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律是攙扶著凱瑟琳下樓的。


    對他來說,在溫暖的水中運動頂多隻是有些疲憊,但對凱瑟琳來說,就完全跟高原反應沒什麽區別了。


    喬凡尼此時已經等候在了會客大廳中。


    在薑律和凱瑟琳洗澡的時候,他已經從馬裏諾那裏獲知了全過程。


    他本以為妹妹說的救,是指薑律從死人堆裏把她給刨了出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薑律是活生生從死神的手裏把凱瑟琳給拽迴來的。


    染上病以後除了靠藥物盡量拖延死亡的時間,就隻能等死,這已經是這段時間以來大家公認的事實,可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治愈的實例,對喬凡尼造成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得知這個消息後,原本愁容滿麵的喬凡尼突然打起了精神。


    因為他的妻子也在今天白天不幸染上了病,正在隔離。


    他本以為和妻子即將陰陽兩隔,再加上這些天家族死了不少人,讓身為一家之主的他情緒十分低落,直到凱瑟琳迴家,才讓他打起些精神。


    現在又聽到這個好消息,自然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當他詢問馬裏諾薑律是如何治療的時候,馬裏諾卻說自己不知道,隻是含糊其辭地提及了薑律說的紅十字會。


    喬凡尼沒有辦法,也隻能等待薑律洗完澡下來再說。


    見到薑律後,他便第一時間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善良的福爾摩斯先生,我代表美第奇家族真誠地感謝您的幫助,您將永遠是我,喬凡尼·美第奇的朋友,美第奇家族的貴客,佛羅倫薩永遠歡迎您。”


    薑律現在腦子暈乎乎的,一片空白,一時間忘記了自己隨口取的名字,下意識問道:


    “誰?福爾摩斯?在哪?”


    麵對好幾道詫異的目光,薑律這才反應過來,若無其事地找補:“當然就在你麵前!哈哈。”


    “.”


    為了緩解尷尬,薑律轉移了話題:“剛剛我聽凱瑟琳說,她的嫂子也染上了病,她現在在哪呢?”


    “我正要跟您說這件事。”


    提起妻子,喬凡尼變得有些焦急,忘掉了剛剛薑律奇怪的舉動,說道:“她就在臥房裏,求求您救救她吧!


    您不是為了傳道而來嗎?我向您保證,如果您真的能治好她,我就不再信奉天主教,轉而投入您門下,屆時您將得到整個佛羅倫薩的幫助!”


    “大膽!”薑律嗬斥:“難道我救人是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利益嗎?”


    被斥責的喬凡尼顯然有些慌了:“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薑律就這麽緘默地盯著他,直到這個在外麵叱吒風雲的梟雄心裏都開始莫名其妙地發毛,他才繼續道:“所以為了不讓它虛無縹緲,我的建議是立個字據。”


    “啊?”


    “您是被庇佑的人,不受疾病影響,但我們隨時都會染病,所以.”


    “我明白了。”薑律點點頭:“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吧。”


    說完,他推門而入。


    屋子裏很安靜,無論是裝潢還是陳設都無比的典雅與考究,極盡奢華。


    四柱床上,雍容華貴的女人虛弱地裹在被子裏,胸口急促地起伏著。


    她的皮膚同樣雪白,但不同於凱瑟琳天然健康的膚色,她的白是帶有一絲病態的蒼白。


    不規則的黑斑遍布全身,讓她看上去有些猙獰,也難怪為什麽許多見到這種現象的人會將其和惡魔聯係起來,因為實在是太過可怖。


    確診到現在,僅僅一天的時間,病魔就將她折磨成了這副糟糕的模樣,如果薑律不在這裏,那麽她大概挺不過後半夜。


    聽到門邊傳來的動靜,女人下意識以為是送飯的仆人,有氣無力地吩咐道:“不用再送飯了,我大抵是很快就要離去了,你們不要再踏入這間屋子了,以免同樣受到惡魔的詛咒,告訴家主,我愛他.”


    薑律有些動容。


    他靠近了一臉病態的女人,輕聲道:“我是喬凡尼請來醫治伱的醫生,放輕鬆,你很快就會變得健康起來的。”


    “醫生.”女人耷拉著眼皮,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可是你不像他們一樣戴著麵具,也沒有穿著能防止惡魔詛咒的衣服。”


    “這不是詛咒,隻是小病而已,就像咳嗽流鼻涕那樣稀鬆平常。”


    薑律安撫道。


    或許是他的溫柔感染了女人,即使她心裏其實並不相信能夠痊愈,依舊充滿了絕望,但還是輕輕點點頭:“我相信你,請你隨意發揮,我會好好配合的。”


    與此同時,門外。


    喬凡尼焦急地等待著,凱瑟琳和馬裏諾還有老管家陪伴在他身邊。


    其他聞訊趕來的美第奇家族的人全部被喬凡尼遣散,防止疾病進一步擴散。


    “你就告訴我他是怎麽治好你的吧。”


    喬凡尼苦苦哀求。


    盡管凱瑟琳痊愈的例子就擺在自己麵前,他還是十分擔心,他必須考慮這是不是他此生僅有的能和妻子重逢的機會。


    “好吧。”


    終於,凱瑟琳還是退讓了,她也清楚,等到嫂子痊愈,喬凡尼也早晚會知道真相的,既然如此,那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於是她湊到喬凡尼耳朵邊上,小聲地講述了薑律治病的方式。


    喬凡尼的臉色陡然一變,瞪大了眼睛:“你沒跟我開玩笑?!”


