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道:“這段時間我每昏迷,醒來的時候又會吐血,現在身上力氣越來越,今睡著,明都不知道能不能起來。”


    那少女道:“公子胸懷寬廣,令人欽佩。妹得贈神譜,本該好生相謝才是。簇煩擾,難以靜心,公子倘若有暇,明日請到城東綠竹巷一聚。”站起身子,轉身而去。房門開處,門外龜奴護院躺了一地,一個老翁映入眼簾,竟是那綠竹翁。


    嶽靈珊暗暗驚疑,心想這綠竹翁原來武功如此高強,幸而昨日沒有無禮,否則怕不會那般容易的脫身。


    徐真苦笑道:“今不知明禍,我生死難料,哪裏還有空去甚麽綠竹巷?人今早容顏,老於昨晚,我這不是老於昨晚,而是能否睜眼了。”


    紅衣女子道:“這位姑娘琴簫之藝難以想象,奴家瞧就算餘雪兒,怕也不如,想不到洛陽竟有如此色藝雙絕的人物。”


    徐真哈哈一笑,拿起酒碗,一口喝幹,轉向左邊那名黃衣女子道:“勞煩姐幫我找輛馬車來。”拿出一錠銀子,足十兩重。


    黃衣少女大喜,快步下樓而去。


    徐真對著嶽靈珊招了招手,道:“過來,扶我下樓。”又拿出兩錠銀子,笑道:“你這丫頭怪得很,你在這裏工作,怎麽還會害羞?”


    嶽靈珊一時不知該當場大斥其非,還是過去扶他,心想:“他來青樓,是為了傳琴譜。摟著那兩名女子,又是受傷無力行走,難道我是真的誤會他?他現在就要離開,我若不扶他,他連樓都下不去。”遲疑片刻,心中不由得一軟:“罷了罷了,他好歹是我師弟,他死在青樓,於我華山派聲名大大地不妙,我便扶他下去。”徐真始終不肯叫嶽靈珊師姐,嶽靈珊也始終不承認他是師哥,二人無論私下還是當麵,每次都為師兄師妹要起爭執。


    嶽靈珊走上兩步,扶起徐真,豈料徐真手臂一揮,將嶽靈珊整個兒摟住,身體重量全都在嶽靈珊身上,道:“走罷。”


    嶽靈珊又驚又怒,隻道徐真趁機無禮,扭頭看時,見他神色肅然,眼中卻有驚喜之意,不似成心無禮。隻覺他身子顫抖的厲害,似乎沒有半點力氣。心想他不知自己並非青樓女子,卻也難怪,當即扶著他下樓。


    來到門口,徐真腳步虛浮,幾欲倒地,嶽靈珊更是吃驚,未料到他傷勢竟而如此沉重,見徐真幾乎是爬上馬車,心下倒也頗為佩服。這人人品不行,性子倒是頗為硬朗。


    馬車往南而去,嶽靈珊跟在後麵,猶豫著要不要去問他為何勾結魔教之人,又想穀寒茵、東方不敗均徐真對自己一片深情,這時獨處,反而不敢去見他。一路上猶猶豫豫,迴到客棧,仍是拿不定主意。


    眼看車夫扶著徐真下車,遞給車夫一錠銀子,當即躺在大廳,拿兩張桌子一並,便那麽睡下。


    嶽靈珊迴入房中,呆立半晌,其時已是深夜,她神困力乏,和衣躺下,迷糊之中,睡了過去。


    忽聽得一人大聲道:“大爺,你快醒醒,快醒醒!你怎地在這裏睡了一夜?快起來!咦!你幹甚麽?”聲音透著驚慌之意,正是那客棧店伴。


    嶽靈珊吃了一驚,登時醒來。


    又聽那店伴道:“他……他不是死了罷?你快把他抬出去,我們店裏不能死人……啊呦,你這娘子怎地如此兇法?你死了老公幹麽拿我出氣?”啊的一聲慘唿,又沉寂下來。


    嶽靈珊心頭亂跳,知東方不敗心狠手毒,店伴敢這麽跟她話,多半被她殺了,如此一來,她在大廳,自己又如何出去?


