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學:約公元前306年至公元前303年


    經文正文:


    在“彼岸”世界的末期,因陀羅的使者們逐漸放棄了尋找阿卡西中的答案,還在堅持的隻有毗濕奴和濕婆,而濕婆的使者烏摩缽底,沒有權限閱讀密特拉(伊奧斯)未來的記憶(因為密特拉的未來將得到伊斯特裏亞)而無法接納伊奧斯·卡夫索成為自己的使者,因而伊奧斯·卡夫索前往印度,向龍樹大師求教,龍樹教會了他如何進入阿卡西的方法,並引導他參與到“彼岸”世界中有誌之士破解終極謎題的道路上來;因為伊奧斯的母親是波斯人,和大部分高種姓的人一樣擁有雅利安人的血統,於是他擁有參與解謎的資格,在這之後伊奧斯獲得了一些鑰匙(伊斯特裏亞),並在繼業者戰爭時期,輾轉歐亞大陸多地,一邊參與阿卡西的解謎,一邊從古跡、文獻和學者的方向尋找答案。


    關於這些事跡的詳情,一段記述記在下麵:從寒冷的冰霜統治下的蒼茫山巒,突然置身於樟木環繞的峽穀,蒼鬱的森林,清澈的溪流,水流如注的瀑布仿佛從天上傾瀉而來,雲霧四起,包裹著山腰上的人家,讓這一切看起來更像是傳說中的夢之國度。這種轉變,伊奧斯還不是很習慣。當他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身處南方的國度了。他發現,居住在這裏的人大都赤裸著身體,皮膚黝黑,無論交談還是長時間的發愣,他們都喜歡直接席地盤腿而坐,至於傳說中的灰葉和殑伽猴則會在這些人身上上竄下跳。當伊奧斯跨入孔雀王國邊境的時候,悶熱的天氣開始被雷雨取代,大雨日夜不停的下著。前進的道路越發艱難,牛車和馬車經常陷入泥潭,耽擱了他不少時間。有一日,雨最大的時候,車夫告訴他無法再前行了。於是他們決定在穆紮夫法爾普爾的一顆樹下避雨。


    “從這裏到殑伽河,再到僧伽藍摩精舍還有幾天的路途呢,老爺。”車夫說。


    “如果雨一直這樣下,我們確實要再等等了……”


    當日不見雨勢轉小,於是他們在那棵樹下坐了沒一會兒,就到鎮子裏去過夜休息。次日轉為小雨,他們才再次上路。幾天後,在渡過了殑伽河不久後,伊奧斯終於抵達了羅閱揭黎酰正在結夏安居的那蘭陀的僧伽藍摩精舍。精舍正中央是一座灰白色的舍利塔,周圍則是庵摩羅(am)的花園,在幽靜的樹林中,栽滿了木槿、晚香玉和緬梔花,園中開辟了通往僧眾住所的小道,小道旁則是潺潺流水。而數百位修行人各自在園中精進修行,有的獨自在林中,有的聚集在亭子下,有的在山石的窟洞中閉目靜坐。


    踏入其中,伊奧斯·卡夫索被禪院裏靜謐的莊重感染了,他小聲地詢問一個少年僧人,是否認識禪怛羅乞答老師,那小僧人便帶他來到了禪怛羅乞答坐禪的位置。伊奧斯看見,這位僧人有著微胖而憨厚外表,言談十分有親和力,此時他並不在修行入定,而是與其他幾位比丘愜意閑談。伊奧斯便走上前去打招唿,然後遞上了那封介紹信。


    “噢,是千波的筆跡!”他說,“多少年沒見到那個頑皮的瘦子了,沒想到他現在還記得我……哈哈哈……這位朋友,信上說你是從遙遠的王國——塞琉古的腹地而來,隻為尋找一個叫做‘阿卡西’的圖書館?”這位行者,帶著自來熟的口吻,用阿維斯陀語親切地問話,語音語調都讓伊奧斯十分舒服。


    “是的,是的。我隻為此事而來。”


    禪怛羅乞答放下信,和藹地眯了眯眼,說:“哈哈哈哈,‘阿卡西’,我們很少這樣叫它,在我們這裏,它經常被稱為或是‘梵音(shabda)空間’,或者‘第五大種(mahābhuta)’!”


    “你知道它是什麽意思?!”


    “當然,再清楚不過了!怎麽,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是什麽意思嗎?”


    “我和我父親隻知道這是一句梵語,意思是——‘在天空覆蓋之下’,後來有微精靈告訴我們,這是一座圖書館的名字。”


    “嗯!圖書館,很詩意的形容。”胖和尚咧開嘴笑著。


    “請告訴我,它在哪裏?!請告訴我!”


    “就在這裏啊。”


    “哪裏?在這禪院之中嗎?我怎麽沒有看到?”


    “哦,不!是在這裏。”僧人指了指伊奧斯的胸前,“你要找的阿卡西,一直就這兒,在你的‘心’裏。”


    伊奧斯驚呆了,一時語塞。


    “這個你要找的‘阿卡西’或是‘阿卡夏(akashic)’,它一直就在你的心理。神靈們一直把這座圖書館放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隻要你願意靜下心來感受,就能夠看到它,進入它,獲得無限的知識。”


    禪怛羅乞答一邊說一邊帶著伊奧斯,在這精舍中漫步起來:“你看,我們這裏每一位正在入定的修行者,都是孜孜不倦地渴求真知的人,阿卡夏對每一個人都開放,我們這座精舍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來到這裏,翻閱這座圖書館裏知識的人。”


    “我也要進去……”伊奧斯說,“我怎樣才能進到這阿卡西中呢?”


