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如何肯信?蘇固稱雄福州數十年,多少文人誌士,他仍是好好的,這個光頭小子,能有何等本領?


    徐真道:“退一步講,就算我沒辦法扳倒蘇固,你也隻是幫我畫了幾幅畫,並沒做過其他事情。蘇固問起,你就直說,是我逼你畫的,這麽一來,你兩不損失,不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嗎?我要是除掉蘇固,對你的好處就更多了。好好想想,認真想想。”


    許文尋思:“這人說的好像有些兒道理。否則貢墨之事泄露出去,天便塌了。他若無法除掉蘇固,我這一生都得被此人脅迫。昨日蘇半城叫我陷害沈兄,誰知日後會不會有更難辦之事?這人能生擒蘇固,本領想來非凡,要幾幅畫,我何不答應了他,畫了給他?”想到這裏,點了點頭,道:“你要什麽畫?”


    徐真大喜,低聲道:“今天這把火放的太魯莽了,許先生,我先在這裏替秋兒跟你道歉,請你原諒。”


    許文神色尷尬,適才進房之時,已然看清,中廳、柴房、廚房、正堂,均有不少損毀,重新修建,勢必花費大量銀子,他簡簡單單一句‘魯莽’便輕輕帶過,說的好不輕鬆。但形勢不如人,想到這人若能除去蘇固,縱然將許府燒成白地,也是大大地賺了,便道:“好漢這般客氣,老朽何以克當?不過幾間柴草蝸居,不足掛齒。在沈兄這件事上,老朽的確存有大過,好漢不加怪罪,我已萬分感激。此事全是蘇半城一手策劃,脅迫老朽,逼迫府台大人。此人在福州府為惡數十載,好漢公忠體國,勇武無雙,有心將之除去,實為福州城百姓萬千福利。老朽一介書生,無力迴天,此等小事,略盡勉力,當助好漢一臂之力。”


    徐真道:“是是是!許先生,咱們還是說迴正題,這幾幅畫實在重要,得用白布畫上,透光率越高越好。”


    許文呆了一呆,道:“好漢成竹在胸,實為大喜。明日公堂之上,若當真除了蘇半城這惡棍,我定會將好漢所作所為,一一表出。好漢不顧生死,大仁大義,大智大勇,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好漢……”


    徐真打斷他道:“許先生,你看去哪裏畫畫才行?”


    許文道:“不知好漢所謂透光率為何物?白布作畫,無以稀釋,布紋粗略,墨漬散亂,畫風便無法呈現,背後觀去,隱澀難描。江南之地尤為潮濕,倘若墨漬隱晦,旁人無法看懂,豈非白畫?許某閑暇之時,也曾作畫贈與好友至交,白布不去,許文的名頭也不會這般響亮。平日所用者,白綾居首,此布紋路細膩,使人揮灑自如,筆勢森森,一帶一勾,隨心所欲,實乃作畫上上之品……”


    徐真耐著性子聽了半天,仍是不懂,打斷他道:“好了好了!咱們先不說這個。”往外一張,見大火已然小了好多,道:“去你書房,你畫出來我看看。”


    許文道:“好漢請!”


    二人走出小屋,穿過花園,來到書房。眾家丁忽見許文平安歸來,身後尚跟著徐真,無不大吃一驚。許文微笑道:“沒事沒事!大夥兒辛苦,沒事兒便早些去歇息罷!”進了書房。


    眾丫鬟家丁麵麵相覷,緩緩散去。


    徐真在書房中坐下,說道:“許先生,你把畫布拿出來我看看。”


    許文拿出白綾,徐真對著蠟燭觀看一會,搖了搖頭,道:“這個布太厚,透光率太差了。還有沒有更薄的布?”


    許文道:“太厚?好漢稍等。”走到右側書架,在頂端拿出一卷白綾,放在桌上,道:“看看這卷如何?”


    徐真觀看一會,仍是太厚。隻因蠟燭光芒實在微弱,他皺眉沉思,心中一動,道:“許先生,你家裏有沒有鏡子?”


    許文道:“府上丫鬟眾多,鏡子此等物事定然有,好漢稍等。”出門唿來丫鬟,便等在一旁。


    忽聽有人敲門道:“老爺,老爺你在麽?聽說府上有賊人作惡,老爺您沒事罷?”聲音甜美,甚是溫柔,乃是一名女子。


    許文苦笑一聲,道:“糊塗!下人亂說,你怎地就信了?麟兒和嬌蓉都沒事麽?去跟她們說說,我沒事,一個朋友來尋我。夜深了,雪娘,火撲滅了,就叫大夥兒散了罷,有事明日再說。”


    門外一個男子聲音道:“爹爹,火撲滅啦,你真的沒事麽?幹麽卻不開門?爹……”


    徐真沉默不語,許文看他一眼,怒道:“我說了沒事!麟兒,爹的話你也不聽麽?迴去休息!”那男子應道:“孩兒不敢,孩兒告退!”係係梭梭,過了片刻,門外安靜下來。


    猛聽得敲門聲響,一個女子在門外道:“老爺,鏡子拿來啦!”


    許文嚇了一跳,忙起身開門,這女子身穿青衣,竟是蓮兒。


    徐真道:“蓮兒小姐,又見麵啦。”


    蓮兒又驚又喜,呆了半晌,忙低下了頭,斂衽道:“婢子……蓮兒,見過徐公子。”


    許文何等樣人?立時聽出其中差別,見蓮兒便欲離去,道:“蓮兒,你先別走了,就在這裏伺候罷。”


    蓮兒應道:“是。”


    徐真接過銅鏡,對著蠟燭,銅鏡表麵光滑,對光的折射率卻要差的多了,房中雖有蠟燭,仍然頗黑,折射出來的影子昏昏暗暗,他大失所望,問道:“你們鏡子隻有這種的嗎?沒有玻璃的那種?”


    許文看著蓮兒,蓮兒一怔,道:“徐公子,玻璃鏡子?”


    徐真道:“玻璃就是……嗯……你聽過這句詩沒?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這個夜光杯,就跟玻璃很接近了。”


    蓮兒低頭沉思一會,道:“徐公子所說的玻璃怕是五花鏡。五花鏡很是幹淨,鏡子當中,人影照的非常清楚。五花鏡據說都是水晶所製,價格太貴,蓮兒從沒用過。”


    徐真大喜,道:“你知道有?有就行!”轉向許文道:“許先生,這個鏡子非常重要,給錢,讓她去買,馬上!”


    許文手忙腳亂,連道:“是是是。”從懷中摸出銀兩,遞給蓮兒。


    蓮兒躬身道:“五花鏡市麵上並無販售,若說福州有誰會有,隻有昝老爺了。老爺與昝老爺交好,還請老爺書信一封,婢子這就去。”


    許文一拍額頭,笑道:“是了,昝兄船隊周遊列國,搜羅不少奇珍異寶,水晶五花鏡,確實隻有他有。你等等。”幾人本在書房,不需換地方,加入清水,頃刻間磨好了墨,他大筆一揮,寫了一封信,徐真探頭去看,大半的字都不認得。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笑傲江湖之隨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耳走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耳走有並收藏笑傲江湖之隨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