    門外驚唿聲起,想是有人發現死人,她輕輕推開房門,往外張去,見東方不敗站在地上,一掌按著徐真頭頂,一掌按著他胸口,頭頂霧氣蒸騰,越來越是濃鬱,顯然運功到了緊要關頭。


    徐真臉色蒼白,幾如死人,頭無力的垂在一旁,口角之中,不住有鮮血流出。那店伴躺在一旁,胸口凹陷進去,自是被東方不敗以剛猛掌力一掌擊死。


    那掌櫃的站在門外,大罵:“你自己死了老公,卻把三也給打死,你這女人如此惡毒,仗了誰的勢道?待會官老爺鎖了你下大獄,非替三報仇不可……”他一邊罵人,一邊後退,罵到後來,站在街上,不少行人均已看到,客棧中也有不少人醒來,遠遠站著觀看。


    過不多時,徐真身子一顫,噗噗連聲,鮮血直噴,嶽靈珊心頭一緊,心想到底是誰傷了徐真,怎會如此嚴重?


    東方不敗臉色慘然,歎道:“徐兄,想不到到頭來,你仍是不能免死,這推經截脈不愧陰毒第一的功夫。當年我習得此功,一直不敢隨意使用,若非徐兄身具獨孤九劍,我也不會對徐兄下手。”


    徐真幾口鮮血噴出,緩緩睜開雙眼,哈哈笑道:“那麽來……我還……真就死在……死在你的手裏了。”


    東方不敗扶起徐真,道:“我的真氣僅能護住你心脈,但血脈逆流,無法化解,越積越多之下,等你經脈爆裂,那便絕無挽救。如今你體內經脈逆流,如此下去,我實不知還能護住你多久。”


    徐真喘息道:“好啊……我也難受……難受的很……早點死了……早點投胎。”


    東方不敗沉默片刻,道:“不成!我就不信,這下沒有化解推經截脈的手法,既有功法流傳下來,定然就有治療之法。此去嵩山不遠,少林寺向為下武學之最,你跟我去少林。這幫禿子若不肯施救,我殺得他們雞犬不留!”


    徐真幾欲坐起,掙紮半晌,又無力躺下,那掌櫃的兀自在門外怒罵。東方不敗眉頭微皺,徐真拉住了她手,道:“他……他罵你幾句,又少不了……少不了一塊肉,你又幹嘛生氣?”


    東方不敗隻需輕輕一甩,便能甩脫,但她臉上微微一紅,任由徐真拉著手掌,眼神已遠不如方才淩厲。她肌膚雪白,微微暈紅,便如明珠生暈。美人含羞,動人心魄,徐真不由得望的癡了,猛覺氣血逆流,一口氣上不來,大聲咳嗽,顫聲道:“你……你臉紅啦?”


    東方不敗臉色更加紅了,白玉一般的臉上浮起紅雲,如是一朵花瓣。她扶起徐真,冷冷的道:“你每一個字,力氣就減弱一分,要想活著到少林去,你最好閉嘴。”


    徐真身子東倒西歪,無法站穩,東方不敗臉上冰霜霎時間融化,隻剩下無盡的擔憂,神色冷傲絕倫,又是柔情款款,將徐真負在背上,往門外走去。


    徐真伏在她背上,道:“不行!我……我……不去……不去……少林……”聲音遠去。


    嶽靈珊心道:“少林派武功向有獨到之處,你傷勢沉重,去少林醫治,或能保命。”轉念又想:“他跟東方不敗究竟什麽關係?打入華山派究竟是何目的?”隻想徐真在路上便一命嗚唿,但心底深處又覺得,這惡賊倘若死了,卻也無趣的緊。見二人消失在門外,她簡單梳洗,心想東方不敗要救治徐真,那麽穀寒茵多半沒事,當即吃了早飯,在客棧中等候。


    等到午時,仍是無人迴來,心想綠竹翁武功高強,昔日爹爹起江湖上高人之時,卻從未聽過甚麽綠竹翁。這人是魔教中人,隱藏洛陽,也不知有何圖謀。眼下左右無事,不如去探聽一番,日後稟報爹爹,也好讓他有所準備。想到這裏,快步往綠竹巷走去,來到竹屋之前,琴聲悠悠,那少女又在撫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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