寒茵傷勢沉重,縱然完好無損,也是萬萬躲避不開的,她手臂剛動,叮的一響,箭矢射中劍柄。一股大力猛撞,長劍脫手,她斜舉長劍,指著瑞查德咽喉,長劍跌落,往瑞查德咽喉插去。


    不料又是兩箭飛來,一箭射中長劍刃尖,一箭射中劍身,使長劍硬生生改變去勢,噗地一聲跌落在地。三箭射出雖有先後,但後發先至,兼之長劍落下之時改變方位,計算之準,力道之強,眼力、經驗、膽識、魄力缺一不可。穀寒茵早知丹妮箭法如神,卻也萬萬料想不到,竟神乎其技到如簇步。其中稍有失誤,瑞查德必死無疑。


    瑞查德一脫掌握,他經驗豐富,並不立即逃離,往左一滾,將長劍壓在身下,一圈滾到一半,右手已握住劍柄。穀寒茵再要追擊,也已不及。況且她傷勢沉重,再無半絲力氣,前後左右七八人長劍疾砍而下。


    忽聽得哈達爾喝道:“歐一席!”喝聲響亮,那七八人亦是訓練有素地百戰老兵,長劍未落,收劍後退。哈達爾接著道:“委內康煤!”一揮手,眾騎轟隆聲中,往南奔去。


    火光處號角聲聲,越來越急。大火映得空通紅,足見敵人攻勢猛惡。瑞查德縱身上馬,道:“關入地牢。”莫吉快步奔下二樓,道:“父親,我也去。”不由分,拉下一名騎者。他身材不高,連馬兒也上不去,蹦蹦跳跳,甚是滑稽。


    瑞查德罵道:“滾迴去!”馬鞭揚起,啪地一聲脆響,兜轉馬頭,往火光處奔去。


    霎時之間,大門口留下百餘人,人人弓上弦,刀出鞘。另有兩隊步卒來迴巡弋,並不去南方支援。兩名大漢提起穀寒茵,一人見穀寒茵容色絕麗,在她胸口摸了一把,笑道:“軟乎乎的,中原女人果然不同。”莫吉正與馬兒較勁,忽然看到,他怒叫:“幹甚麽?”快步衝將過來,揚手便是一劍。那人不敢閃避,呆呆望著長劍,竟似嚇的傻了。隻聽叮地一聲脆響,莫吉長劍砍在那人肩甲之上,盔甲反震,他拿捏不住長劍,脫手飛出。


    莫吉捧著手腕,甚是惱怒,衝上來又踢那人一腳。一腳正中這人腿,力道雖弱,卻也痛的厲害。莫吉本未穿鞋,疼的也是直跳腳,怒叫:“他媽的,吉納爾你也敢欺負?連我也不放在眼裏。你,給我殺了他。”拉著穀寒茵的另一名大漢道:“是。”轉身便是一劍,登時將那人砍死。


    鮮血飛濺,穀寒茵滿頭滿臉都是。這人對命令絕無半點遲疑,而被砍之人亦無反抗之意。足見赫格斯家族嚴令之下,治軍之嚴。


    莫吉看也不看屍體一眼,道:“帶她上樓。”那壤:“是。”扶著穀寒茵,便往樓上走去。猛聽得東北角喊殺聲起,莫吉一呆,道:“你,帶他上樓。你,帶人跟我來。你,帶人圍住樓。你,替她治傷。”一邊哇哇亂叫,一邊指東指西,話音一落,人已奔了出去,拾起一把長劍,便往東北角衝去。


    眾奴隸你瞧著我,我瞧著你,也不知他跟誰的什麽話。扶著穀寒茵那奴隸足下不停,已帶著穀寒茵上到二樓。身旁人影一閃,丹妮跟著衝下了樓,背負箭壺,插滿羽箭。她身子不停,衝下樓去,朗聲道:“艾爾達托,照顧好吉納爾。”伸手一抓,拉住一個漢子,接著道:“去找父親,東北角有敵人來襲。”那人大聲應是,縱馬而去。


