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者手裏提著的男人還在掙紮,想要掙脫束縛,但無奈老者手勁很大,根本掙脫不掉。


    昨天晚上老者隨祁安巧去醫院接顧清輝,眾人一進門發現情況不妙後,老者當場就看出了敵人在正對著落地窗的對麵高樓上,他沒有停留,立刻就跳窗而出,去追擊敵人。可敵人在注意到有人進房間後,就迅速撤退了,四名狙擊手,分別往不同的地方逃遁,看來也都是老手。


    狙擊手逃出很遠,對道路的熟悉程度遠遠超過隱修了五十年的老者,所以老者為了抓這個狙擊手可沒少費力氣,而且狙擊手的體力也尤為不俗,二人在一夜間跑遍了大半個城市,若不是老者仗著修為深厚,還真要被這個狙擊手拖到力竭。


    老者看到顧嘉傑等人,直接提著男人來到了眾人麵前,然後把手裏的男人丟到地上,任憑他趴到地上蠕動身軀。


    “這小子,真能跑,我足足追了半個城,才把他先累趴下。”老者看著地上的男人道。


    張懷崖注意到這男人的雙腳不對勁,雖然腿還能動,但兩隻腳在腳脖子上無力的耷拉著,好像已經不能用了。於是張懷崖問,“他的腳。怎麽迴事?”


    老者厭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冷冷道:“我給他折斷了,不是能跑嗎?看你現在還跑不跑。”


    “呃...”張懷崖抽動幾下嘴角,上前來蹲下身,看著地上的男人問道:“誰派你們到醫院殺人的?”


    男人咬著牙,像是在忍受著很大的痛苦,一言不發。


    張懷崖瞪起眼睛,狠狠道:“不說把你手也打斷!”


    男人擠出一絲冷笑,眼神看了一圈眾人,身為殺手的的責任感讓他守口如瓶。


    一旁的祁安巧按捺不住,幾步上前來,一巴掌打在男人臉上,嗬斥道:“是不是劉釋武那個混蛋?說!”


    男人表情略微惶恐,被打了一巴掌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五個指印,祁安巧這一巴掌用盡了所有力氣,敢把她兒子傷成這樣,她心裏的怒火可想而知。


    祁安巧把他臉上的表情看在眼裏,心裏立刻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怒道:“果然啊!果然是劉釋武那個混蛋!他兒子隻不過斷了一條胳膊,就要我兒子拿命來還嗎?”


    男人發出一陣笑聲,譏諷的看向眾人,看了一圈後,他眼神猛然冷厲,嘴巴蠕動一下,接著嘴角就流出一條血跡。


    孔妍珠一步來到身前,小手抓到男人下巴上,但看著男人眼神裏迅速渙散的生機,已經晚了。


    “他咬舌自盡了。”孔妍珠皺眉道。


    老者微微動容,張懷崖咒罵一句,“瘋子!”


    一直未曾開口的顧嘉傑歎息一聲,也不去看男人,轉過身去思索了起來。他心裏有一個疑問,為什麽昨天晚上,狙擊手能知道顧清輝在哪間病房,顧清輝入院的時候隻有三個人知道,武厚,關卿瑤,和沐海森,而後是趕到醫院的阿傑。


    顧嘉傑能肯定,泄露顧清輝位置的人,就在這四人當中,想到這,他表情有些不忍。


    房門開了,正在門口發愣的眾人視線連忙看向門口,看到開門的竟然是顧清輝。


    祁安巧大驚,叫道:“兒子,你怎麽起來了?你好了嗎?”


    顧清輝看著門口的幾人笑笑,但顯然站立的時候還有些不穩。孔妍珠急忙走過來扶住她,同時視線看向他的雙腿,然後就一臉驚喜道:“他的腿好了!”


    幾人大喜,紛紛上前來看,發現顧清輝的腿果真已經好了,很神奇的徹底痊愈,碎骨已經完全愈合,掀起褲腿來看,就連疤痕也看不到。


    顧嘉傑和祁安巧夫妻兩個,一臉欣慰,尤其是祁安巧,激動的渾身顫抖。


    孔妍珠扶著顧清輝走出門口,然後幾人看到端木神九從裏麵走出來,臉帶微笑的看著門口幾人。


    顧嘉傑拱手道:“多謝神九先生!”