    “你會使用瑜伽和冥想嗎?”


    “不,不會。”


    胖和尚微笑了一下:“不難,你隻是需要一位老師。”


    禪怛羅乞答帶著伊奧斯來到一位看上去已經有耄耋之年的老僧人麵前,向他介紹說:“這位是我們的老師,他是從更遠的南方之地——跋邏末羅耆厘(bhramaragiri)山來的那嘎嗬朱訥(nagarjuna)大師,現在已逾百歲了。


    老和尚從禪定中出來,上下打量著這個外來人。


    “老師。”禪怛羅乞答行者恭敬地合十,“這位年輕人為了尋找阿卡夏的紀錄,翻山越嶺,穿過北麵的沙漠和雪山而來,應該有著十分良好的善根,請您教授他奧義與怛特羅瑜伽的知識。”


    那嘎嗬朱訥點了點頭,他莊重的氣質讓伊奧斯感到肅然起敬;老和尚示意年輕人坐下,並開口說:“瑜伽。其實沒有什麽,隻有一件事,你必須學會。那就是唿吸。”


    伊奧斯本以為會有一個拜師的儀式,並沒有想到這位老人已經直接開始了授課,不免有些慌亂。


    “什……什麽?”


    老者示意年輕人把腿盤起來。


    “你必須學會——唿吸。”


    “唿吸……我們不是天生就會唿吸嗎?”伊奧斯問。


    “是的,每一個人生來就會的東西,很神奇吧?沒有人教過你,你就學會的東西,這就是瑜伽……學會瑜伽,就像學會唿吸一樣,你不需要知道你自己是怎麽會的,你隻需要去做就好了。”


    年輕人仍然思緒混亂。


    老者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停止無意義的思考!停下來!觀察,觀察自己的唿吸。吸氣……唿氣……觀察這刹那之間的差別……你不需要理解這一切,隻是照做就好了……”老者向年輕人做著示範。


    伊奧斯跟著老人唿吸的節奏,一起吸氣……唿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前像是出現了無數的螢火蟲,它們在黑暗中飛翔在空間之中,把空間照的像是光的海洋。但當他看的更仔細些的時候,發現那些發光體並不是螢火蟲,也不是像微精靈那樣的微光團,而是一個個裏圈比外圈更亮的光點。一時間它搞不清楚是這些光點在飛翔,還是它自己飛翔在這些光點之中。這些光點聚集的地方,有密有薄,在一些地方有的光點在可憐的獨處著,而有的則成群結隊,組成一個個可愛的小螺旋,還有的竟然靠在一起,把這一片黑暗裝飾成光的雲霧、山川和流水。突然一顆光點好似對他很有興趣,飛到了他的正前方。接著,從那光點裏發出的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著他,把他吸入其中。那感覺像極了是有什麽人,拉著他的手,帶著他飛入光點之中,眼前變得明亮無比。


    伊奧斯·卡夫索從夢中醒來,他端坐在一顆大樹下,大雨猛烈的擊打著枝條和樹葉,車夫把牛遷過來一起避雨。原來他剛才睡著了。他環顧四周,感覺十分奇怪。


    “我們在哪兒?”他問車夫。


    “我們在避雨啊,這雨太大了,我們無法前進了……也許要到村子裏先去住一晚。”


    伊奧斯搖搖頭,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眩暈感。他想著,自己一定早已經到達過那個目的地了,也已經見到過了禪怛羅乞答。可是,他又說不出此刻有什麽不對。他迴憶自己剛剛做的夢:在進入光點之後,他感覺自己渡過了一個很漫長的時間,長到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此刻是什麽光景,以及身處何方。他夢到自己是一隻孤獨的野獸,行走在一片荒涼的岩石叢林之中。周圍開滿了各色奇花異草,他確信那些顏色超過了彩虹能夠描述的範圍,以至他現在叫不出名字。它就那樣孤獨地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它看到一個美的無法形容的巨大葉子,妖嬈但是端莊,帶給它一種莫名的恐懼,但同時也給予著他某種無法言表的安慰感。它與那葉子結合了,或是可以被描述為,它被那片葉子吃了,化成了液體;它感受到了死前的無以複加的撕裂和痛苦,但同時也感受到了生命延續下去的幸福和寧靜。在那之後,他就什麽也記不起來了。伊奧斯靜靜地聽著雨水衝刷大地的聲音,陷入了茫然。


    “我們現在在哪兒?”他想再次向車夫確認位置。


    “是穆紮夫法爾普爾,老爺,雨太大了,我們可能要等幾天了。”車夫說。


    伊奧斯再次搖搖頭:“我不明白,你有沒有一種感覺,我們已經到過庵摩羅的精舍一次了,怎麽會又迴到這裏來避雨呢?””


