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水擦拭傷口第二遍,傅惟慈忍不住咬緊了下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音,舒延隨著咬緊了牙齒,盯著在傷口上來迴晃動的藥布,脫口而出:“輕點!”


    季方身子一震,神色極不自然地動了動喉嚨,隨即麵朝舒延的方向謝道:“臣多謝太子關心臣妻。”


    舒延閉緊了雙唇,霜凍般的冷淡,不屑地瞥過視線不予理會。


    太醫將傷口處理幹淨又塗了些藥膏,退了幾步拱手道:“皇後娘娘,季少奶奶的額頭不打緊,微臣調製兩副去疤痕的藥膏,不日便能毫無痕跡。”


    皇後輕輕動了動手,太醫便退了下去。


    “謝娘娘厚愛,臣婦尚有一事稟明。”傅惟慈提著裙擺又跪了下去,目光灼亮地望向上方:“今日臣婦算作因禍得福,這一撞雖皮肉受苦,但往事俱已想起,請皇後娘娘為臣婦做主。”


    熠熠生輝地眸子浮上水霧,淡淡一層繚繞,饒是如此,深含在其中的堅定,仍令人震驚。


    “你細細說來。”薛皇後手握香珠,心下沒了責怪之意,語氣也少了份嚴厲。


    “兩年前,傅大太太指使身邊的下人將臣婦迷暈,又將臣婦送到千裏之外的梁縣,並且故作慈母,騙過傅家諸人,如今因臣婦不記舊事,她仍做慈母姿態,此人心腸狠毒,枉臣婦喚她多年母親。


    而且吳氏目無尊長,不僅不孝婆母,對臣婦已故的母親多加汙蔑辱罵,此人毫無婦德,請娘娘替臣婦嚴懲此人,方能解臣婦心頭之恨。”


    傅惟慈說罷叩頭,深吸了口氣盯著地麵,唿氣時嬌柔的身子不住的顫抖,望之可憐。


    她毫不掩飾對吳氏的憤恨,如此情況下,她若是故作寬容原諒,必然會引皇後懷疑心虛有鬼。


    “可有證據?”薛皇後極快地撥弄手中的香珠,略有些急躁,似竭力壓製著怒火發作。


    “臣婦進宮前,已在傅家找到當年送臣婦離京,並且害臣婦腦部重創,不記舊事之人,此人就在宮外,且等娘娘詢問。”


    事情進展如此順利,完全超乎了傅惟慈的預期,她本以為薛皇後定然要抓住某個細節詳細詢問,會竭盡所能找到他們言辭間的破綻。


    她原備好的一切說辭都沒派上用場,如此輕易就說服了皇後,細細想來當真有些眩暈,不似真切的感覺。


    朱婆子顫顫巍巍被押送進來,雙手被束縛住,尚未走近先癱坐在地,不顧一切地磕頭道:“皇後娘娘饒命,老奴都是聽大太太的命令,她用老奴孫兒的性命威脅,老奴不得不聽她的話啊。”


    隔著厚厚的地毯尚且聽見咚咚地磕頭聲,站在一側的傅惟慈隻感覺腳下的地板在劇烈的顫抖。


    “真的不關老奴的事,都是大太太一手策劃的,她一直視大小姐為眼中釘,肉中刺,每每見著她都會想起曾經的盧氏,早就想除掉她了。”朱婆子哆嗦不止,但為了子孫的性命,盡力清晰又大聲的坦白。


    一切不等薛皇後細問,她便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朱婆子這輩子都不敢想能進宮,能親眼目睹天家威嚴,加之她做了虧心事,自當為自己辯解,保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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