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倉漸漸恢複了精神,他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堆砌地牢的都是青磚,看來財力雄厚,門外守著的人一動不動,可見紀律嚴明。


    越是這麽想,他心底的把握就更足,起碼說明這個地方的人有些能耐,真有本事送自己出城的。


    眼看著天色昏暗,他抓著破被裹在身上,縮在一堆幹草上,打算養足精神明日出城直奔揚州城。


    周身不算暖和,但他昨晚在馬圈熬了一夜,連打了幾個哈欠,便陷入沉沉地睡眠中。


    不知過了多久,有些惱人的雜亂聲,蘇子倉登時警醒地睜開眼睛,朝牢房的門口望去,隻見早上出現過的人又來了。


    季方用黑布遮麵,抬步走上前道:“蘇大人,發生了一件不妙的事。”


    “怎麽了?我要是不能出城,你們也會倒黴的。”蘇子倉抓著破被,他當下是經受不起一點兒的變故了。


    “你仍能出城,隻要你想出城,但恐怕你聽了這不妙的消息,就不想出城了。”


    季方說罷露出幾分遺憾地搖了搖頭:“方才金吾衛在城外將您的妻兒抓住了,聽說要逼迫她們說出你的下落。”


    蘇子倉感覺從身子底下往上冒寒氣,讓他胃裏的飯菜堵得他想吐出來,他不可置信地皺起眉:“不可能,什麽時候的事?我妻兒現在可還安全?”


    “就方才,金吾衛傳來的消息,至於安全與否,我不知。”季方負手站在他麵前,頗有幾分事不關己的姿態,又問:“明日一早,你可還出城?”


    季方知道蘇子倉一定不會出城了,因為他的臉色即便在昏黃的燭光下仍看得出蒼白,雙眸黯淡的半分光亮都沒有,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就這麽破碎了。


    果不其然,隔了半天,蘇子倉搖了搖頭,開始揪著手腕上的鐵鏈,拽得鐵鏈作響,急切地喊著:“鬆開我,我要出去救我的妻兒,快放開我!”


    “蘇大人。”季方板著臉盯著恍然無措的蘇子倉,語氣平緩道:“你這個時候出去必定會落入金吾衛的手中,你夾帶私逃的罪名足夠要你的項上人頭。”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在這兒發生的一切我都不會說的。”他說著站起身伸出手腕等著解開手腕。


    “沒想到你竟是這般沉不住的氣的人,你顧不得性命無妨,但你若是死了,你的妻兒才是徹底陷入絕境了,當下你該想想怎麽救他們,而不是衝動地把自己搭進去。”季方語氣沉重地勸說了幾句,唇角的笑意被蒙麵的黑布掩蓋。


    蘇子倉拽不動鐵鏈,急得蒼白的臉色逐漸潮紅,如死灰的眸中閃著視死如歸的決絕:“我都到了這個地步,那還有什麽辦法?我連出城都不成,又哪還有辦法救妻兒出來,隻希望金吾衛抓到了我,就放過他們。”


    季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眼中的情緒並不明朗,他側身望向地牢上方的小小通氣口,並不打算解開他的手銬腳鐐,正色問:“我倒是可以幫你這個忙,不過你要迴饋同等價值的東西給我,你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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