    “我當然沒有騙你。”凱瑟琳眼神複雜地肯定道:“你放心吧,福爾摩斯先生很溫柔的,也很懂得照顧女孩兒的情緒和感受,嫂子不會難受的。”


    “我說的是這個問題嗎?!”喬凡尼有些崩潰地大吼。


    毫不猶豫地,他打算開門,阻止薑律,可卻被凱瑟琳攔了下來。


    “你要做什麽?”凱瑟琳嚴肅地質問。


    “這還用說?”喬凡尼死死呡著嘴唇:“當然是阻止他。”


    啪!


    凱瑟琳給了她一巴掌。


    “那你就眼睜睜看著嫂子死去?!”


    這一巴掌讓喬凡尼冷靜了下來。


    外人很難想象,總是威嚴無比的喬凡尼有一天也會表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麵,他帶著哭腔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麽?”凱瑟琳不容置疑地說道:“就允許你在外麵包養情婦,而不讓嫂子因為治病而迫不得已一次嗎?你是在懷疑嫂子,還是在懷疑你自己?”


    “我不是”喬凡尼有些心虛地搖搖頭。


    “這是緊要關頭,如果因為你的衝動,導致了嫂子死去,那麽你就該為她的死負責,你明白麽?!”


    看著兄妹倆吵架,或者說凱瑟琳單方麵訓斥喬凡尼,馬裏諾和老管家識相的退開了些距離避嫌。


    他們談論的這些,聽進去對他們並沒有任何好處。


    但就在喬凡尼總算是下定決心龜一次的時候,薑律卻突然推開了門。


    喬凡尼一愣:“這麽快?”


    凱瑟琳也是一愣:“怎麽可能?”


    “說什麽呢?”薑律摸摸頭:“還沒開始呢。”


    喬凡尼的喉結緊張地滾動了一下:“那您怎麽”


    “哦,是這麽迴事兒,我給夫人介紹了我會如何醫治她,夫人她說必須要你同意,而且還得要你陪在她身邊,不然她寧願去死。”


    薑律在裏麵也聽到了兩人的爭執,知道喬凡尼已經知情,便直接聳聳肩:“這下就得看你了。”


    此言一出,門外的幾人都是一陣沉默。


    凱瑟琳什麽也沒說,隻是帶著審視的意味看向了喬凡尼,仿佛在說,你來選擇吧。


    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頓時充斥在了喬凡尼的心裏。


    酸澀,懊悔,內疚


    即便到了這樣的地步,她首先考慮的還是我嗎.


    在這一刻,一切顧慮和不滿全部煙消雲散。


    “好!我去!”


    喬凡尼在凱瑟琳滿意的目光中,老管家欣慰的目光中,馬裏諾敬畏的目光中,跟隨薑律進入了臥室.


    跪在床邊,喬凡尼緊緊地握住趴著的正在抖動的妻子的手,不停地說話安撫。


    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著。


    “放心,凱瑟琳也染上了病,但是福爾摩斯先生讓她看上去比以往更健康了,你也會一樣的,不要害怕。”


    “嗯,我不害怕,我會好好配合的。”


    “福爾摩斯先生說了,到時候他會治好所有佛羅倫薩的病人,到那時我會帶你去郊外看你最喜歡的風景。”


    “好。”


    “你再堅持一會兒,我注意到你的黑斑已經在消減了。”


    “是是嗎那就好。”


    這時,治療已經進入了關鍵時候,喬凡尼的妻子不由自主地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不再對喬凡尼的每句話都做出迴應。


    但喬凡尼還是說個不停。


    “親愛的,你的臉色看上去已經紅潤許多了。”


    “你現在很美,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麵那樣。”


    “你還在聽我說話嗎?”


    他的妻子強忍著嚶嚀了一聲:“嗯”


    “那就好,你很難受嗎?你抓得我的手有點疼”


    看著摳進自己肉裏的指甲,喬凡尼皺著眉頭道:“福爾摩斯先生,這是不是代表治療出了什麽問題?”


    薑律早就聽得不耐煩了,敷衍道:“這就是正常反應。”


    “你聽到了嗎?親愛的。”喬凡尼露出笑容,也不管垂著頭雙眼緊閉的妻子聽不聽得到:“你正在好轉!你以往從未這樣過,我還以為是出了什麽問題呢。”


    薑律終於繃不住了:“你不覺得這樣顯得問題更大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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