    “什麽?庵摩羅的精舍?那是什麽地方?老爺,您不是雇我送您去迦蘭陀竹園(即竹林精舍)嗎?我們要跨過恆河(ganga),要有幾天的路途呢……”


    “什麽園?什麽河?”伊奧斯驚訝的盯著車夫,他的臉在雨幕的襯托下,顯得更為黝黑和模糊。


    “迦蘭陀竹園啊,恆河,恆河啊……”


    伊奧斯震驚的站了起來,他確信自己沒聽說過那個竹園的名字,也沒聽過那條河的名字——恆河。但是,他又想不起哪裏有什麽不對。


    伊奧斯到達了迦蘭陀竹園。如其名一般,這座園子茂林修竹,伊奧斯發現,那些本來是花的位置被麻竹取代,園子正空空如也,並沒有原來坐落在中央的那座舍利塔,除此以外,其他的布置:一磚一瓦,小道、溪流和僧舍,都他印象中的僧伽藍摩精舍並無區別。置身其中的伊奧斯又開始了一陣眩暈,蹲在了路的兩側,幹嘔不止;等他稍微緩過勁兒來,就看見從正麵走過來的禪怛羅乞答,他立即衝了上去。


    “這到底怎麽迴事?!”他一把揪住胖僧人的衣袖,“你怎麽又跑到這裏來了,這裏不是原來叫僧伽藍摩精舍嗎?那些竹子怎麽迴事?那座舍利塔呢?!”


    禪怛羅乞答則隻是麵露疑容,撓著腦袋:“這位檀越(danapati),請問您是?”


    “你……你不認識我了?!”


    “對不起,我和您素未謀麵……”胖和尚露出憨厚的微笑,“哦吼!或者貧僧的記性不太好……請問您是?”


    伊奧斯有些氣憤,同時大聲地吼道:“不要再裝了!你們到底在玩什麽魔法?!”


    “請您先冷靜一下。”他說,“慢慢說,不要著急……”


    伊奧斯在園子裏小跑起來,四下張望:“太像了!太像了!你們怎麽能這麽快就把那座塔拆了……你們是怎麽這麽快把這園子的名字都改了?!我來過這裏啊!難道那些真的隻是夢境嗎?這不可能!”


    “您來過這裏?我怎麽不記得?”


    “你果然不記得了嗎?我的介紹信!”說著伊奧斯去包袱裏翻找千波老者給他的介紹信,可他什麽也沒翻出來,“對啊,那封信我已經給過你了!給過你了!”


    “對不起,什麽信?我沒收到過。”


    “你的老朋友——堪布·千波給我寫的那封介紹信啊,叫我來找你詢問‘阿卡西’的問題!”


    “堪布·千波?我沒聽過這個名字……請問他是?”胖和尚歪著腦袋,仍然一臉茫然。


    伊奧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對,但仍然不排除是這胖和尚在愚弄他,於是他說:“我再說一遍,我來過這裏一次。上次,你告訴了我‘阿卡西’的含義,然後讓我拜龍樹為師——就是那個坐在樹下一動不動的怪老頭。我記得,他好像是花了一點時間,讓我學了一種什麽唿吸術……”


    “是教你冥想吧?”


    “對!對!你們管它叫什麽瑜伽術……”


    “好,那後來呢?”


    “後來,我開始照著那個老和尚的觀察當下的唿吸……你看,我能記得住所有這些細節,這些不可能是夢!不可能是夢!”


    “是的,這不是夢。”


    “你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大概知道了,請繼續說。”


    “在那之後發生的事,很難說是一種記憶……那是一種怪異的夢境,我看到我生平從未見到的景象……我看到了無數的光斑,現在迴想起來,那些東西更像是一個又一個發光的火球……我便選了一個飛進去。接著,我被那巨大的光,晃的睜不開眼睛,然後我失去了自我……我可以這樣描述,我不記得自己是誰,叫什麽名字,我好想重新出生一樣,對一切一無所知……我經過了一個漫長而痛苦的成長過程,當我再次有清晰的記憶的時候,我看到了自己巨大的爪子,奇怪的斑紋,我像野獸一樣行走在荒無人煙的植被之中,那些植被大的出奇,至於我自己,則是在終日饑餓難耐的煎熬中度過,到處搜找奇怪的果子、樣貌可怖但叫不出名字的蟲子充饑……我度過了漫長的時間,大概有幾百年那麽長……後來……”


    “我知道了,都清楚了。”禪怛羅乞答打斷了他喋喋不休的講述,麵露微笑,雙手合十,向伊奧斯點了點頭,“請隨我來……”


    這微笑讓伊奧斯很不舒服,但他什麽也沒有說,就跟著胖和尚穿梭在竹林之間,向那嘎嗬朱訥大師應該所在的那棵樹的方向走去。這時已經到了傍晚,恰巧今天的天空十分的晴朗,沒有一片烏雲,浩淼的星空和壯闊的銀河一覽無餘,用肉眼都可以清晰的分辨。他們來到聖人的座前,禪怛羅乞答向他大概說明了情況。那嘎嗬朱訥聽後,點了點頭,示意伊奧斯坐下。


    “看來我們,曾經見過一次麵了。”龍樹說。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呢,老師。”


    龍樹伸出枯槁的手指,指了指天空問道:“請看天上,今日星辰漫天,清晰可見。”


    伊奧斯抬頭仰望,突然間驚訝的說:“啊!原來如此!那些發光的光點!那些漂浮的火球!原來,它們就是……就是這滿天的星星啊!等等,是那一顆,我認得它!我就是進入了那個光點!”


    伊奧斯手指著許阿得斯星團(hyades)裏一顆暗淡的星說道,“隻要是我上一次看到過的星星,現在我都認得出它們來!這太不可思議了!我怎能記得住這麽多的星星,就好像我認識他們一樣!”


