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蘇九辭才抽出時間專注於小鬼的事情。


    江未央看不到的東西她都能看到。


    躲在黑漆漆的角落裏的……


    一個男人瘋狂啃著手上的蛇肉,硬生生咬著肉塊從蛇身上撕下來,鮮血迸濺,吞入腹中。


    嘴角,手上,甚至地麵上,全都是血。


    一雙血紅色的眼眸緊緊盯著蘇九辭,眼神中什麽都沒有,隻有對手中肉的癡迷狂熱和野性。


    像一個野人。


    小鬼在距離他不遠處想過去又不敢過去的模樣,啞著嗓子一直哭,眼睛紅腫。


    蘇九辭:“過來。”


    對於蘇九辭的突然出聲,那個男人猛地抬頭看了過去,他的視線和蘇九辭的視線對上。


    琉璃色的瞳孔,精致白皙的臉龐,眼尾微微上挑而顯得妖冶的狐狸眼,眉眼流轉著自信,英挺鼻梁下的唇瓣粉嫩,唇形好看。


    男人就這麽呆呆地望著她。


    手中的碎肉突然掉落外地,翻滾了幾米。


    可是他卻渾然無知般,混沌混亂的腦海中,若隱若現的身影漸漸和眼前人重合。


    那人愛穿一身紅衣,紅似驕陽,皮膚卻白皙細膩,那小巧的腳踝上戴著一個金黃色的鈴鐺,每當那人走起路來時,總有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像是那人自身演奏的樂章。


    同樣是淨顯媚態的狐狸眼,瞳孔如同琉璃般幹淨好看,同樣精致細膩的眉眼,嘴角總是有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那人總是來去匆匆,經常從他身邊閃過的時候,他隻能看到翩飛的大紅衣袖,還有一頭燙金色發絲以及漆黑色的發尾,長發在空中劃過好看的弧度。


    男人的眼神空洞,嘴唇上下碰了一下,下意識地喊出了一聲:“凰……”


    蘇九辭眯了眯狹長的眼眸,神色漸深。


    她知道,這個男人眼神還是空洞潰散的,所以那一聲“凰”是下意識就脫口而出的。


    更像是一個人的本能,自然而然就叫了出來。


    會是怎樣的情況,會讓明明脫離了現實,變成一個野人般生存的男人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幾乎就脫口而出叫她。


    小鬼墊著腳,小心翼翼地盡可能不發出太大聲響,來到蘇九辭身旁。


    他紅著眼哭著鼻子,拉了拉她的衣角,輕輕地說:“原來你認識他嗎?”


    蘇九辭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大概……自己曾經是凰的時候,認識他吧。


    小鬼看她突然沉默,便當做是默認了,抬起頭來看著蘇九辭,蒼白可愛的小臉上是不該出現在一個小孩子身上的哀求神色。


    小鬼說:“求求你……”


    求她做什麽,一人一鬼都心知肚明。


    蘇九辭歎了口氣,輕輕撫上小鬼的頭,青蔥玉指一下一下地摸著,給人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小鬼聽到眼前人說:“會的。”


    不管是為了小鬼還是為了自己的從前,她都注定了要讓這個男人恢複神智。


    小鬼感激,破涕為笑:“謝謝。”


    可愛的臉龐上的笑容格外天真又純粹。


    蘇九辭勾了勾唇,迴應小鬼的笑容。


    這樣的鬼,她守護一下又有何妨。


    甚至啊……小鬼的身上有人類都難以找迴的東西,這麽純粹的東西。


    她想要,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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