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你怎樣嘲諷、辱罵、不服,都改變不了這現有的結果。我為君,而你為臣。】


    西日阿洪臉色一沉,這是要與自己撕破臉了。真沒想到,看似對一切毫不關心的二哥,竟也早早有想滅了自己的意圖。


    二哥輕嗤一聲,說道:“都是當可汗的人了,竟然還是學不會喜怒不形於色,真是與大哥差遠了。”自己兒時,曾覺得自己這個三弟有些陰鷙可怖,特別像說書人口中的那種隻會把無辜之人拖下水的水鬼。當時,自己曾想著,偷偷地將這個三弟引入狩獵場,和那些低賤的奴役混在一起,好讓那些狩獵的貴人隨意殺了他。結果不知怎麽搞的,此事竟然被大哥知道了。大哥當時可是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還罰自己一月不許吃肉,自己當時,對那肉可是惦記了好久。沒想到,這是一匹養不熟的狼,若是自己當年沒有聽大哥的話,而是固執地去殺了眼前這個人。那麽現在的境況,又該是如何呢?


    反正不會比現在更差了。二哥心下有些懊惱,自己早該防備他的,不然大哥也不至於這麽難受了。


    “二哥當真對本汗很是不滿呀!什麽惡毒的話,倒是都能說出來。”西日阿洪挑眉說道。


    “起碼我問心無愧、敢作敢當,總比有的人虛與委蛇要好得多。”二哥點了點頭,出言嘲諷道。


    “二哥今日前來,不會就是為了來逞幾句口舌之快的吧?”西日阿洪瞥了自己的二哥一眼,“若是如此,二哥便趕緊說,早先說完,早點兒去歇息,本汗也不想廢唾沫。”


    二哥笑了一聲,說道:“直說?可以。你讓賢。”


    殿內霎時安靜了下來,針落可聞。殿內的侍從和宮婢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上去,想著就當自己不要長耳朵得好。免得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白白丟了性命。


    二哥一臉坦然,仿佛自己方才所說的不過是如今日天氣如何一般的小事。


    西日阿洪半晌都不曾開口說話。


    “怎麽,不是你讓我直說的嗎?看來,委婉地說會有錯,直說也不會對了?”二哥步步緊逼,毫沒有讓步的架勢,“人家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沒想到,你西日阿洪當了可汗,我這做臣子的連隨意說句話都是我的過錯了。”


    西日阿洪默了一瞬,說道:“無論你怎樣嘲諷、辱罵、不服,都改變不了這現有的結果。我為君,而你為臣。”


    二哥臉色一沉,一股腦地將心裏的怨氣發泄了出來,衝西日阿洪喊道:“看來你是非要坐這個位子如此不可了?也不看看你什麽德行,也配說這種話嗎?在我看來,父汗究竟是怎麽死的,怕是你比誰都清楚吧?父汗之死,會有那麽簡單嗎?”


    “當時,常年侍奉父汗的太醫也在,父皇乃身染惡疾,迴天乏力而亡,與本汗毫無幹係。”西日阿洪有些心虛地說道。自己不過是說了兩句話氣他而已,自己沒有想過要害他死的,自己也沒有想過要這個可汗之位的,都是別人強加給自己的,不關自己的事呀,自己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麽事。都是他自己的身子不爭氣罷了。


    “哼,現在自然是你說什麽,便是什麽了,反正是死無對證,不是嗎?”二哥壓根不信西日阿洪的鬼話。父汗之死,十有八九,就是眼前人搞的鬼。


    “念你是本汗的二哥,本汗不願與你計較,你若是再出言不遜,就別怪本汗不顧兄弟情分了。”西日阿洪有些氣急,現在這架勢,是要逼宮嗎?


    “當你西日阿洪的二哥,當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恥辱。”二哥撇了撇嘴,一臉厭惡地說道,仿佛西日阿洪是什麽讓人人敬而遠之的髒東西一般。


    西日阿洪緊了緊拳頭,而後又送了開來,說道:“二哥若想逼宮,還是提前做好準備,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二哥彎了彎嘴角,說道:“裝模作樣,倒是學得不錯。正經東西,你卻是一律不知。西日阿洪,你現在還真可憐。”


    可憐?這是西日阿洪最討厭聽到的兩個字。自己有才華,有學識,他堯裏瓦斯會的,自己都會,自己哪裏可憐?隻不過是沒有父汗的關注罷了。說到底,不是自己可憐,而是其他人可笑。其他人的眼裏,隻有堯裏瓦斯,所以,他們才會以為自己一無是處。


    既然如此,自己不妨送二哥一份讓他終身難忘的賀禮好了,恭賀他有眼無珠,跟錯了人。


    “來人,二哥喝醉了,替本汗送他迴去。”西日阿洪心思微轉,吩咐人送二哥下去。


    立馬便有幾個人過來架著二哥的胳膊,二哥踹了就近的人一腳,罵道:“滾,我自己會走。無理便動武,嘖嘖,西日阿洪,你可是怕我說出實話讓上蒼聽見,會遭報應,才想著把我拖出去的?”


    西日阿洪淡漠地看著二哥,反正他就快永遠地安靜下來了,現在再說幾句,也算是自己給他的恩賜了。


    “西日阿洪,若上天有眼,降怒於你,南疆遲早會毀在你的手裏!”二哥臨走前,忽地轉過頭說了這麽一句,而後大笑著走遠了。


    西日阿洪緊咬下唇,而後忽地一手掃過桌案,將桌案上的東西全都砸到了地上,茶杯、茶壺、還有酒盞的碎片叮呤咣啷落了一地。


    殿內的人齊齊下跪,生怕這位新可汗下一個要毀的,就是自己的命。


    “來人。”西日阿洪朝殿喊道。


    不過一會兒,便進來呀一個黑衣人。


    “一個不留。”西日阿洪交代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身後一片慘叫聲響起,西日阿洪知道,自己這個新可汗的顏麵,保住了。


    至於二哥,怕是今晚就會好好地沉睡下去了。


    西日阿洪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從紛雜的思緒中迴神,自己當時,是不是做錯了?


    自己若是二哥,該是會死不瞑目吧?


    可是當時的自己,怎麽就鬼迷心竅,殺了自己的二哥呢?


    現在想來,還真是報應,南疆,怕是要毀在自己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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