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迴來,林緋隻是如往常一般熄燈睡覺,結果卻穿越了。


    她清楚地記得,她一身睡袍,自空中跌落,而後重摔以至昏迷。


    再度醒來時,耳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鍾聲,入目即是古佛寺的光景。


    音容相貌均已變,望著鏡子裏陌生而又醜陋的臉,林緋崩潰了一陣子。


    她穿成了渝州城裏,一富商府上的四小姐,無依無靠,被父親打發至古佛寺,不聞不問。


    林緋在自己的貼身婢女紫煙那裏打聽、接收一切關於這個時代的信息。


    這裏的人說的不是漢語,寫的也不是漢字,或許是,依著原主腦海中習慣性的記憶,方能聽得懂這裏的語言,看得懂這裏的文字。


    如今這個時代被四分天下,東楚、南越、西疆、北桓各據一方。


    東楚海岸線廣闊,地勢平坦,依靠著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發展農耕漁林,水上運輸發達。


    南越地處大陸南部,常年氣候溫和,瓜果蔬菜等作物長勢甚好,又有大陸聞名的上成布匹製造等,國力和東楚齊衡,兩國多年友好外交,貿易往來緊密。


    北桓則是四國之中國力最為強盛的一個,且境內盛產鋼料等,國力軍事水平極高。


    西疆地廣人稀,且大部分地貌均為沙漠,作物亦難以生長,好發起戰亂搶奪資源,雖與北桓南越均毗鄰,但他不敢與北桓開戰,於是南越的北部地帶時常遭到西疆人的侵擾,百姓不得不南下遷移。


    四國各據一方,雖偶有摩擦,卻多年來相安無事。


    “是啊,當年無涯城一役,焚虛鐲被一朝封印,這才有了當世的太平。”紫煙耐心地給林緋答疑解惑。


    姑娘雖稱她撞壞了頭,許多事兒記不清了,但紫煙並不意外從前的姑娘不知道這些三歲小孩都知道事兒。


    因為,從前的姑娘膽小怕事,封閉自己,從不與任何人交涉,眼裏心裏就隻有那貓兒胡同裏的程緒方,聽說他即將參加今年的春闈,若是高中,又哪裏還記得姑娘。自古士農工商,即便是富家千金,那也隻是平民。


    更何況,是姑娘這般模樣的。


    “焚虛鐲又是什麽?”


    “十年前,女魔頭蕭婧用焚虛鐲屠盡了無涯城的人,而她也因此走火入魔,帶著焚虛鐲一道落入了無涯淵。此後,四國便分別派出高手鎮守無涯淵,絕不讓焚虛鐲再度問世。”


    “是什麽厲害的神器嗎?”


    林緋著實被震撼到了,她穿越的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女魔頭?殺一城的人?


    “聽說就是個鐲子,可是世間流傳,其可困住千軍萬馬,召喚地獄鬼火,焚盡世間萬物,一切終成虛無,故而名喚焚虛鐲。”


    林緋微微眯了眯眼,若真是這麽厲害的神器,怎麽可能無人搶奪?


    隻怕四國分別派人鎮守,說是鎮守,又何嚐不是互相防範。無論哪一方奪得此物,除了能毀天滅地,也能稱霸天下!


    “那這女魔頭又是誰?”


    “女魔頭蕭婧,曾是北桓夜王的王妃,夜王也因無涯城一戰銷聲匿跡,下落不明……”


    林緋雖然震驚,但是眼下與自己無關,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無非就兩件:


    第一,攥夠自己在這裏安生立命的底氣。


    第二,找到迴去的方法。


    她分明記得,穿越之時還是穿著自己的真絲睡衣,怎麽一眨眼又變成了林悠?


    自己的身體在哪裏?


    難道也被其他人的靈魂給占據了?