    端木神九揮揮手,和祁安巧說道:“傷勢已經痊愈,靜心休養幾日恢複元氣就好。”


    “太好了,太好了!你真是神醫啊!”祁安巧喜極而泣。


    端木神九視線看向顧清輝的師父,此時顧清輝的師父眼神停留在顧清輝的身上,眉頭緊皺,發覺了端木神九的目光後,就也看了過來,眼中帶著詢問。


    端木神九暫時不理會他,指著地上的男人問道:“這屍首怎麽迴事?”


    張懷崖走上前兩步,抬腳踢了踢已經沒有氣息的男人,解釋說:“這是昨晚的狙擊手,被清輝的師父抓了迴來,還沒審訊兩句呢,這小子就咬舌自盡了,唉!”


    “反正已經確定是劉釋武了,我絕對不會和他善罷甘休的!”祁安巧站在顧清輝身邊氣唿唿的說。


    端木神九不想過多參與顧家的私事,也就不再多問,轉身和顧嘉傑說一聲,就打算離開。


    仍然很虛弱的顧清輝被祁安巧和孔妍珠扶著送迴了屋內,顧嘉傑將端木神九送向大門口,然後老者和張懷崖也跟著走了過來。


    到了大門外,正要分別時,老者忽然張口問:“你幫我徒弟開竅了?”


    端木神九麵帶微笑,顧嘉傑和張懷崖麵麵相覷。


    老者臉色難看,不悅道:“我的徒弟,你為什麽幫他開竅,借助外力開竅固然進步神速,但對日後的修行可是全無好處,甚至到了一定的層麵後,就會止步不前!”


    “不開竅,你能治好他嗎?”端木神九笑吟吟問。


    老者語塞,氣唿唿的沒再開口。


    顧嘉傑和張懷崖明白了什麽意思,臉上露出喜色。開竅對於武人來說很重要,隻要開竅,就能匯聚體內真氣,並使真氣如春天種下的種子一般,開始生根發芽,成長為參天大樹,這是真正踏入習武之途,必不可少的一步。


    尋常武人要苦練多年才能感受到與生俱來的那顆真氣種子,最少也要刻苦修煉十年,但運氣好,有大機緣的人,也可以借助外力找到那顆種子,強行開竅。現在的顧清輝就像多年前在平皇山頂的武厚,端木神九親手幫二人開了竅,隻不過端木神九的初衷不一樣。


    給武厚開竅,那是因為武厚是自己的徒弟,而幫顧清輝開竅,則是因為救他。


    端木神九麵向三人笑道:“你們也知道,真氣能穩固體內經脈,使骨骼堅韌,重組,顧清輝踏上修行之路較晚,尚未感受到體內真氣,所以傷的才會這麽嚴重。開竅以後,體內真氣與全身大穴遙相唿應,從而體質會發生質的變化,這對武人來說是一次洗禮,我也正是借助這個機會,才能將他治成完人。”


    “另外還有一點。”端木神九看向老者,道:“借助外力開竅確實不如自身刻苦修煉來的貨真價實,但你們幫人開竅那叫外力,我這叫神力,能明白麽?”


    老者猶疑不定的看著端木神九,覺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高出不少的男人,身上肯定還有很多秘密。


    端木神九繼續說,“我開竅的法門,是從齊天決內學到的,這種開竅方式對武者沒有一絲壞處,長遠來看的話反而大有裨益,你們大可放心。”


    “而且顧清輝的天賦很好,可以說極好,開竅後用不了多少年,肯定能成為一個不錯的武者,當然這需要他的師父好生教導。”


    聽到齊天決,三人眼神中閃過一絲火熱,但沒表示出異樣。顧嘉傑開口問端木神九,道:“神九先生的意思是,我兒習武天賦極好?”


    端木神九點點頭,歎一口氣道:“唉,比我那徒弟好多了,武厚天資雖然尚可,但和你兒子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你兒子當真是極好的。”


    隻是大家不知道,端木神九這個極好,是有多好。因為三人都知道武厚現在的實力,年歲尚且不足二十,刀法已然接近大成,內力深厚,真氣醇正,這在江湖中已是極少見到的天才武者了,如今端木神九說顧清輝的天賦比武厚還要好,那得是好到什麽程度?


    端木神九看向老者,寬慰道:“你不必因為我幫你徒弟開了竅,心有芥蒂,對我來說這整個江湖的後生,我都能視如己出。”


    老者閉口不言,無聲的點點頭,他倒不是對別人幫自己徒弟開竅,心裏有什麽不服,他隻是覺得,顧清輝如果受了端木神九的恩惠,那以後打敗武厚的時候,自己這個師父的功勞還能占幾成?難道用別人師父給的好處,去打敗別人的徒弟?那自己這個師父算什麽?


