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珵一瞬便聽出了常冀的言外意,臉上掛著笑意,聲音有些淡漠地道:“將軍此話本官可否理解為,將軍覺得是本官有意為之讓將軍救駕去遲了?”


    “本將自是沒有這個意思的,隻是本將覺得,若是林侍郎對京郊地形不熟悉,還是要再多習得些才好,若是有下次救駕去遲傷著哪位娘娘皇子的……可沒這麽好過了。”常冀垂下那雙丹鳳眼,低低道,似是提醒又似警告。


    “多謝將軍提醒,待本官迴去便去習得京郊地形圖。”


    言罷,林少珵便起身向常冀告辭。


    ……


    當馬車列隊風塵仆仆地到宮裏時,伊人妃帶著其餘留在宮內的妃子站在南清門。


    她是這宮裏唯一一個封了複號的妃子,人如其名,似水伊人。


    據聞明昭帝與她相遇時,正是在一次江南的蓮藕湖畔,明昭帝將她帶迴宮後,便賜了這個封號,與一個後妃而言,這是莫大的榮光。


    此次眾人出行行宮,便是由伊人妃權掌後宮。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待明昭帝出了馬車,伊人妃及身後一眾的鶯鶯燕燕齊齊行了半膝禮。


    看著眼前美麗乖巧的妃子,明昭帝心中鬱結的火氣消去了幾分。


    “這幾日管理後宮辛苦你了。”明昭帝握住伊人妃的雙手說道。


    “皇上,臣妾不辛苦,臣妾今日才知道皇後娘娘平日裏管理這偌大後宮需要多少心力,而臣妾這短短幾日便有些力不從心,比起皇後娘娘的操勞,這不過冰山一角罷了。”伊人妃說話軟聲軟語的,又處處懂禮,還不忘維護皇後,明昭帝看著她有些憔悴的麵色,更是心疼她了。


    “現下朕迴來了,明日讓內務府給你多送些補品,你好生歇息。”


    伊人妃捏著繡帕掩麵笑了,軟軟道:“那臣妾這就先謝過皇上了。皇上,臣妾按規矩在德善宮備好了接風宴席,皇上可想何時開宴?”


    “你有心了,”明昭帝點了點頭,朝身後的一眾嬪妃道,“你們來時路上也舟車勞頓,先迴去梳洗周整,酉時末到德善殿吧。”


    “是。”


    ……


    童千鶴原本的馬車由於那匹瘋馬不明去向,便換乘了一輛本是用來放行李的馬車。


    因著那馬車很是不起眼,所以在剛進南清門的時候,童千鶴就吩咐玉竹去請太醫,又叫駛車的太監直接趕迴雲響宮去,也沒的人發現。


    馬車急急駛在宮道上,雖然很快就到了雲響宮,可童千鶴仍舊覺得慢了。


    下了車後,便讓宮人將車內昏迷的可穗搬到偏殿去。


    她自己也下了車急急跟去,可穗由於失血過多,麵色白的幾乎透明,唿吸極為微弱。童千鶴在床邊坐著,靜靜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


    童千鶴見過很多死人,有些是被別人殺的,有些是她下令的,講實話她雖在這宮裏努力活著,但並不惜命。


    但可穗今日擋在她麵前時,那一瞬仿佛有什麽感情閘門被打開了,明明今天可穗是可以躲起來不必因她受牽連,遭受這皮肉之苦的。


    “殿下!殿下,太醫來了。”玉竹喘著氣跑來,身後跟著兩個提著藥箱的白胡太醫。


    “下官參見殿下。”兩個太醫放下藥箱,行了跪禮。


    “不必多禮,兩位太醫請起吧,”童千鶴起身,指著床上的可穗道,“本宮的人中了箭,已有半個時辰,你們必須救活她。”


    兩位太醫心下明白若是救不活的後果,麵麵相覷顫著聲道:“臣定當竭力救治。”


    “殿下!您當先救治您後背的傷!您方才已是沒有用藥粉,不能再拖了!”玉竹心急地向童千鶴說道。


    “本宮的傷已是無礙了。”


    太醫斟酌著話,向童千鶴詢問道:“殿下,不如臣先替您查探一番,王太醫替那位姑娘拔箭,若是殿下您無礙了臣便再去替那姑娘救治……?”


    不管哪邊都不好當,若是那姑娘出了事,殿下不會善罷甘休,可若是殿下出了事,怕是皇上要誅了他們九族也不夠泄憤的。


    童千鶴思慮了一下,便答應了:“也可。”


    張太醫剪開了童千鶴後背的衣服,原本光潔的後背鮮血淋漓,很是猙獰,更甚有些布料已經和傷口連在一起了,太醫不敢直接用大力撕,又因為先前沒有用藥,有的地方隱隱有些感染發炎的征兆。


    玉竹看到童千鶴的後背眼眶一下便紅了,暗暗自責今日摔得怎麽不是自己。


    “殿下,臣需現將您背上連著的衣料撕掉,您且忍著些。”


    衣料被從後背撕離,連著有些原本止了血的地方再次被撕開,一時間後背又變得血淋淋,觸目驚心。


    童千鶴整個人疼得顫抖起來,可她死死咬著頸枕,硬是沒有發出一點聲,指甲抓破了床單。


    “嗚嗚,殿下,殿下,您別咬著自己了,您疼便喊出聲來,雲響宮又沒得旁人,殿下,嗚嗚……”玉竹再忍不住,看到童千鶴受苦的模樣,哽咽哭出聲來。


    張太醫已是滿頭大汗,他朝玉竹道:“玉竹姑娘,可否去拿一壇烈酒來,殿下這傷口被割開時未上藥粉,有些是被感染了……”


    “好,好,我這便去。”玉竹應聲,馬上跑了去拿烈酒。


    待玉竹抱著酒壇迴來時,張太醫已經清理完了童千鶴背上的小碎石灰塵之類。


    他將銀針過了火,浸了酒,利索地挑去爛肉,盡量讓童千鶴少受苦。


    到了還剩包紮的時候,張太醫朝玉竹道:“玉竹姑娘,殿下方才出了不少汗,你記著替殿下擦拭了汗後再去包紮。”


    玉竹點點頭。


    “殿下,臣去隔壁救治那位姑娘了。”


    童千鶴沒有說話的力氣,抬眼向玉竹眨了下眼。


    “張太醫,殿下說您快些去吧。”


    張太醫提上藥箱便退了出去。


    ……


    “殿下,您感覺如何了?”玉竹替童千鶴擦拭了身上的汗,包紮完後輕聲詢問道。


    “尚可,”童千鶴微微唿了口氣,“你且去隔壁看看可穗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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