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鳳凰服下藥丸,身子已不再顫抖,秋兒的話一字不漏,全都聽在耳中。她知秋兒詭計多端,萬萬料想不到,她不過十四歲年紀,心計已深沉如斯。知自己甫得書信,定要急切查看,故意磨蹭到天黑,原來不知不覺之間,自己一步一步地踏入陷阱。她自負聰明機智,哪知被秋兒戲耍其中,還茫然不知,對她手段之奇,更是即驚且佩。陡然間身子一震,道:“難道五蟲冰蘭可醫治命門之毒,你早已知曉?”


    秋兒笑道:“藍姐姐終於想明白啦!你不中五蟲冰蘭之毒,五蟲白花丸便不能給你服用,否則你解了命門之毒,五蟲白花丸之毒仍會殺死藍姐姐。我先讓姐姐中毒,再替姐姐解毒。嘻嘻,我又能狠狠打你一頓,替丁叔叔、李叔叔報仇,卻又不必傷你性命。姐姐,你因禍得福,日後不必再擔心命門之毒啦。”


    藍鳳凰呆了半晌,緩緩坐起身子,知秋兒連踢幾十腳是為了擠壓血脈,使藥效快速發揮效力。望著秋兒,見她臉頰烏黑,眼珠兒清亮,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麵前的小姑娘,沒有半點熟悉之感。霎時之間,她熱淚盈眶,掙紮著跪倒,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道:“秋兒,我……多謝你。”聲音微微顫抖,顯是心神激蕩,難以克製。


    秋兒道:“姐姐不必客氣,丁叔叔說了,姐姐執掌本教,數十年如一日,調節教內護法、各族長老之爭,使得本教壯大,活人無數,他對姐姐也甚是佩服。”


    藍鳳凰強撐著坐在地上,苦笑道:“調節教眾紛爭,維護各族長老,本是教主分內之事,何敢言功?”


    嶽靈珊休息一會,腹中實在饑餓,轉眼看到藍衫少年,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怒道:“我殺了你!”


    拾起曲非煙遺在地上的短劍,便往藍衫少年咽喉刺去。


    藍鳳凰吃了一驚,她坐在藍衫少年和嶽靈珊中間,見藍衫少年勢危,知他身懷三屍腦神丹解藥,定是神教極為重要的人物,豈能讓人在麵前殺了?她毒發之時,痛的死去活來,此時劇毒方解,哪有力氣?勉力往左一滾,擋在嶽靈珊前麵。


    嶽靈珊血脈恢複之初,腿腳不便,一腳踢在藍鳳凰身上,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左臂探出,去抓藍衫少年。


    藍衫少年聽到聲音,已自叫苦,強自提氣,哪有一絲內力?料想此番非得沒命不可。不料變故陡生,嶽靈珊身子不穩,倒向自己,他心下大喜,拇指翹起,正對嶽靈珊腋下‘大包穴’。


    嶽靈珊隻覺腋下一麻,又無法動彈,但她一劍也不落空,插入藍衫少年肩頭,刺穿他的身體,二人一起滾倒在地,狼狽不堪。


    藍衫少年暗叫萬幸,此等機緣可一不可再,嶽靈珊穴道被點,乃是外力所致,片刻之間便能恢複。下次再來,隻怕先動手將藍鳳凰殺了,自己豈有反抗之力?急切之下,忙眼觀鼻,鼻觀心,強運內力,盼能在嶽靈珊恢複之前,先凝聚半成功力。隻要有半成功力,要製住嶽靈珊,也非難事。


    穀寒茵嚇了一跳,不知二人誰受了傷,地上不少鮮血,她甚是著急,問道:“嶽師姐,你受傷了嗎?你怎麽樣?”


    嶽靈珊身子酸麻,道:“我沒事,又被他點中穴道,這人……這人實在厲害……秋兒妹妹,秋兒妹妹,你快來殺了這人。”


    秋兒搖頭道:“姐姐,我不能殺人。”


    嶽靈珊又氣又急,道:“為什麽?這人是魔教中人,武功厲害的緊,現下不能動彈,正是良機。否則她恢複武功,咱們幾個都得沒命。


    穀寒茵暗暗奇怪,藍衫少年明明無法動彈,嶽靈珊提劍殺人,反而被點中穴道,這人武功之奇,委實匪夷所思。問道:“嶽師姐,你哪裏穴道被點中了?”