    “是的。你一直以來尋找的‘阿卡西’,就是這浩瀚的星空……”


    “星空。”伊奧斯的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下來,“就是……阿卡西。”他謙卑地向龍樹行禮:“請老師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麽迴事。”


    龍樹點了點頭,開始了講述:“如你所見,這天上如如恆河沙一樣繁多的眾星,每一顆都是一個世界,所以在這整個穹宇之中,存在著如恆河沙一樣多的世界。


    “伊奧斯,你要知道,那些你看到的星星,他們距離我們十分遙遠,每一顆上都有著生命;並且,它們中的大部分,都有著像我們這個世界一樣的各種各樣的國度、文明……因此這些繁星,其中蘊含著無限的知識,乃至宇宙的一切真相。”


    伊奧斯問:“所以,阿卡西圖書館就是這星空,而其中的每一顆星就是一本書嗎?”


    “是的,每一顆星就是一本‘生命之書’。起初,梵天把造訪這些世界的權限開放給了毘濕奴,毘濕奴作為守護這片星空領域的使者,設立了阿卡西界。毘濕奴,是一位渴求無限知識與宇宙真理的神明,他終日沉浸於閱讀阿卡西中的‘生命之書’,日夜不停。最初,他就像成癮一樣,觀察每一顆星上生命的變化、發展和毀滅,從中吸取經驗和知識;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問題,這天空中大約有三分之一的星體,每當他靠近,眼前就一片漆黑無法查閱。”


    “是的!我上一次也看到了一些,我從它們的身邊越過,如果不是其他星體的光芒照在它們周圍,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有這樣的星體存在,它們為何存在呢?”


    “這些不發光的星體,被稱為‘暗域之星’,沒有人知道它們為何存在,這是關於這個宇宙最大的謎團之一。即使如偉大的神毘濕奴,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於是,他找來了渴求法術和力量知識的另一位神明——濕婆,來幫助自己。他想看看是不是隻有自己無法閱覽這些星體,把就把自己的眼睛借給濕婆,濕婆登上吉羅娑山,用毘濕奴的眼睛查看星空,他發現自己也無法去閱覽這三分之一的星體。”


    “為什麽他們不去找梵天問一下為什麽呢?”


    “問題的核心就在於此,梵天隻是一個名字——隻是存在於那些古籍的開始,被描寫為萬物根源的那個存在;除此以外,沒有人,甚至沒有一個神靈,能夠確定梵天的真實存在。”


    “那麽,是誰使毘濕奴成為阿卡西星空界守護者的?”


    “其實,他生來就是了。”


    “於是,濕婆告訴毘濕奴,他懷疑阿卡西內有三分之一是梵天未設開放權限的‘禁書庫’,那裏麵一定藏有比其他明亮諸星更為重要的聖知識。毘濕奴聽後,更加躁鬱不安,他渴求進入這‘禁書庫’,去閱讀這三分之一的內容,他相信關於宇宙創世、生命起源和關於世界的意義,就藏在其中。


    “經過了無數年對可閱讀區域的探索,毘濕奴冥冥中感覺到,禁書庫並非永遠不可及的地方;一定有方法,可以獲得進去的鑰匙。想要找到鑰匙的蹤跡,就要找遍那數量已經足夠龐大的——那已開放的三分之二的阿卡西中,關於進入‘暗域’的方法,一定藏在這些浩如煙海的世界的某個角落。”


    “所以,這是一場解謎遊戲……”


    “正是。於是,偉大的守護之神——毘濕奴寫下了《梨俱吠陀》,他用這本書與諸世界的凡人立約,對那些同樣渴求知識的眾生,他把自己的眼睛借給他們;但是,想要使用毘濕奴的眼睛,就必須要學會一種建立神與人溝通的精神橋梁——瑜伽。


    “毘濕奴請來了濕婆,濕婆是瑜伽的創始者,他借出瑜伽的力量,並把這種技術,教給每一個想要探求宇宙本質的修行者——瑜伽是人與諸神建立精神連結的工具。每當我們使用瑜伽的時候,我們的意識會被投射到月亮上,月亮就是進入阿卡西的門,而星體則是坐標。當我們選定了星體的坐標,我們的意識就會穿越時空之門,進入其他的世界。在毘濕奴向諸世界的凡人分享閱讀阿卡西的權限之後,那無限漫長的歲月裏,越來越多閱讀者的靈體從月亮上通過,這也正是月亮上有那麽多凹坑的原因。時空門在每月的朔月之日會被關閉,在那天它會經曆休整和維護,在其他日期則會漸漸打開;這樣,一是為了限製過多的靈魂同時通過時空門,所造成的錯誤和誤差,二是避免時空之門因過度的使用而損壞。毘濕奴相信,無數的人幫他一起尋找,很快就能找到進入禁書庫的方法。每當雨季,烏雲遮蓋天空,我們就借用毘濕奴的遙視,選擇星體的坐標;若天空晴朗,我們就用肉眼直接選擇,就好比今夜。”


    說到這裏,那嘎嗬朱訥尊者走到伊奧斯·卡夫索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仰起頭對他說:“今天的天氣,你可以現在就選一顆,立即試一試。”


    伊奧斯用肉眼選擇了一顆不怎麽明亮的星,之後說:“我選好了。”


    “好,請閉上眼睛,用我教你的密傳瑜伽,觀察自己的當下生命的變化,可以是感覺,也可以是唿吸;然後,心中觀想那顆星的位置。”


