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放開了手,和楚墨一起看著這景象,本是精心設計的東西,如今見著也覺得比她想象的還要驚豔,此刻她該說些先前就準備好了的話,方不負了此情此景,但她張了張口,腦子裏竟是難得的空白。


    她試圖拿起擊子,卻發現自己的手後知後覺地開始發抖,隻能放下。


    楚墨的聲音響起,難得帶點笑意:“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這意象極好。”


    那聲音便在耳畔,朱槿卻無法再如先前一般,隻鎮定道:“隻是一時興起,沒想到竟做成了,”又看著他,笑著眨了眨眼睛:“先前獻給太子殿下的比這個大,但不曾有這紅花。”


    這是獨一份的巧思,但這一份裏沒放茉莉清露。


    朱槿道:“殿下如何便不嚐嚐?”


    楚墨便敲了一塊放入口中,隨即看著她道:“娘子何故對著本王目不轉睛?”


    朱槿便道:“美人如玉,令人注目發狂。”


    楚墨似笑非笑地:“娘子在本王目前,倒是說得出口。”


    朱槿伸出手,從上麵直接掰了一塊,道:“先前的話,殿下還不曾迴答槿娘。”


    “哪句?”


    朱槿把那甜品含入口中,轉頭踮腳,壓在楚墨的唇上,她看他近在咫尺的驚異,涼涼的味道從唇齒間炸開,沒了清露的調和,醇厚的奶味間有了些苦澀味道,但氣息交纏間,從柔軟唇齒間傳來的感覺,卻是清冽的。


    身體間驟然靠近的距離,仿佛心裏都猛地拉近了,朱槿眉尖微蹙,這種不由她掌控的感覺,拉開了距離,道:“槿娘上次對殿下說,槿娘未必舌燦蓮花,殿下如今可知道了?”


    她的唇角流出一點酥,伸出舌尖舔了。


    說不清她是有意的還是無心,卻這樣的動作裏,透出極致的媚色。


    楚墨抿了一下嘴,嘴裏除了流酥與薄荷的清新濃厚,還有旁的味道。


    他攬住她,叩開她的牙關,引著她與之糾纏,朱槿從來沒想過還有這樣的操作,一時間有些愣住了,隨即感覺……竟然還可以。


    楚墨鬆開她,見她的神情微怔,倒沒有什麽羞惱的意思,道:“看來娘子對此十分熟習啊。”


    尋常女子根本幹不出她這樣的事情,更別提如此淡定了。


    朱槿莫名其妙:“難道不是殿下更熟悉嗎?我根本不知道還能那般親近,殿下未免也太冤枉了槿娘。”


    本朝風氣開放,關於女子婚前貞潔一事看得沒那麽嚴重,但朱槿本人是個惜名聲如命的,她隻有永定伯府女兒這一個身份的時候,這就是她全部的倚仗,她不至於腦子不清醒到在有未婚夫的情況下,和別人有些什麽,把自己放置到一個那般危險的境地。


    至於楚墨,這是第一個。


    朱槿不知道楚墨有沒有通房丫頭,之前有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但於她而言,不管以後嫁誰,隻要有點權力的,幾乎都會有,既然都有,她先找個最好看的,不虧了自己才是正經的。


    朱槿迴味道:“不過感覺還可以,殿下的滋味比這酥要好些。”


    楚墨:“……”


    她的神態如此坦然,他竟難得無言以對。


    朱槿看著眼前的酥品,曾經的嫣紅色漸漸化開,便成了淺紅色,就像春天的季節過了,隻剩了一地殘紅,她伸出指尖,蘸了一點品嚐,這個紅色是她用花汁加蜜調出來的,比清露簡單很多,但更加甜厚,如今和著這酥山在一起久了,沾染了一些味道,便越發好吃。


    楚墨見她那指尖一點紅色如血,終於道:“娘子倒是沒有女兒家的矜持。”


    朱槿就道:“殿下比槿娘熟習此事得多,宮中想來是少不了鋪床疊被的丫頭的,槿娘隻是輕輕碰了一下,殿下卻是……殿下尚不覺羞愧,槿娘又何必那般惺惺作態呢?”


    楚墨在聽到她說“少不了鋪床疊被的丫頭”時臉色微微一變,卻沒有說什麽。


    朱槿本來就心中有事,見他不再接話,便更是以為他默認了,她縱然早就清楚得很,也不太在乎,卻是遺憾,不知道哪個宮女有福氣能消受了這等顏色,道:“殿下若是沒有旁的吩咐,那槿娘便請告退了。”


    楚墨見著她毫不猶豫地離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她的做法和他的行為表示出什麽,可見當真是一時興起,沒有放在心上,心中一時不知道是個什麽感覺,最終隻能敲下一塊甜品,想,這個小姑子,當真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


    朱槿隻想著楚王殿下看上去如雲上人,這嚐起來果真也如看上去的那般美味,但這念頭不過一瞬,隨即又想起其他事情。


    掌膳的姑姑向她道:“聽說槿姑姑的手藝頗得太子殿下的看重,如今更是被殿下指了每十天送道菜過去,不知可否來討教一二?”


    朱槿便抿嘴笑道:“掌膳客氣了,槿娘不過在家中學得了些皮毛,怎麽敢與掌膳相提並論,”又看著她臉色,十分爽快道:“姑姑若是不嫌棄槿娘手藝粗陋,槿娘願把這道甜品怎樣做的,演示給姑姑看。”


    掌膳頗為驚訝,一時間連稱唿都忘了:“姑娘竟是一點都不藏私嗎?”


    很多做菜的庖廚,關於什麽樣的菜品怎樣做,都是拜師以後才肯教授的,有些更是獨占好處,連徒弟都是自家親生的兒女,再不肯告訴旁人一星半點。


    朱槿靠著這道甜品在太子跟前露臉,當中的利益不可估量,本該更加對此捂得嚴實,卻不想如此坦蕩無私。


    朱槿笑道:“槿娘的菜不算複雜,而且同在東宮,也沒有可藏的,槿娘現在便為姑姑演示。”


    說罷,她便從廚房中找出材料,又見旁邊的小宮女看著,又好奇又不好意思湊近的模樣,便道:“姑姑……”


    掌膳心領神會,對那些宮女道:“槿姑姑仁厚,你們便一起在旁邊著看學吧。”


    小宮女們便興衝衝地圍了上來,有識趣地便滿口誇讚道:“多謝掌膳姑姑,多謝槿姑姑,姑姑們當真是極好的。”


    旁邊的宮女也跟著附和。


    朱槿一笑,寬和又溫柔,隨即挽起袖子做了起來。


    及至做完,旁邊這些已經有了些廚藝底子的宮女們都看呆了去:“姑姑這是從何處想來?恁的非同常人?!”


    掌膳也道:“我竟從來不知,普通的酥山竟也可以做也可以做成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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