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朝前看,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傅惟慈忙將眼淚拭去,不小心碰到紅腫的臉,忍不住蹙眉吸了口氣,這一巴掌挨得也算值了。


    紅袖心下比自己挨了巴掌還難受,她寧願打在主子臉上的這巴掌變成刀劍戳向自己,不忍如此心善的主子受這等委屈。


    她雙眼間的微紅尚未褪去,轉身忙去找大夫要些藥膏,這個霍驍,若是有朝一日落在自己手中,非將今日之仇報了不可。


    “小慈,你這臉是怎麽了?”唐英觀察了好一會兒,昏黃的燭燈下,她一度以為是自己瞧錯了。


    “沒事。”她吸了吸鼻子,將帕子攥在手心裏,牽著唐英的手坐下,由衷道:“今日的事多虧你了,你早些迴去歇著吧,來日我在飯莊擺一桌感謝今日出力的弟兄們。”


    唐英爽朗地笑了,笑聲似驅趕了屋內凝重的氣氛,她略有深意地望向傅惟慈,一副勞苦功高的模樣:“一桌怕是不夠,我啊替你把這母子倆的住處都安排好了,等大夫將這幾日的藥配好,我就送他們過去,你隻管放心就是。”


    傅惟慈沉唿了口氣,傾身將唐英的手攥住,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摩挲著唐英略顯粗糙的手道:“我該怎麽感謝你,來日飄香飯莊的好酒好菜隨你們挑。”


    “不止是為了幫你,瞧這母子倆可憐,我哪能袖手旁觀,我這輩子是沒機會當母親了......”唐英說著牽出一抹苦澀的笑,眉梢染上幾分失落。


    傅惟慈對她的事多有耳聞,聽說早幾年前她是有過一個男人的,還沒成親人就死了,傷心欲絕之下,她在他墳前發誓,今生都是他的人。


    唐英重情義,若不然兩人也不會成為摯友,傅惟慈隻希望她莫要太過束縛自己,本有千言萬語想安慰,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醫館的藥配了好幾包,唐英趁著傅惟慈沒注意,自掏腰包將賬結了,扶著厚發母子上了馬車,奔著她獨居的小院緩緩駛去。


    屋內一時安靜了許多,傅惟慈緊繃的神經倏地放鬆下來,疲累感似洪水猛獸般襲來,她無力地坐在醫館門前的石階上,顧不得什麽女子儀容,筋疲力竭地癱著。


    “姑娘,我給您的臉塗些藥吧。”紅袖坐在她身側,看著累得連眼皮都睜不開的主子,愈發的心疼。


    “馮昭呢?怎麽來了就不見他?”傅惟慈任由紅袖將她鬢角的頭發攏到耳後,輕輕柔的觸摸讓她愈發想睡了。


    “他迴去取馬車送您迴去,讓您在這兒稍等片刻。”紅袖用指尖扣出一股清香味的藥膏,小心仔細地在主子臉上暈開。


    她當真是乏極了,別說走迴季家,就是讓她站起身來,她也使不出半分力氣來。


    東奔西走,又和霍驍爭吵不休,這都是耗費精氣神的活,傅惟慈覺著腦袋裏空蕩蕩的,半分想法都沒有。


    本以為靜下心來會將霍驍罵個狗血噴頭,可現下她多一字都不想說。


    馮昭停下馬車,招唿著主仆兩人上車,傅惟慈將自己身上的全部重量都壓在紅袖身上,她覺著自己像被烈日炙烤的冰塊,化成了一灘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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