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隨著童千鶴入了長霄殿內,將門關緊實後,悄聲問道:“殿下,這可穗可會存二心?……畢竟是外麵的人,奴婢擔心將她收於殿內,日後會走漏了我們的消息。”


    “玉竹,與其每日防人,不如幹脆將人置於自己眼下,有二心的人時間久了自會露出馬腳的,”童千鶴輕抿茶杯,老神在在地道,“你若當真是擔心,不如試她一試。”


    果然是她家足智多謀的殿下,玉竹心想著,又問道:“殿下,現下讓可穗做什麽活?”


    童千鶴懶懶道:“依照你的意思辦就好,先叫她在外殿做事。”


    玉竹點了點頭,拿著流雲絲星隕繡團扇輕輕給童千鶴扇風。


    她明白雖然常妃上次來表明了心思,但到底是如何就憑童千鶴自己在宮中生活的經驗,也知道是不能輕信的,常妃也知道這點,所以這是送人由她考驗了。


    ……


    晚膳時童千鶴吩咐禦廚多做了些她最近的心頭愛——黃米涼糕,但吃了幾口就飽了,想著浪費不好,便差人將剩下的分裝了滿滿兩盤給慶安殿和延承殿送了去。


    給林少珵的那個食盒裏,附了張紙條寫道“這是本宮特意讓人做於你的,聊表日裏心意,切不可浪費,定要吃了。”


    等宮人送到的時候,林少珵正在殿內看書。


    “林侍郎,這是殿下命人送來的黃米涼糕,”延承殿的宮女將食盒中的小碟取了出來,置在林少珵旁邊的矮桌上,“裏麵還有一張紙條。”


    林少珵收了手中的書,接過紙條,讀完後看向矮桌上的那碟糕點,嘴角的不著痕跡地抽了下,墨眸微閃,看這架勢是根本沒打算讓他用晚膳了。


    而明昭帝那廂拿出食盒後,被自己看到的景象無語到笑著搖了搖頭,後將大半黃米涼糕賞給了關公公。


    ……


    半夜時分,雲頭遮住了月的瓊華,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敲打著窗檻屋簷。


    之後童千鶴又接連兩日在早時去壽祥殿請安,嘉太後依舊是閉門不開。


    等到了第三日,太後這病終於好了。又許是覺得自己再關下去皇帝也要不滿了,就讓曹姑姑將童千鶴請了進來。


    嘉太後信佛,因而壽祥殿內有一個小佛堂,剛跨進殿,便有撲麵而來的濃鬱檀香,童千鶴感覺有點嗆鼻。


    “綏華給太後請安。”童千鶴垂著眸,行了個禮道。


    “嗯…”嘉太後坐在主位上,端了盞茶,輕眯著眼,曹姑姑在一旁搖著團扇,“哀家前兩日身子不適,怕過了病氣給你,故而沒得開門,你不會責怪哀家讓你白跑兩趟吧。”


    整齊呆在這樣的屋裏,就算原是沒病的人也要病了,童千鶴心下暗想,感覺鼻頭有些癢,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噴嚏,開口道:“綏華不敢,請安乃為人子女的本分,綏華身為一國公主,自是要以身作則為表孝道的。”


    聞此,嘉太後耳中仿佛隻入了“一國公主”四字,心裏暗恨道,你算什麽公主,不過是個妖媚狐子生的種,哀家的玉嵐才是大昭真正的長公主。


    想到李玉嵐,嘉太後算了算日子,心裏估摸著李玉嵐十月初五便會迴來探親,到時候再好好收拾這個不分長幼尊卑、生得和她娘一樣的小狐狸精。


    曹姑姑不知何時就將那團扇的風向,已是扇向童千鶴了,陣陣濃鬱的檀香撲到麵上,童千鶴一時沒忍住,“阿嚏!阿嚏!”


    “你看看你這像什麽樣子!這哪還有一國公主的儀態!”


    嘉太後忍了很久了,終於抓到機會,她讚賞地看了曹姑姑一眼,接著道,“綏華,你如今尚未及笈,自是孩童心性不定,仍需有人教導,可惜你母妃早早便去了。


    這樣吧,曹姑姑最是熟悉規矩禮數的,當初玉嵐就是她教的,哀家就讓曹姑姑教你幾日怎麽才能端得公主儀態吧。”


    本來童千鶴沒想同嘉太後爭鋒相對的,但她又是提到已逝的童貴妃,說她喪母之事,又是想借機在她身邊安插眼線,那就怪不得她出口的話難聽了。


    “太後,據綏華知曉,李玉嵐半年前還因頂撞西南國太後被禁足三月,扣俸半年,若這便是太後所說的有教養、懂禮數,那可見太後眼光甚是不濟,曹姑姑也不過如此,這般規矩綏華不學也罷。”


    童千鶴字字珠璣,一席話完全沒有給嘉太後和曹姑姑反駁的機會。


    “你……你倒是個伶牙俐齒的!”嘉太後一時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太後……”壽祥殿外一道女聲傳來。


    來人是除了行宮家宴上見過,之後便未露過臉的茹嬪,她款款走到臉色鐵青的嘉太後麵前:“臣妾參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哼,這時過來,你倒是個趕巧的,”嘉太後正在氣頭上,說不過童千鶴,心裏堵的很,肚裏的氣便轉向了這時前來的茹嬪。


    茹嬪身後跟著進來的是李溫旻,這是明昭帝的現下第二子,排行第八,年八歲。


    許二人是母子的原因,這兩人給童千鶴的感覺有些像,都有些陰柔,但又有些不同,具體是哪兒不同,她暫時也說不上來。


    茹嬪被說了也不生氣,轉向童千鶴道:“見過綏華殿下。”


    童千鶴點了點頭道了聲“茹嬪”算作示意。


    李溫旻也向太後和童千鶴行了禮,而後便一直沉默著,沒有出聲。


    被他們二人突然一打攪了,太後也失去了找童千鶴茬的興趣,有些厭煩地朝她道:“你且迴去吧。”


    童千鶴連應也沒應地扭頭便走了。


    而太後被她這個舉動氣得端起茶杯,狠狠喝下大半杯才平靜下來。


    ……


    這場綿綿的雨連著下了數天,八月底的天氣已是不及中旬時的燥熱了。


    這日琴課之後,童千鶴突然很是想念童貴妃,便想著去童貴妃生前在行宮居住的浮華殿看看。


    浮華殿乃是先帝為童貴妃建造的,極盡的富麗堂皇。那些個廊簷棟梁上的海棠雕刻得栩栩如生,殿外栽種著的海棠花仍是盛展著,隻是那一地的枯敗花葉,顯得有幾分荒涼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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