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紮心的真相往往隻需要最樸素的話語來表達,正如同最好的食材往往隻需要簡單的烹飪。


    作為上帝忠實的信徒,兩人從未想過原來換個角度,自己竟然會如此小醜。


    於此刻,他們終於完成了覺醒。


    “我們奉獻了一切,但是換來的卻是無止盡的災難和袖手旁觀。”


    “去他媽的上帝!簡直是把我們當猴子耍!”


    “沒錯!”薑律舉起右手高唿:“馬嘍的命也是命!”


    雖然不知道馬嘍是什麽,但兩位鳥嘴醫生還是跟著這麽喊出來了。


    “不分了!”格雷科氣憤地隨便抓起一把骨灰就塞到壇子裏:“每天重複這樣的工作我都快煩死了!”


    “好!”馬裏諾也加入到了其中:“我來幫你。”


    “是的就是這樣!”


    薑律慷慨激昂道:“狠狠地羞辱上帝吧!”


    於是,目標從把每具遺體的骨灰區分開來裝好,變成了填滿罐子。


    是誰的不重要,能填滿迴去交差就行。


    反正沒人會知道,也沒人會在乎。


    而且他們已經度過了心裏那道坎,並不會覺得愧疚。


    這當然是精神導師薑律的功勞。


    所以沒過一會兒,他們帶來的標注了好了名字的骨灰罐就全部裝滿了。


    接下來就是迴去交差了。


    就在兩人爬出大坑的時候,一直沒敢說話的凱瑟琳終於忍不住詢問:“那個.我想問一下,你們焚燒的這些屍體中有美第奇家族的人嗎?”


    馬裏諾和格雷科突然沉默了,怔在原地。


    薑律看到他們的反應也意識到了什麽。


    也就是說,他們剛剛好像當著死者家屬的麵墳頭蹦迪來著。


    他朝兩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想辦法安慰一下。


    於是馬裏諾硬著頭皮解釋道:“這個,關於美第奇家族的死者,我們倒是知道誰是誰的,有專門注意過區分。”


    說著,他拍了一下格雷科。


    後者這才反應過來,從一旁打包好的罐子裏找出了兩個挨個遞給凱瑟琳。


    他首先拿出一個,說道:“這個是你的堂姐瑪蒂娜.”


    凱瑟琳臉上浮現悲痛的神色:“什麽?我最親愛的瑪蒂娜也死在了這場瘟疫中嗎”


    不過或許是在鬼門關前走過一圈,她現在擁有了不一樣的生死觀,更加豁達了。


    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告慰堂姐的在天之靈:“不過還好,我隻失去了兩個親人,那麽格雷科,剩下這個是誰?我希望不是我的祖母,她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呃”


    格雷科表情複雜地道:“這裏麵有伱的堂兄,你的姑媽,你的堂叔,你的侄女,還有你的祖母.”


    “?”


    “yes!”薑律激動得揮了揮拳:“這才是真正的全家桶!”


    迴去的路上,凱瑟琳坐在剛剛裝屍體的板車上抱著自己的親人們默然出神,馬裏諾和格雷科推著車,薑律則跟在一旁。


    薑律看著惴惴不安的兩人,安慰道:“放心吧,她是個通事理的人,我看得出來。”


    兩人看向薑律的眼神中有無奈,也有絕望,有苦卻說不出。


    他們隻能祈禱,希望喬凡尼·美第奇不會殺了他們。


    可祈禱到一半他們才想起來,現在上帝大抵是不會罩著他們了。


    於是更深的絕望籠罩了他們。


    就這麽著,兩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還有一個邋遢大王,終於在太陽徹底落山之前趕迴了佛羅倫薩內城。