    老人指導著。刹那之後,伊奧斯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的喘著氣。


    “這一次,是多久?”老人問。


    “兩千年!我這一次經過了兩千年!”伊奧斯大聲地說,“這是……這是一個沒有陸地的世界!數萬個國度建在天空,無數的城市懸浮、被固定,就在那奇怪的,蔚藍色的空氣之中,城市與城市之間是用某種管道連接的。每個城市的中心,是一個蠕動的、水晶樣貌的透明泥團,它們統治著每座城市。


    “而我,隻是那些管道中的一個肮髒的肉球,是專門用來清潔用的。我屬於千千萬個這樣的東西之一,每天清理著那些統治者們排出的糞便,那種惡臭與濕漉漉的感覺,並不屬於嗅覺和觸覺,而是另外的一種什麽感覺,專門用來分辨什麽是‘髒’與‘幹淨’。


    “我就用那種感覺查找那些糞便的位置……那些惡心的東西!我們……我們這些清潔者竟然以它為食物,每天瘋狂的吞咽著……這個過程,持續了兩千餘年!您能相信嗎!我清晰的數著每天的日子……那種煎熬,無法言表!兩千餘年後,我耗盡最後的體力而死!”


    伊奧斯一邊瘋狂地喘氣,一邊用連串的描述快速概括這一次所經曆和遭遇的事。龍樹從伊奧斯的語氣中,就能知道伊奧斯是在抱怨,向他抱怨自己讓他挑選一顆星星,抱怨渡過了兩千多年生不如死的痛苦。老僧人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等他說完才開口說:“嗯,而這一次,在這邊,你隻消耗了一刹那。”


    “為什麽?!你們認為我,隻離開了一瞬間嗎……這太不公平了,我遭遇了這樣的苦難,而你們隻這樣輕鬆的渡過了一瞬間!”


    尊者點頭道:“大部分情況是這樣的,每次迴來,時間都會發生偏差,發生偏差一般都在一刹那,可能是下一個刹那,也可能是上一個刹那。”


    “時間偏差?”


    “對,大部分時候也僅是一個刹那的偏差而已,偶爾會出現偏差幾分鍾……甚至出現偏差幾個時辰,或是數日;乃至,還有更稀少的情況,冥想者的空間也發生了偏差,這種情況也是存在的,比如你的上次,從這裏偏差迴了好幾天前,空間也發生了變動,你到了來這裏半路上那棵大樹的下麵……”


    “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太可怕了……”


    伊奧斯仍然沒有從驚恐和憤怒中緩解,他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這位百歲老人:“這不僅僅是時空的偏差!告訴我!為什麽上一次我醒來以後,僧伽藍摩精舍的名字變成了迦蘭陀竹園?!殑伽河的名字變成了恆河?!乃至這裏的花草變成了竹林,舍利塔的位置變成了講經台?!”


    “你看看,這一次,又有什麽變化?”


    伊奧斯震驚的看著龍樹大師的眼睛:“你的瞳孔……你的瞳孔!剛才,剛才我迴來之前,你的眼睛不是藍色的!我記得,是灰褐色的!現在怎麽會變成了藍色?!”


    老者露出了難得的微笑:“每一次迴來,其實,我們都是迴到了不同的世界。”


    這聲音雖十分平靜,但震天撼地,伊奧斯嚇得尖叫出來。


    “請不要這樣恐懼。”龍樹立即安慰他說,“與每次迴來時空的變動一樣,這些記憶中細節的變動不會很大;即使,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了,但大體的邏輯和脈絡沒有十分不同,所以不用太過驚慌……”


    說完這句話,老者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說:“伊奧斯,你可知道。實際上,我們每一個人,都隻是活在一個隻有自己的世界裏;也因此,我們每一個人,都活在不同的世界裏。隻是我們每個人的世界太過相似了,所以才會讓我們以為,我們是在同一個世界之中……”


    伊奧斯並沒有聽懂這些話,仍然抱著頭,不停地念叨著:“為什麽?為什麽……”


    “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變動……是因為,我們借用神明的力量——瑜伽,並不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工具。


    “伊奧斯,那些遙遠的諸星世界,若靠我們自己的力量前往,假設從黑海克裏木(qirim)的港口坐船沿著銀河順流而上,怕是要過千萬劫的時間才能到達。而每一次,當我們借用濕婆與毘濕奴的力量,進入阿卡西瀏覽一個世界的時候,都是瞬間到達。這是因為,瑜伽的力量把我們的意識直接投射在那些星體上某一個意識的體內,所以我們會經過這個意識體的一生。但當我們迴來的時候,瑜伽會把意識重新接迴到我們過去的記憶之上,這就像一個精密的手術,難免會有偏差……”


    伊奧斯緩緩地抬起頭,這次他像是理解了。但他的聲音仍然顫抖:“你們……你們都瘋了嗎?為什麽要去……經曆這樣的事……為什麽要折磨自己?”