    林緋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原身,被堅冰覆蓋,躺在冰棺之中,正被人運往北桓……


    林緋無法放下迴去的念頭,縱使不知道這個可能性有多大,她始終信事在人為。


    經過一段時間的低迷與梳理,林緋便著手開展她的計劃。


    一邊運營著一手打造起來的生意,一邊派人四處尋找與自己長相相似的女子,時間竟也過得飛快。


    轉眼,林緋來到這個世界已近半年了。


    那八個流民,分別經過一係列專業的培訓,開始入崗。


    唯一的例外便是那個冷漠少年,名喚宗滅。


    畢方與其交過手,才知他功夫奇高,身手奇快。


    “宗滅……”林緋喃喃,“這個名字太孤寂了,我給你換一個?”


    “不需要。”少年就那麽立在那裏,孤傲清冷卻又盛氣逼人,宛若黑夜中的鷹,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要紫煙采買的布匹依著她的愛好,竟是清一色的淺色,這樣的色係穿在少年的身上帶著一股天然的貴氣,治療好了一身傷氣色也恢複了不少,更稱得他的臉龐光潔白皙。


    難道是純天然無汙染的環境養人,方能長成這般模樣?


    林緋不禁有些驚訝,她這收留的是個乞丐,還是個主子?


    一時間,竟不好安排他的去處。


    林緋強迫自己迴神,“額……我看你武功很好,不妨今後便由你來教孩子們武功吧?”


    “不會教。”


    “那……你便跟著畢方一道打理生意吧?”


    “不去。”


    “……”


    “行,你也年歲尚小,那你便先去跟著夫子學習吧?”


    “不去。”


    “那你想去幹什麽呢?”


    子夜寒星般的黑眸就這麽淡淡地望著她,帶著不可抗拒的執拗。


    “我要跟著你。”


    自那之後,宗滅便常伴林緋左右。


    宗滅武功高強,甚至連畢方都無法探出其深淺,留著個養眼的保鏢也不是不行,畢竟來到這兒半年,林緋已經遭遇過兩次登徒子了。


    有一個功夫如此高深的保鏢就夠了,之前為了防範宗滅,而招來的幾個人就給辭退了。


    多好,又養眼!又省錢!


    林緋平日裏的生活,單調、枯燥。


    她在學堂聽夫子授課,宗滅便找個舒服的地方打盹;


    她在古佛寺藏書閣看書、識字,宗滅便坐在藏書閣樓頂看星星;


    她在跑步鍛煉身體,宗滅便在一旁為她數圈,還時不時在她鬆懈的時候,催促幾句。


    主子和侍衛之間,莫名的和諧。


    渝州城外,十裏亭。


    這裏是往來渝州城的必經之地,官道上三三兩兩駕著馬車拖著布匹的商隊。


    馬路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帶著竹編鬥笠,低著頭,叫人看不清他的臉。


    一輛馬車經過時,左右觀望無人注意,便立即跳上馬車。


    駕馬之人狠狠地揚了兩鞭,馬兒加速往城外的方向跑去。


    車內坐著一個莫約五十來歲的老人,見男子上車立即開口:“江燁,情況如何?”


    “世子被一名富家女子所救,目前並無異樣,火毒亦不曾發作。”江燁答道。


    “你可曾暴露?”老人擔心道,世子武功高強,在營中少有敵手,他們派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恐怕會被發覺。


    “恐怕今後無法在暗中行動了。”江燁猶豫道,他迴憶起昨天的一幕。


    世子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滿目猩紅,殺氣外泄,就在他以為他就要斷送性命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


    “宗滅?”


    隻見掐住他脖子的手有了一絲鬆懈,江燁伺機準備逃脫,卻再次被世子狠狠掐住,隨即聽到世子說道:


    “我不想殺人髒了她的眼,給我滾!”


    少年聲色冷冽,如同千年寒冰……


    “世子眼下記憶全無,火毒未清,咱們不可鬆懈,必須得再派一人前去守護。”老人說道。


    “恐怕,隻有一人可行。”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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