    在城門處進行了簡單的消毒,他們得以進入了內城。


    可相比外城,內城的情況其實也好不到哪去,大批病患被塞進了不通風的狹窄屋子裏,等待著救治,屋子裏塞不下就躺在大街上,和沒人處理的生活垃圾相伴左右。


    然而這樣的待遇已經算是病患夢寐以求的了,更多病患則是被隔離在了畫有p字的院落或是房子裏,除了等死他們別無選擇。


    明明燈火通明,但又死氣沉沉。


    這段路不算遠,但無論是誰,都覺得走過這段路的過程十分漫長。


    凱瑟琳又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迴憶,痛苦地埋下了頭。


    馬裏諾和格雷科早已司空見慣,但每一次還是會下意識撇過腦袋不去看這令他們這些醫生感到悲傷的地獄畫卷。


    薑律看著那些堆積如山的垃圾跟橫流的汙水,若有所思。


    這時候的人對細菌和病毒並沒有什麽概念,受到宗教的影響,大多數教徒會把一些難以醫治的疾病跟心中的虔信程度掛鉤,認為這是上帝降下的懲罰,或是肉眼看不見的瘴氣之類的。


    自然不會將疾病跟垃圾或是那些毛茸茸的活潑的老鼠聯係起來,也就不會有公共衛生的意識。


    於是,病患越多,環境越差,環境越差,病患也就越多。


    這就導致了惡性循環。


    可對此,薑律卻無力改變什麽,因為並不會有人相信他天方夜譚的說辭。


    他需要一些更加直觀,更加具有衝擊力的方式迅速提升自己的的地位和影響力,以便他能夠更方便地尋找到災厄的源頭。


    他隻有十天時間,必須爭分奪秒,至於科學的事兒,不是他該操心的。


    當然,他本來也不會。


    很快,四人來到了美第奇家族的宅邸。


    凱瑟琳迫不及待地跳下了板車,衝向了自己家,叩響了正門。


    開門的是一個佝僂老人,從凱瑟琳對他的稱唿判斷,應當是這裏的老管家。


    見到凱瑟琳的一瞬間,老管家就像是見了鬼似的驚慌失措。


    可等到他確認眼前的正是領主失蹤多時的親妹妹時,他一下子激動得熱淚盈眶。


    “小姐,您終於迴來了!謝天謝地,您安然無恙!”


    他喜極而泣,隨即就轉身小跑進屋,向這裏的主人們宣布這個好消息。


    凱瑟琳沒有忘記薑律三人,邀請他們一同進入宅邸。


    薑律自然是要去的,但馬裏諾和格雷科就有些猶豫了。


    事實證明薑律沒有看錯,凱瑟琳是個通情理的人。


    “放心吧,福爾摩斯先生救了我,瞧在他的份兒上,我會替你們保密的。”


    這下兩人才放下心裏的石頭。


    走進內部,薑律有些驚訝地觀賞起這個足以被稱作藝術品的建築。


    這是一座類似四合院結構的天井宅院,共有三層,第一層由許多精雕細琢的帶有浮雕的石柱組成的拱形結構撐起,美輪美奐的拱頂壁畫填滿了每處空白,石柱上的油燈和每間都亮著的屋子讓整座宅院燈火通明。


    “我來過這裏”薑律突然喃喃道。


    一旁的馬裏諾有些疑惑:“您不是從東方來的嗎?”


    “感謝育碧。”


    “什麽?”


    正說著話,以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男人為首的隊伍便從旋梯自二樓快步而下。


    當他們看到凱瑟琳的時候,原本被焦急和麻木堆滿的臉上均是出現了一種劫後餘生似的喜悅。


    這段日子他們失去了太多親人,凱瑟琳的迴歸對他們來說顯然是值得鼓舞人心的喜事。


    “妹妹!”


    那穿著紅色長袍的男人不顧凱瑟琳身上的血汙,一把抱住了她,恨不得要將她揉進懷裏。


    看得出來,他應當就是如今佛羅倫薩的領主喬凡尼·美第奇。


    “太好了!太好了!感謝上帝!”


    喬凡尼流著淚,激動地念叨著。


    他身後那些男男女女,也挨個問候著凱瑟琳。


    無論他們和凱瑟琳之前關係如何,此時能夠再見到他,心裏都是說不出的高興。


    “我派人找了你很久,一直杳無音訊,你到底去哪了?”


    “我差點就死在外城了。”


    在親人麵前,凱瑟琳終於放下了一切包袱,控製不住地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結結巴巴地講述起了離開後遭遇的一切。


    喬凡尼就這麽靜靜地聽著。


    當他聽到凱瑟琳說是薑律救了他的時候,他才注意到妹妹後麵還跟著其他人。


    馬裏諾和格雷科他認識,這麽說來,眼前這個看上去一身正氣,年紀輕輕臉上卻寫滿了故事的英俊男人應當就是救了自己妹妹的人了。


    “抱歉,我剛剛太激動了,沒有注意到你們。”


    第一印象加上這份情誼,讓喬凡尼初次見麵就對薑律有著極大的好感,也對他表達了最鄭重的禮儀和友善。


    “沒關係,親人之間的重逢是世界上最令人喜悅的事,當然值得我駐足欣賞,我由衷地為你們感到高興,也很慶幸能夠作為一個見證者,欣賞如此美好的畫麵。”


    薑律說出了他能想到的最文明的話語。


    裝模做樣的效果也是顯著的。


    喬凡尼看薑律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欣賞和受用。


    “您救了我的妹妹,我會盡我最大程度的誠意來感謝您。”喬凡尼禮貌地道:“在此之前,您可以先洗個澡放鬆一下,然後我們再詳談,您看怎麽樣?”