    “伊奧斯,我和在座的每一個修行者是一樣,相比那無盡知識的海洋,我們就像愚癡的孩童一樣;我們渴望知道,宇宙為什麽存在,生命為什麽存在,時間為什麽存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一本書,寫著這些問題的答案,所以我們選擇進入阿卡西,我們渴求獲得一切的答案,我們渴求通過這些答案,拯救眾生,因為我們是求知者。


    “可惜的是,每一次當我們知道了很多東西,就會發現有更多未知的東西。未知的邊界不斷地擴大,一次次險些就要壓垮我們,而我們都堅持了下來。這就是我們要繼續前進的理由。伊奧斯,就如你最初來到阿卡西,是為了你自己想要知道某些事的答案一樣;每一個最初來到雪山南麓,尋求知識的人最初的目的都有所不同。他們之中有的最初隻是為了預言和博彩,以此某得世俗的享樂,有的可能是為了獲得傳說中殊勝的兵書、治病救人的藥方、或是無上的力量與魔法……總之,每一個進入阿卡西尋求知識的人,最終都殊途同歸……放棄了所有現世那片麵的追求,從原來尋求某個具體的東西,漸漸變成了追求‘知識’和宇宙的答案本身……”


    伊奧斯苦笑著說:“我還是不能理解……你們追求這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也就隻是為了成為,幫毘濕奴尋找那進入那三分之一禁書庫鑰匙的奴隸!不是嗎?!”伊奧斯再次開始憤怒的吼叫,“你知道嗎?!我這兩次進入阿卡西,唯一的感受是什麽嗎?求知?渴望真理?不,不……我告訴你,是痛苦!這就是你們唯一追求?!自虐者們!”


    老人笑了起來,但目光依舊那麽慈祥:“哈哈哈……那你又是否知道,剛剛,在禪怛羅乞答帶你過來之前,我就在這裏入定的那段段的五分鍾,經曆了多少世界嗎?”


    “多少?!”


    “十億個。”


    這簡短的迴答,讓聒噪、憤怒的人啞口無言,他不在吵鬧了。龍樹大師雙手合十,他望向天空:“伊奧斯,我從少年時就已經開始像這樣閱覽這些星星了。年輕人,我經過了無數阿僧隻的苦難,和無數次世界的變動,甚至最近的一次變動,讓我這個本來正在在南?薩羅國(daksiza kos)的伽藍精舍裏,指導學生們打坐的老頭子,突然迴到了兩百年前的現在,才有機會被這座竹園的主人請到這北方來,在這園中教學,成為你的老師……”


    “兩百年後……您來自於兩百年後……”


    伊奧斯失聲痛哭,他謙卑地跪了下來,頂禮他的老師。老人摸了摸這位年輕人的後腦勺,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孩子,當你找到這裏的時候,你以為這裏就是你旅途的終點了,是吧?”


    “是的……”


    “我要告訴你,這裏,隻是你旅途的起點。”


    記述結束。伊奧斯·卡夫索受到鼓舞,開始按照龍樹的指示,認真閱讀阿卡西內的星體。破解全部七把鑰匙的過程記在下麵,在一段時間以後,龍樹認為伊奧斯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關於暗域之星的坐標位置,就指給了他一顆星星,那是記錄著閃姆一生的記憶之星。


    當伊奧斯閱讀完這顆星星的記憶,他就獲得了第一個伊斯特裏亞,一段記述記在下麵:伊奧斯·卡夫索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氣,迴想這顆處在天馬座球狀星團中央的黑域星體,他在其中所經曆的時長日不移晷,並無多少特殊之處。但此次經曆恰是他第一個親眼目睹的末日的景象,在那個世界的眾生,在一次大災難中盡數滅亡。恰值阿斯維娜(ashwin)轉卡蒂卡(kartik)月的時節,潮濕的天氣開始消失,葉子紛紛從樹上掉落下來,進入到稍微舒適的時節。幾個月以來,伊奧斯每日都在精進修行,閱讀了億萬顆星體,那嘎嗬朱訥尊者見他積累了足夠的數量,便指了這一顆暗域之星,叫他閱讀。令他驚奇的是,這是一顆,也是目前為止他所遇到的唯一一顆可以閱讀的黑域。此時,那嘎嗬朱訥尊者也從定中出來,與眾比丘到羅閱隻城(王舍城)中托缽乞食,飯後眾僧侶歸來在涼亭入座。


    伊奧斯起身行禮,問:“這顆黑域之星的故事我已閱覽,見到了最後從海中升起並飛向天空的億萬顆水晶,所以乃知道這滿天的繁星,其實就是眾生的記憶。但對於您特意提醒我閱覽此星,弟子仍不十分明白,請老師明示。”


    於是那嘎嗬朱訥尊者開始了講述:“伊奧斯,當你最初來到這裏的時候,我便叫你終日不停的閱覽眾星,因為那三分之一的黑域,毘濕奴並不會為我們做特別的標記。所以每一個修行者都要從頭開始,自己閱讀每一顆星,碰到隻有牽引力而無法進入的星體,便自己標記黑域的位置,亦或是依靠周圍星光的照射,看到黑色的圓影,以此分辨。


    “因為黑域無光,它藏暗處,每當我們遇到,便標記在內心,加上閱讀前輩們的記憶,經年累月我們便積累了眾多黑域的位置。上古的修行者們,經過久遠劫的時間,閱覽著這些星星,幾乎窮盡每一顆星體的記憶,也無法找到進入那三分之一黑域的方法。直到一個阿僧隻時之前,燃燈(dipamkara)尊者在世時,天空中突然有一顆新星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它照的整個大地上都一片光明,這顆星數月後熄滅,成為黑域。燃燈尊者閱讀了此星的內容,也就是這顆我所指給你叫你閱讀的——記載閃姆記憶的這顆星。燃燈尊者滅後,他的記憶也變成了一顆星體,經過無數劫的時間被另一個人讀到,而那人滅後,又經無數劫再被第三個修行者閱讀到,以此往複乃至經過無數輪迴前世生的記憶,在兩百年前的某一天,被我閱讀到。”


