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如何,“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是大哥親口跟自己說話的話。大哥,該是不會歸降的吧?】


    西日阿洪聽著派去的信使傳迴來的話,雙目無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許久。


    一旁的侍從見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個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時無法接受。於是微微頷首,便退了下去。


    侍從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醫來……”


    “不必。”西日阿洪似迴過神來,眉頭深蹙,向身邊侍從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從似有猶豫,遲遲沒有動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煩地嗬斥一聲,“別讓本汗再說一遍。”


    “是。”侍從無奈地行禮,轉身便往外走。


    “對了,本汗今日不見其他人了,不管是誰,都給我攔下來。”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從答話後便快步退下。想來,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過了。


    西日阿洪見大殿又空了下來,不由地歎了口氣,全身癱軟下來,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問的話,孫紹是一字都沒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發現了什麽端倪。


    方才那信使說了什麽……?阿依汗在鳳棲國的軍營裏被好生招待著,甚至和馮宇手下的人有說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這麽看來,好像一切都能解釋通了。為什麽鳳棲國如有神助,總能把南疆將士的布局摸個八九不離十?又是為什麽,鳳棲國接二連三的打勝仗,而南疆眾人總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複雜,為什麽鳳棲國的人卻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將了自己一軍?


    現在看來,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個可能,一個盡管自己不願意去相信卻又明明白白擺在那裏的可能——阿依汗歸降於鳳棲國了,她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將孫紹效力。


    那麽……大哥呢?阿依汗的選擇,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雖說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確實不清楚。畢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臉了。


    可無論如何,“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是大哥親口跟自己說話的話。大哥,該是不會歸降的吧?


    那麽……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後才歸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雖然對大哥時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來看,大哥是絕不會如此的,自己也絕不願相信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豈不是處境危險了?還有,聽說孫紹向來善於籠絡人心,到底是什麽籌碼,足以讓他不問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個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麽知道南疆將士的布局和策略的呢?大哥可是絕對不會將這些透露半分的。


    細細想來,阿依汗是大哥的獨女,可是大哥那般嚴苛的人,怕是對誰都不會太好。


    聽聞這父女二人也是有所嫌隙,自己還想著等這場仗打完以後,自己一定要去看看大哥,和他好好談談,讓他平日裏待人接物溫和一點兒,免得連自家女兒都會嫌棄他。還有,自己想由衷地謝謝他,謝謝他為南疆所做的一切。


    現在看來,怕是沒有機會了。西日阿洪垂頭苦笑道:“當年,自己不該那麽衝動的。如若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當年,自己因為太醫的話,繼承了可汗之位。大哥雖說沒有與自己說些什麽,但到底,還是有人心裏不服,例如,自己的二哥。


    那是一個有幾分涼意的晚上,說是寒冬一般,也沒什麽。


    西日阿洪身子有些發冷,倚在窗前的椅子上,對月小酌。好像可汗之位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令人愉悅,不知為什麽,自己這心裏呀,總感覺空落落的。


    這殿內有十幾個伺候自己起居的下人,明明該是有些人情味的,可西日阿洪,卻是覺得刺骨的寒意。


    “二皇子,您先容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滾。”


    “二皇子。”


    ……


    西日阿洪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很是不快地皺了皺眉,自己這個二哥,脾氣可是不太好,再者說了,二哥從小與大哥親近,對自己雖沒有多差,卻和陌生人也並沒有什麽兩樣。除非是必須要和自己商量的事情,否則,平日裏二人絕不會多說一句話。


    現下看來,自己這個重情重義的好二哥,該是為大哥抱不平來了。


    西日阿洪放下手中的杯盞,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剛做完這些事,二哥便已到了殿內。


    “可汗恕罪,奴才……”一旁的侍從顯得有些惶恐。


    “無礙,本汗正想與二哥好好聊聊呢!”西日阿洪擺了擺手,衝那名侍從說道。


    “是。”那名侍從應聲,心領神會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語。


    “二哥怎麽有興致過來,平日裏,本汗可是很難與二哥說上一句話呢!”西日阿洪神色難辨,從容地說道。


    “不知道?”隻見二哥輕嗤一聲,走上前來,“那二哥教教你。”


    二哥一把拽住西日阿洪的衣領,一個拳頭就要打過去。西日阿洪毫不閃躲,直視自己這位二哥那滿是怒意的眼睛。


    旁邊的幾個侍從見此,紛紛上前攔住了二哥,西日阿洪笑了笑,理了理自己領口的褶皺,說道:“二哥在和本汗玩鬧呢!我們兄弟間,感情甚篤,你們不必擔心,放開他。”


    西日阿洪好笑地看著自己的二哥惡狠狠地瞪著自己,自己卻是毫不在乎,反正,自己是南疆的可汗,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西日阿洪,你繼承可汗之位我做哥哥的,本該恭賀你,可我實在是忍不住內心作嘔,想說幾句明白話。你何德何能,能坐上這個位置?你又是使了什麽手段,才會讓一向喜愛大哥的父汗傳位於你?你不怕……父汗會來找你嗎?”二哥冷笑一聲,幽幽說道。


    西日阿洪故作鎮定,沒有說話。


    “若我早知你會是今日這般模樣,當初就該早早解決了你。”二哥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話,一句足以讓西日阿洪意難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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