    嶽靈珊道:“我不知道,隻覺身子一麻,然後就不能動了。”轉向秋兒道:“秋兒妹妹,快點動手啊!”


    秋兒仍是搖頭,道:“姐姐你忘了麽?徐真不允我胡亂殺人。上次在許府,我殺了宋誌成,他打了我兩巴掌,到現在還疼呢,我可不敢再亂來了。”


    嶽靈珊伏在藍衫少年身上,又急又羞,暗想自己一個少年女子,伏在一個陌生男子身上,房中還有幾人在看,待會就是殺了他,也難以挽迴清白,聽秋兒不願殺人,衝口道:“你管他幹甚麽?徐真這混蛋,怎地事事跟我作對,我到底怎麽對不起他了?沒來由的被他欺侮,自從福州認得他,從無一日好過。華山一路到得臨汾,日日提心吊膽,現下還被這魔教妖人挾持,連你也不肯聽我話了。我……我下次見到他,非一劍刺死他不可……”說到這裏,連日來的擔驚受怕,再也忍耐不住,鼻子一酸,淚珠兒滾滾而下。


    鼻中忽然聞到一股淡淡香味,此為女子體香,並非香粉等物。她不由得一呆,隻覺藍衫少年身體柔軟,胸口微微鼓起,雖說甚是細微,二人緊貼一起,豈能察覺不到?她疑竇大起,失聲道:“原來……原來你是女子!?”


    兩個聲音一起驚唿,齊聲問道:“甚麽?他是女子!?”


    這兩人一個是穀寒茵,還有一個就是藍鳳凰。聯想到藍衫少年如雪的臉頰,細膩的肌膚,的確極俱陰柔之意。二人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隻因藍衫少女舉止間豪氣無比,似足了大男人,又是書生打扮,二人心中疑惑,也沒有多想。


    嶽靈珊伏在藍衫少女胸口,感覺無比真實,點頭道:“沒錯。她真是女子。喂,你到底是誰!?”臉上淚珠兒仍在,心下卻鬆了一口氣,眉眼之間,頗顯少女嬌憨味道。


    藍衫少女凝聚半晌,仍是無法提起一絲內力,知此刻兇險之至,偏又無法反抗,道:“我不論是誰,又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們華山派之事,咱們一無殺父大仇,二無累世之怨,你又何必殺我?”


    嶽靈珊道:“你是魔教妖人……妖女,這次捉我下山,定然欲不利我們五嶽劍派,我先殺了你,有甚麽不對?”


    穀寒茵搜腸刮肚,細想前世看過的所有影視作品,實在想不出來笑傲江湖的世界,甚麽時候多出來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而且還是魔教中人。她所知者,隻有一個聖姑任盈盈。但任盈盈是在洛陽出現的,這裏明明是臨汾,她又怎麽會是任盈盈?想到這裏,問道:“你是魔教聖姑麽?”


    藍衫少女奇道:“你竟知道聖姑!?不過我卻不是她。我姓董,叫董方白。”


    穀寒茵奇道:“董方白?沒聽過。”


    嶽靈珊道:“穀師妹既然認得你,又有甚麽好說?你縱然不是魔教妖女,也跟魔教有極大關係。”轉向穀寒茵道:“師妹,不如咱們將她帶迴華山,交由爹爹處置,你瞧如何?”她跟徐真、穀寒茵二人向來不合,在華山之時,與二人很少說話。如今日一般,問過穀寒茵意見,實是從所未有。


    董方白道:“我捉你下山是為了徐真。這小子四處留情,太過浪蕩。騙我妹妹感情,惹的我妹妹為他傷心斷腸,我實在氣不過,便來華山尋他,要他當麵跟我妹妹說清楚。”


    嶽靈珊、秋兒二人臉上不以為然,神色甚是古怪。原來二女聽到她說“這小子四處留情”,隻道她也被徐真欺騙,這才上山尋仇。


    董方白哪知二女心思?道:“我來華山之前,根本就不認得他。嶽姑娘,你也是女子,當知情之一字最是害人。我妹妹為他茶飯不思,日漸消瘦,我這做姐姐的又怎能忍心?我見徐真那小子眼中對你關懷備至,他不肯跟我下山,隻好帶你來此,徐真倘若當真喜歡於你,自會追來相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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