    伊奧斯點頭表示明白。


    “請抬頭看,伊奧斯。數月以來,你所標記的那億萬個黑域,已經解開了一些。”


    伊奧斯抬起頭,麵露震驚。他借助遙視之眼的力量觀望,幾分鍾後說道:“確實,老師。我見到先前所標記的黑域,約莫有四分之一在我眼前已經是明亮。”


    “是的,這顆特殊的黑域之星,便是一把鑰匙,它解開了四分之一的黑域,然而還有四分之三的黑域無法被解開。數十年來,我一直在閱覽這些已被解開的黑域,其中大部分都是關於末日的記憶。除此以外,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之中,大多數眾生的記憶也都屬於此四分之一的黑域,甚至連我自己的那顆記憶之星也在其中。”


    “您曾閱讀過自己的記憶?”


    “是的,就在一天以前我發現了它。”


    “所以,您已經知道您生命中將會發生的所有事情了。”


    尊者點了點頭。


    “那您找到下一把鑰匙了嗎?”


    那嘎嗬朱訥微笑道:“伊奧斯,我的一生也沒有再能找到下一把鑰匙……但我相信,下一把鑰匙,一定就藏在這被燃燈尊者打開的區域內。我和我的弟子們,大多是堅信這個判斷的,我們在座的的所有人,窮極一生,都在此區域內尋找著,雖然到今天也還沒有結果……但我相信終有一天,你們中的某個人會在其中找到第二把鑰匙的。”


    “我也相信會是這樣的。”伊奧斯道。


    “也正是因此,若開始就給你指名閃姆這顆星的位置,你就會直接解開這四分之一的暗域,那些星體對你來說將本來就是明亮的,你便無法區分哪些星星曾經屬於暗域,也就沒法進一步的在這個區域內繼續尋找,隻能在浩如煙海的整個星際搜尋……所以隻有事先讓你度過數月的精進區分,到我認為你已經積累了足夠的暗域標記之時,我才將這顆星指給你看。”


    “明白了,老師,我之後便會著重於閱讀這些新被解開的星。”


    “好的。”


    “老師,弟子有一事想要請教。”


    “請講。”


    “為何這顆星會曾發出過巨大的光亮,而後隱匿,成為暗域之星?”


    “具體的原因,尚不清楚。燃燈尊者曾有猜測,這些突然增加光亮的星星,是即將死去的星,它們最後的一閃,就像用盡力氣的哀嚎,提示著閱讀的人,這顆星將會隱匿成為黑域。”


    伊奧斯繼續問道:“此星若為鑰匙,那此星的記憶甚為特殊,弟子雖已閱讀,但心中仍有諸多未解之處。”


    “請說。”


    “記憶的結尾,少女降臨新的世界,究竟有何意義?”


    “伊奧斯,此星我也曾無數次閱覽以加深記憶。乃至後來大範圍的閱覽該星周圍的星體,以及銀河中諸多其他的星體以尋找蛛絲馬跡。如今我已明晰一些事情,但也並不是完全確認。”


    “請您明示。”


    “關於此星的宿主——閃姆,她最後駕駛著方舟並未降臨什麽新的星球。並且我猜測,加音將城中諸生命的記憶播撒到各個世界的過程,同閃姆最後降臨的那個世界一樣,都是南方城邦的某大能力者,將諸世界,末日之後的樣貌完全複製,去除了地上一切的汙垢和肮髒所造。待閃姆將水晶球浸入海中,就重新為那些生命建立孕育所需的土壤。”


    “弟子仍不是很明白。”


    “伊奧斯,那個所謂的新世界與奇跡山丘所在的世界本來就是同一個世界,隻是在洪水洗刷過後,重新開始新的一個周期輪迴而已。”


    伊奧斯點了點頭,而後又問:“那少女的結局是如何的?為何在海邊,我看到繁星從海中升起以後,便斷了記憶。她是否死去了?”


    “是的。她在那一瞬間,應當是結束了生命……”


    “為何?”


    “無從而知,也許是念那新世界裏並沒有食物,得知少女無法生存,創造那世界的人,那南方諸國的王與使者——那個大能力者,在知道她已完成她的使命後,在瞬間就結束了她的生命。她走的沒有痛苦,否則,她必然會因饑餓之苦而死。”


    “原來是這樣。”


    “令外,你可曾記得,這整個記憶中,從未看到天上有任何的星星……直到最後的時刻,才得見滿天繁星?”


    “是的。”


    龍樹大師解釋道:“雖然至今,我仍無法知道,為何在那個世界,南方諸國的王和使者們擁有如掌管記憶這樣巨大的權柄,也無法知道他們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我可以知道的是,那個世界起初沒有星空,直到最後銀河從海中流向天空的場景——乃是告訴我們,這就是第一次諸星誕生的時刻……這就是……”


    “阿卡西的起源。”伊奧斯接著他的話說完。


    龍樹大師點了點頭,伊奧斯雙手合十,頂禮退下。接著,那嘎嗬朱訥尊者對眾人說:“剛剛我說,我在一天前閱讀到了自己的記憶,我也知道了自己的死期。”


    “何日?”


