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香一愣,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她從一開始,就是認定這辣果是謝富貴等人想著法子運進府裏來的。


    想著等那薑伯將實情說出來,她也正好可以借機發作一下,打打那謝富貴的臉,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府上的辣果竟是她娘親的作為。


    雖然知道答案是如此有些遺憾,但是慕天香還是有些慶幸的。


    幸虧她是要找來薑伯一問,而沒有當時發作,要不然這被打臉的,豈不就是自己了。


    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慕天香懷疑的看著薑伯,心裏猜想,他不會是說謊欺騙自己的吧。


    不要怪她疑心重,如果在這裏她要一味的相信別人,恐怕早就死透了。


    薑伯能夠在這府上做了二十年的管家,並不隻是因為慕晚秋對他的信任,更多的是,也是他是有能力的有本事的。


    所以當慕天香麵露異色之時,他也自然能猜的到她的想法。


    他到時不因為慕天香的懷疑感到惱火,反而是因為見她如此小的年紀裏,竟然還要承受這些,根本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應該承擔的後果和責任。


    慕天香坐在主位上,一時間思緒有些淩亂,手指不自覺的輕叩著桌麵,視線偶爾會穿梭在謝富貴,薑伯和那個王安之間。


    然後在某一瞬間,她便心胸開朗了起來。


    因為自己之前的想法而冷笑,慕天香覺得自己多慮了,是與非,黑與白,有些東西,注定了的便不會在更改。


    既然母親能夠無限信任薑伯,那麽她又為何不可。


    手上的敲擊動作一停止,慕天香突然開口:“薑伯,使人將這些辣果分發出去吧,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咱府裏的口味,咱也不能總是強迫著人家。迴頭你便做個登記,每個院子喜好的口味都記下來,等過了明天,便安排那些廚子,每個院子的飯菜分開做便是了,這樣大家就不用全忍著不喜來這裏用膳了。”


    “可是小姐,這樣一來,活計就多了,廚子便要再加,還有食材用度上……”薑伯麵露難色,幕府是富裕不錯,可是錢都是用在刀刃上的,若是任意揮霍,隻怕有一便有二,時間長了,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至於每日的開銷,超出以往的部分,便從個院子的用度上自行扣除吧。”


    輕笑了一聲,慕天香如是吩咐,雲淡風輕,卻如同炸雷。


    慕晚秋以往是為了和睦,才安排所有人一起用膳,可是慕府膳食方麵,因為用著曆來清淡的規矩,便不能滿足所有人的口欲。


    所以一開始大家聽著慕天香這樣的安排,自然是欣喜的,隻是這最後的一句話,卻讓他們兩難了。


    以往同桌用膳,開銷都是有慕晚秋安排的,每個月自隻管吃便是,根本就用不到自己院子裏的用度上,那樣他們每個月的月銀就會多些,可是如今分開了的話,卻要有他們自己來承擔了,這不是讓他們在自己身上挖肉來吃麽。


    “香兒,這樣的安排是不是不妥?”謝富貴第一個跳出來提出異議。


    “有何不妥?”慕天香側著頭斜睨著他,一臉的疑惑不解。


    “這……”謝富貴自然不好意思自己的零用錢會變少,便找了個借口:“這是你娘立下的規矩,咱怎麽也不能說給打破了就……”


    “既然知道是規矩,為何要犯,再說了,我娘已經走了。”慕天香冷冷的打斷謝富貴的話,轉念一想,便低頭思考了片刻,再抬頭的時候眼裏含了絲笑意:“說到這個,自從我娘走了以後,我倒是瞧見如今院子裏好像大不如從前了,好些奴才婢子的,懈怠隨意,不怎麽盡心做事了不說,反倒是三兩成群的聚在一起,盡是談論些奴才不該議論的話兒,既然我是娘親的女兒,自是不能放任不管,任它這般發展下去了,爹您說是不是?”


    謝富貴一怔,突然覺得右眼跳得厲害,垂下眸子,握著拳頭迴複道:“院子確實需要有人好好打理著。”


    “既然爹您也認為如此,香兒便趁著今日,將娘手裏的那些事情接過來吧。”慕天香笑道。


    謝富貴一聽,頓時有些震驚的看著慕天香。


    “怎麽了爹,您好像有話說的樣子?”慕天香正好看到謝富貴瞠目結舌的模樣,遂好奇的問。


    “呃……”謝富貴輕咳一聲,才笑著對慕天香說:“香兒你還太小,府裏這麽多的事情,爹擔心你會承受不了,不如先讓爹幫襯著你吧。”


    “爹,我娘當年接手府上的事,才十五歲,比我還小呢,不是照樣把府上打理的好好的,再說了,這府裏的事雜又累,香兒又怎麽好意思勞煩您呢?”慕天香淡淡的將謝富貴的要求搪塞過去,臉上的笑意未減,扭頭看了一眼薑伯道:“而且,薑伯對府上事情最熟悉不過了,也會幫我的不是?”


    “奴才不才,若是小姐有何需要直接吩咐薑伯便是了。”薑伯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衝慕天香點頭道。


    “既然這樣的話,薑伯若是覺得我還是有能力,處理得了慕府大大小小事情的話,是不是還有外麵的鋪子很賬本,也可以一並交付於我?”慕天香話鋒一轉,準備不再浪費機會,將慕府的產業一同攬過來,免得到時候自己不查,落了別人之手。


    “香兒,這萬萬不可啊,鋪子的事,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麽能說接手就接手呢?”這下謝富貴終於不淡定了,焦慮萬分的衝著慕天香提醒:“你以前可完全沒有接觸過這些,若是稍有不慎,將那鋪子搞垮了,可如何是好?”


    謝富貴嘴上是這麽說沒錯,但是其心可誅,慕天香又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斂下心思聽了他的提議,慕天香靜默了片刻,才歎口氣笑道:“爹所言甚是,雖然之前隻是和娘親一起出過門。可是她卻重來沒有真的教過我怎麽去經營呢。”


    慕天香的話將謝富貴揪的老高,一雙眼眼巴巴不的看著她,恨不得她能將那店鋪經營之事先給放下。


    他的表情太過於焦急緊張,讓慕天香有些發笑,然後隻見她眉頭一挑,笑道:“既然這樣的話,不如等我改日去香坊與裴掌櫃見上一麵,好好討教一番,都道裴掌櫃經商手段一流,能力超群,或許香兒也可以考慮拜拜師,學些生意的手段迴來,我相信以母親和裴掌櫃的交情,我去求他的話,他一定不會推辭的,到時候我一定可以學來些知識,去打理店鋪的。”


    慕天香的話,一字一字的蹦入到謝富貴的耳朵裏,讓他瞬間猶如五雷轟頂,雖然明知道想要她放棄鋪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如今,慕天香竟是玩笑的將他的話給反駁迴去,這分明是在挑釁,打自己的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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