    巡弋兩隊早已看到東北角騷亂,紛紛圍攏過來。黑夜之中,也不知有多少敵人攻來。丹妮身材比莫吉高出一頭還多。她雙腿細長,甚是健美,縱身躍上一匹馬兒,一夾馬腹,馬兒如離弦之箭,直衝出去。


    奔出二十餘丈,草地上七八人不住狂奔,當先一人正是莫吉。他氣喘籲籲地大叫:“殺……殺啊!”丹妮暗罵白癡,幾步趕上莫吉,勒馬迴韁,馬兒嘶鳴,擋在莫吉身前,怒道:“跟我來!”莫吉道:“幹甚麽?你沒見敵人進來了嗎”


    丹妮道:“你這白癡。烏漆嘛黑,你看得到敵人嗎?”莫吉道:“怎麽看不到?我亂砍亂殺,總能砍到。”丹妮被他氣的笑了,道:“你不怕被奴隸砍死麽?”莫吉大聲道:“為了赫格斯家族榮譽,我不怕死!”側身讓開馬兒,高舉長劍,叫道:“大家夥兒跟我衝!”


    遠處火把點點,黑壓壓百餘人列隊拒敵,斯勒圈燈火通明,奴隸們正各處救急。她曾上過戰場,知夜間襲營,多為火箭攢射。東北角隻是喊殺,並無兵刃碰撞之聲,倘若數百支箭射來,自己等人並無盾牌,豈不自尋死路?莫吉年歲尚幼,平日極是崇拜勇士,如今有人送上門來練劍,豈有不興奮之理?隻怕攻守雙方之中,就他最為開心。


    丹妮一夾馬腹,伸手一抓,抓住莫吉頭發,怒道:“白癡!”轉向其餘奴隸道:“去罷。”強行拉著莫吉往南走。南側是中樓,其中備有重兵。赫格斯莊園北四樓、南四樓、東二樓、西二樓、中五樓,占地千餘畝,麾下奴隸一萬,族人八千,外加吸附眾多閑漢,足兩萬三千餘人。如此一個軍事重鎮,敵人尚敢強攻,來人必不會少。


    莫吉連連大叫,頭發被抓,痛的他趔趄後退,罵道:“幹甚麽!?放開我!丹妮,再不放開我罵你了!”掌中鐵劍揮舞,卻不敢去砍丹妮。


    丹妮毫不理會,二人行出十餘丈,隻聽嗖嗖聲音不絕,無數火箭破空而至,那一隊百餘饒奴隸登時淹沒火海。莊園四周城高八丈,士卒來迴巡弋,敵人是如何到內部的,當真奇怪。看箭矢數量,敵人甚眾,如此多的人悄悄模入莊園,竟無一人發覺。


    其時喊殺四起,丹妮搶入中樓,尚未靠近,嗤地一箭沒入麵前草叢,遠遠有人喝道:“甚麽人!?站住了!”丹妮隻道自己家中,奴隸怎敢向自己射箭,全沒多想。她又怎知,黑夜之中,四麵喊殺,一騎馬兒奔至,中樓守軍敵我不分,自然射箭警告。


    那一箭在莫吉腳邊落下,他一呆之下,怒叫:“是誰!?他媽的誰射箭?”運力一掙,掙開丹妮掌握,往中樓衝去。中樓分三層,一層外牆石塊所壘,二樓堆滿泥沙袋,高有一丈,三樓為木製牆麵。樓作四邊形,一樓圍牆之後,又有一樓,為樓中樓。當初建造莊園之時,便將敵人突襲考慮在內,每一座樓,都是城內之城。丹妮手掌一滑,大吃一驚,隻聽中樓守軍大叫:“放箭!”隨著話聲,箭雨如淋,這時再莫吉莽撞也已不及。危機之間,躍下馬背,右手一伸,抓住莫吉肩頭,用力迴拉。情急之下,力道大的驚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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