    “三日以後。”


    眾人驚愕,紛紛起身。老者示意大家重新就坐,繼續說道:“如你們所知,阿卡西保存了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一切記憶,我所閱讀到的關於我一生記憶的這顆星,裏麵也包含了我未來的記憶——它記載著明日的正午,我將被西方來的強盜和士兵們殺死,這座精舍也將會被大火燒盡。”


    “那麽,就請您立刻離開這裏吧!”伊奧斯說,“請保重您的生命!”


    “不……諸位比丘,凡是阿卡西內所記載的,我們便無法修改,若是修改,也隻是完全複製出另一個新的世界。諸位比丘,你們也在這裏輪迴往複了無數的時間,若知因緣中也是三日後死的,便同我一起留下;其餘的人,請盡快離開吧。”


    最後,龍樹尊者起身,向眾人行禮:“諸位比丘,祝願大家終有一日,能在這如恆河沙般的世界中,完成最後的使命,獲得無上圓滿的智慧……”


    伊奧斯決定留下,陪在老師身邊,送他最後一程。


    三日之後,旃陀羅笈多(即月護王)手中有數十位塞琉古的俘虜從林子中逃跑了,他們打算在渡過傑赫勒姆河(shahmukhi)迴到自己來的地方之前,搜刮附近的村舍,以補足盤纏,恰經過阿闍世宮(ajatashatru)另一側新舊區交界的荒地,遇上了竹林精舍,見到供養台上諸多的財寶和食物,便將此處洗劫。當天,園中的眾多僧侶或被斬首,或被活埋、吊死。沒有人哭泣,也沒有人反抗。隨後,這些士兵將這座竹園付之一炬。烈火靜靜地燃燒著,一個士兵拉著一個被捆綁著的金發男人走過來,他向他的頭領匯報:“我們抓到一個人,他看起來不像是這裏麵的和尚!”那人低著頭,沉默不語。


    “你是哪裏人?”頭領問。


    “我嗎……應當算是你們的同鄉人吧……”他的表情十分鎮定,用赫楞(hellen)方言低聲答道。


    “確實是我們家鄉的口音!”另一個士兵搶著道。


    “你怎麽會來到這邊的?”領頭的繼續問。


    那人沒有迴答。


    “好吧,反正我們人手不足,先把他帶走,讓他在路上好好迴憶一下!”


    於是,伊奧斯·卡夫索,這樣一位從西方來的,在東方學習神聖奧義的行者,便被迫跟隨著這些巴克特利亞的士兵,離開了這個傳奇的國度。向著西北的方向前進,尋找著馬其頓希臘的繼承者——塞琉古大帝的大部隊。伊奧斯已經找到了母親遺言中的——“阿卡西”,他確信,那把打開了四分之一黑域的鑰匙——少女閃姆的記憶,就是第一個伊斯特裏亞。此刻,他想起了那個還在等他的女孩,以及他留給她的承諾。“是時候迴木尕拉的村莊去了……”他想著,“阿彌蒂斯,再等等我,我馬上就迴來了……再等等我……”


    記述結束。


    經文注解:


    am,即阿摩羅,是一個梵語複合字,在染汙不淨 m之前,加上否定詞頭 a-組成,原意是清淨無垢、不垢,一說此處為amra,是印度一種喬木,又作庵沒羅樹,意譯為奈樹


    shabda,????,是梵語中“語音”的意思印度教術語,佛教吸收,意為是構成世界的基本元素


    mahābhuta,印度教術語,佛教吸收,意為是構成世界的基本元素


    akashic,同梵語akasha,即阿卡西


    bhramaragiri,山名,位於南?薩羅國西南


    nagarjuna,即龍樹,天城文轉寫為nagarjuna,nāgā音譯那伽,意為龍,鳩摩羅什認為阿周陀那(arjuna)是一種樹名,是佛教僧侶、大乘佛教論師,大約生活在1世紀至2世紀之間


    ganga,這裏使用此詞語來表示恆河


    danapati,佛家術語,梵文音譯為檀那缽底,佛家術語,意為施主,即布施寺院、僧侶衣食的善信


    hyades,即畢宿星團,是一個疏散星團,位於金牛座,在希臘神話中,畢宿星團被認為是泰坦神阿特拉斯的七個女兒許阿得斯所化


    qirim,或krymskiy,即克裏米亞,名字源自韃靼語“克裏木”,是韃靼人最早期汗王的名字,克裏米亞最早名稱是可薩莉,因為可薩人曾在那裏居住過,也有認為克裏米亞的名字是來自一個城市的名稱qirim


    daksiza kos,又譯拘薩羅(梵文:kos),古代印度的一個地區,位於現今北方邦的奧德地區


    ashwin,印度教曆法,ashwin月,從9月23日開始,持續30天


    kartik,印度教曆法,kartik月,從10月23日開始,持續30天


    即王舍城


    dipamkara,即燃燈佛,意為“錠光”,出生時周圍一切光明故得名,佛教中縱三世佛之過去佛


    shahmukhi,是流經印度和巴基斯坦的一條河流,它是旁遮普地區的五條河流中最西邊的一條


    ajatashatru,阿闍世王的宮殿,是古印度摩揭陀國的國王,王舍城分為舊城和新城兩部分,舊城焚毀後,國王阿闍世新建了豪華的宮殿,所以稱為王舍


    hellen,即希臘,在古典希臘語和 katharevousa之中,希臘的名字是?λλ??——hes,這個詞源自hellen,是杜卡利翁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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