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一發話,她自然不敢耽擱,忙動了腳步踏上了石階,忽然又是一頓,猛然想起這托盤應該交給宮人,她應在下方候著的。


    可她的腳已經踏上石階,再退下去反而尷尬,隻好心一橫,硬著頭皮走上去,跪在書案旁放下托盤。


    玉帝王母娘娘,她有生之年第一次與天子如此之近,她甚至能聽見永嘉帝的唿吸聲,沉穩有力。


    “父皇先嚐嚐,若是哪個不合口味,兒臣便記下不再獻醜了。”她的頭垂得愈發低,盯著麵前書案的金色紋飾。


    “昭陽是性子靦腆還是怕朕?”


    一旁的公公先舀出一勺自己喝了,要先替陛下試毒。


    傅惟慈聽得這問題額間便沁出細汗來,靦腆這兩個字似乎與自己毫不搭邊,若是承認便是欺君之罪,但若是承認是怕他......自古帝王都不希望子民怕他,似乎更不妙。


    思來想去,她隻能冒著欺君之罪的風險,低聲道:“兒臣是靦腆。”


    欺君之罪無人知道,但若是觸犯了龍威,絕不是聰明人所為。


    永嘉帝挑眉笑了笑,端起豆漿喝了一口,眼底立即浮上些許喜色,無聲地動了動嘴,誇讚道:“豆香醇厚,微甜不膩,好喝。”


    待一碗喝光,永嘉帝覺著自己昏沉沉的頭漸漸清朗了些,側頭望向大太監道:“太後和皇後那送去了嗎?”


    “多虧昭陽郡主想得周到,方才就叮囑人送過去了,此時應該已經品嚐到了。”


    永嘉帝滿意地點頭,吃了兩口甜豆花,又嚐了兩口鹹豆花,命人都撤了下去,轉頭看著大氣都不敢喘的傅惟慈:“昭陽來給朕磨墨。”


    “是。”傅惟慈微微攏著袖子拿起墨條,滴了幾滴水,便輕輕動起手腕來。


    她總覺著永嘉帝的用意並非磨墨這般簡單,他似乎有什麽想問的,明確來說是想探一探自己的底細?


    良久,大殿內掉針可聞,永嘉帝未批閱的奏章少了大半,傅惟慈磨墨的速度緩了下來。


    “聽說年前你父親曾登門季府,你未見便將他趕了出來?”


    永嘉帝忽然開口,傅惟慈心下咯噔一聲,陛下竟知道了這件事?


    這話問的語氣隱晦不明,她若是迴答不好便可能成為不孝之人,滿懷嫉妒的子女定然不是孝順的,而且身為人父的皇帝自然容易體諒傅之孝。


    傅惟慈手心裏沁了些汗,默默地吞咽了兩下口水,抿了抿泛白的雙唇,語氣誠懇道:“請陛下恕罪,兒臣當日的確未見父親,其實稱為父親,兒臣更願意稱他為傅老爺。”


    “哦?你心中如此怨恨你父親嗎?”永嘉帝的音量漸漸拔高了些,話尾餘音顯出幾分嚴厲。


    “兒臣不怨恨他,隻是有些心寒罷了,父親膝下並非我一女,但我隻有一個父親,兒臣被吳氏從府中運走,怎能瞞過一家之主?兒臣不像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但再也迴不到過去。”傅惟慈說著說著紅了眼眶,研磨的動作一停,語氣裏充滿了隱忍。


    她眨了眨眼睛,沒讓眼淚掉下來:“陛下責怪兒臣心狠,兒臣無言狡辯,但當初如墜深淵般的恐懼與無措,早消磨了心中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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