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穗躺在偏殿的床上,兩位太醫已經走了,殿內安靜無聲。


    玉竹走近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有些涼,她坐在床旁的矮凳上,雖然知道可穗現在聽不見,仍舊輕聲道:“謝謝你今日替殿下擋了箭。”


    又過了一會她迴到主殿想向童千鶴說可穗的情況時,發現童千鶴已經趴著睡著了,唿吸聲輕淺綿長,偶爾皺下眉。


    ……


    翌日


    童千鶴在大床上翻了個身,生生被背上的傷口扯得痛醒了。


    “玉竹……”童千鶴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殿下,”玉竹昨晚趴在童千鶴床邊迷迷糊糊睡去了,這時被童千鶴叫醒還有些懵,抬手揉了揉眼,“殿下您醒了,您可是要喝水?”


    童千鶴點了點頭,她現在隻能趴著,起不了身,她抬手接過玉竹遞來的水杯,一下子便喝了兩大杯。


    玉竹將水杯拿迴來,放到矮桌上,向童千鶴問道:“殿下,奴婢現在去準備早膳?”


    “去吧。”


    童千鶴懶洋洋地趴在床上,想到昨日的事定傳到朝堂上了,今日那些群臣定會嗡嗡爭議不休,皇兄指不定要多頭痛了,還有林少珵也不知他可有受傷……


    ……


    如童千鶴所料,明昭帝此時坐在上位龍椅上,聽著下麵的群臣你一言我一語為昨日的事激烈爭執,有些頭大。


    一位官員從隊列走出來:“皇上,臣認為必須將那群山匪一網打盡,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刺禦駕,這是將我大昭顏麵置於何地!”


    另一位官員走了出來:“張大人,這群山匪在京郊出現的神不知鬼不覺,既然敢堂而皇之地行刺,定是有什麽依仗的。若是魯莽行事,怕是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那胡大人又如何高見?”張大人聞言,吹胡子瞪眼看著剛剛說話的胡大人,“難道除了等著人搜來情報之前,就將此事擱置一旁嗎,難道胡大人迴家路上被狗咬了,還要先去讓人查查那狗是什麽品種嗎?”


    “你這人怎麽這般說話!攻打山匪去的是活生生的人命,可不是狗!”胡大人也氣唿唿地。


    “那山匪難道不是人嗎?他們不曉得躲麽?若是去的晚了早不知被他們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皇上,”林少珵走出群臣隊列。


    明昭帝似是看到救星般,立刻問道:“林愛卿對此事如何看啊?”


    “臣以為,當是要攻打山匪的,臣昨日追著那歹人打鬥過程中,劍鋒劃傷了他的臉,且昨日山匪死傷嚴重,臣暗中去了那京郊看過,他們怕是元氣大傷,成不了氣候,臣以為當乘勝追擊,隻不過這將領需得慎重挑選的。”


    聽聞林少珵獨自去了京郊山寨後,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暗歎這當真是個不怕死的。


    “林相,此事你如何看?”明昭帝問向林闌堂。


    “皇上,臣所見與犬子略同,《大曆朝記》中大昭高宗先祖,就是在西南邊疆戰役中乘勝追擊,而後擴大了大昭西南邊界,才有了如今的疆域。”林闌堂知道林少珵自小是個心思縝密的,他既然這樣說那便是有什麽計劃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幫他一把便是。


    殿內的大臣們大部分都點點頭表示認同,還有少數幾個極為保守派仍是不同意,認為太過冒險。


    一向與林相不大對頭的蔣相也沒有特別激烈的反對,他覺得不過幾個區區山匪,大昭人力物力雄厚,他們還能翻了天不成。


    明昭帝覺得林相一番話說得在理,便敲定此事,決議明日便趁機攻打京郊山寨。


    又接著問林少珵道:“林愛卿對剿匪的將領意下可有人選?”


    “臣舉薦常冀將軍,昨日常冀將軍審問那些活口,對山匪的了解定是比其他將軍更多,況且常將軍膽大心細,這剿匪之計氣性浮躁不得。”


    常冀聽到林少珵突然叫到他,想起昨日他在營帳裏所說的將功抵過,暗道原來如此,一雙丹鳳眼抬起望向他。


    林少珵麵上仍是帶著昨日那種笑,一雙墨眸深幽得很,迴望向常冀將軍,笑意更深。


    “好,那便由常冀明日帶兵三千前去京郊圍剿山匪吧。”


    “臣,領旨。”


    決定好了剿匪人選,之後便很順利也沒什麽爭執便下朝了。


    明昭帝迴了禦書房後,看著桌案前堆滿了呈上來的折子,按了按眉心,朝關公公道:“中午去雲響宮,你且讓人去通報一聲。”


    “是。”


    ……


    明昭帝將手中剛看完的一本奏折批注完放下,關公公走上來道:“皇上,已是午時了,您該起駕去雲響宮了。”


    “竟是這般晚了?你怎的這時才提醒朕,”明昭帝聞言起身,“趕緊走吧,莫要讓綏華等久了。”


    關公公委屈地不敢說話,明昭帝當時看奏折那麽嚴肅,叫他怎敢打斷。


    等儀仗隊到了雲響宮的時候,外頭隻有玉竹和一幹宮女候著,不見綏華。


    “綏華現在在何處?”


    “皇上,殿下她現下睡去了……”玉竹道。


    “現在?她可用了膳?可是昨日受了驚人不舒服了?太醫可來過了?”明昭帝接連著問道,同時向主殿內走去。


    玉竹一件件解釋道:“皇上,殿下用了些粥便睡了,昨日殿下被甩下馬車,後背傷的很重,今日裏精神頭不大好,迴宮後便請過太醫了,已經來了好幾迴了。”


    “甩下馬車?何時的事,為何沒有告訴朕?”明昭帝黑了臉色,很是生氣地朝旁叫道,“關德全!朕昨日讓你問殿下情況,你倒是給朕問了個什麽迴來?”


    關公公有口難言,昨日殿下在馬車內確實是說自己無事,他也總不好探進去看吧……


    明昭帝沒有理他,氣唿唿地往裏走去了。


    為了讓童千鶴睡得安穩,殿內拉上了簾,光線不太明朗,那幅巨大的星隕繡屏風在暗中當真是宛若夜幕星光,極盡美麗,殿內點了冷木熏香,最近童千鶴偏愛這種味道,說是安神。


    她趴在雕花大床上,沉沉地睡著。背上的紗布已經被換過了,整個後背都被緊緊包裹著,看著童千鶴動彈不得的樣子,明昭帝很是自責,自己的妹妹受了這樣嚴重的傷,他竟是過了一整日才知曉。


    明昭帝在童千鶴旁邊坐了一會,便迴去了,出雲響宮宮門前,他對玉竹道:“朕會讓內務府多拿些上好的藥材過來,你們缺著什麽隻管問內務府拿便是,照顧好你主子。”


    “是,奴婢知曉,”玉竹應聲道,“皇上,殿下先前醒著的時候吩咐奴婢告訴您,昨日林侍郎以身試險,勇猛殺敵,為護聖駕也受了不輕的傷,且侍郎之位本就事務繁忙,日後便不需再來雲響宮上琴課了。”


    明昭帝點點頭:“朕今日早朝時已是封賞了林愛卿,好了,此事朕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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