    “請我洗澡?”薑律樂嗬嗬地點頭:“你小子挺會來事兒嗷。”


    “嗯?”喬凡尼一愣,有些奇怪。


    你剛剛不是這麽說話的啊.


    不過他也並沒有太在意。


    於是薑律在管家的帶領下先前往了浴室。


    馬裏諾和格雷科羨慕的看著,盡管同樣是幫喬凡尼做事,從死人堆裏走了一圈,但他們顯然是沒有這樣的待遇的。


    不過他們已經心滿意足了,至少薑律很夠意思地在臨走前幫他們完成了搬運骨灰罐的工作,那裏麵可是有不少不屬於美第奇家族的骨灰


    偌大的浴室空無一人。


    薑律泡在池子裏,有些鬱悶。


    管家介紹完基礎設施的使用方式以後就離去了。


    他等了很久,始終沒等到喬凡尼的誠意,這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可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


    與其說是腳步聲,倒不如說是赤腳踩在帶水的石製地板上濺出的水聲。


    薑律迴頭,見到了裹在浴袍裏的凱瑟琳。


    洗漱一番後凱瑟琳露出了她原本的麵貌。


    她擁有著一頭棕色的長卷發,冷白色的皮膚細嫩光潔,立體而深邃的五官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一對纖細的小腿暴露在浴袍外,小巧的腳掌支撐著身體的重量,致使她骨節分明的腳趾被擠壓成珍珠似的圓潤模樣。


    “你知道這是男浴室麽?”薑律側著身子,一條手臂慵懶的耷拉在浴池邊上,挑著眉問道。


    “抱歉.”凱瑟琳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老老實實地表明了來意:“我剛剛得知,我的嫂子也患了瘟疫,我想求你救救她。”


    “放心吧,我一會兒就去看看。”薑律安慰道。


    凱瑟琳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明顯放鬆了不少。


    可不知她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一抹糾結和猶豫。


    “還有事嗎?”薑律笑盈盈地看著她。


    盯著薑律的笑容,凱瑟琳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咬了咬牙。


    “還有一件事,就是剛剛洗澡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身上還有黑斑,我不放心,心裏有些害怕,所以我想請您再幫我看看。”


    “哦?這可不是小事。”


    薑律衝她招招手:“過來,讓我瞧瞧。”


    凱瑟琳乖巧地靠近薑律,蹲到了他身邊的。


    薑律抬起頭,眯了眯眼睛,這種視角讓他感到有些新奇。


    “看不清楚啊,你下來我仔細看看。”


    “好。”


    “咦?這麽大一塊?”


    “求您救救我吧!”


    “好吧,既然關乎到你的性命,那我也不能掉以輕心了。”


    很快,薑律學到了一些新知識。


    首先浴池的牆壁很滑,稍不注意就會滑倒,或許不會受傷但是會很痛,其次是長時間泡在溫熱的水中本就會導致暈眩,一旦劇烈運動導致心率加快,就會出現輕微的缺氧窒息感,若是體質不好的人很容易就會暈過去,然後,就是因為阻力的原因,耗費的力氣會更多,最後,水其實起不到潤滑的作用。


    無論從任何角度看,似乎都充滿了缺點。


    好處卻隻有唯一一個,那就是水下的壓力能帶來神奇的體驗。


    總而言之,雖然缺點像星星一樣多,但是好處就像是太陽,太陽一出來,星星就看不到了。


    一段時間後,凱瑟琳雙手環著薑律的脖子,癱軟在他的懷中,耳語道:“太好了,我想我應當已經痊愈了。”


    而薑律則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啊你,那明明就是胎記,你這是利用我的善意欺騙我的身子,你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下不為例哈。”


    但凱瑟琳顯然沒聽進去。


    “嗯嗯.”


    她哼唧著:“那麽親愛的醫生,咱們下次複查是什麽時候?”


    薑律一愣,心領神會。


    “別著急。”他配合著道:“剛剛隻是檢查,我還得給你開藥呢,現在張開你的嘴巴,讓我看看你的嘴裏是否有黑斑。”


    “啊~”


    “健康狀況很不錯呢,既然如此,我可要喂你吃藥了哦。”


    “拜托了醫生,我想我需要很多的藥才能痊愈.”


    不管你們身處何處,但是,早安!


    (群正在申訴,明天就能解封了,再建新群估計也還會出事,所以這個群先掛著不建新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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