    “後生都是希望啊。”張懷崖突然感慨了這麽一句。


    端木神九大笑幾聲,點頭認可,“是啊,後生都是希望。”


    “行啦,我迴了,你們別送了。”端木神九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三人在門口目送端木神九遠去,然後才轉身迴到院裏。


    老者去了顧清輝的房間,如今徒弟已經開竅,正是修行的好時機,他得趁著這會功夫,親自傳授顧清輝幾段修行門道,不僅能增強實力,對這幾日的修養也是大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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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的下午。


    張懷崖和孔妍珠提著行禮,這趟來杭州已經多日,如今比武也看了,玩也玩了,二人也是時候告辭,北上迴濟南了。


    大門口,一輛車已經備好,顧嘉傑一家三人,將張懷崖和孔妍珠送到門口,二人準備上車去往火車站。


    顧清輝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現在他完好如初的站在這裏,實難想象兩日前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整個人險些變成廢人。這兩日身體痊愈的速度極快,感歎端木神九厲害的時候,顧清輝也在驚訝於自己師父的引導,原來習武之人開竅以後,體內的變化會如此奇妙。


    張懷崖大咧咧的把行禮扔上車,轉身笑著看向大家,道:“要走啦,下次見麵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呢,唉,真是不舍得啊!”


    老友即將離去,顧嘉傑心情也很失落,就苦笑道:“要不你現在退休算了,來杭州養老,在我公司找個差事對付生活,還是可以的。”


    “拉倒吧,那樣的生活我不喜歡,我更喜歡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張懷崖看看自己和孔妍珠,突然又感傷道:“來的時候三個人,現在剩我們父女兩個,唉!”


    說到這,顧嘉傑笑道:“雲月故迴了威海,施有恩去了西藏,二人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你的機會來啦。”


    孔妍珠麵色又有些不高興,現在一聽到施有恩這個名字她就來氣,上次派出四個人追殺施有恩,竟然還能讓他被人救走,儒釋令下向來沒有空手而迴,這次失利,讓掌管家族內儒釋令的孔妍珠大為惱火,心裏盤算著迴去了一定要好好責罰這四人。


    張懷崖聽了顧嘉傑的話,開懷笑道:“你說得對,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光棍幾十年了,也該討個老婆了,這趟迴去我就去賴著她,不嫁給,我就不走了,哈哈哈!”


    祁安巧被張懷崖逗笑了,道:“這麽大歲數了還跟個年輕人一樣。”


    “那是。”張懷崖道:“我永遠年輕,是吧,清輝。”


    顧清輝咧開嘴,笑著和張懷崖對視,然後二人張開手臂擁抱了一下,張懷崖抱起顧清輝感歎道:“真是大了,快抱不動嘍。”


    接著張懷崖又抱了抱顧嘉傑,在顧嘉傑肩膀上狠狠拍了兩下,兄弟二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啦。”張懷崖鬆開顧嘉傑,轉身上了車。


    這時候孔妍珠一步跑到顧清輝身前,伸出雙手抱住他,溫柔的說了句,“記得想我。”


    車內的張懷崖,車外的顧嘉傑夫婦,看到這一幕,都會心的笑了。


    顧清輝表情錯愕,一雙手不知道該放到哪裏。這兩日孔妍珠對自己照顧有加,端茶送水都不讓下人來坐,而是她親自動手,顧清輝看在眼裏,即使心裏不喜歡人家,也不舍得和她說一句重話了。


    顧清輝拍了拍孔妍珠的肩膀,小聲說:“好啦,趕緊上車吧,要不然趕不上火車了。”


    孔妍珠這才撒開顧清輝,依依不舍的上了車,車子開走的時候,她還探出頭來喊,“有機會去濟南玩,我們那泉水可多了!”


    一家三口站在門口看著遠去的汽車揮手,祁安巧笑著和顧嘉傑說,“妍珠這兒媳婦,我是要定了。”


    “嗯。”顧嘉傑嗯了一聲。


    顧清輝氣唿唿的轉身迴道院裏,然後騎上一輛自行車就出門了。


    祁安巧還沒迴去,看到兒子騎著自行車出去,問他幹嘛去,他也不理,頭也不轉的就走了。


    夫妻二人看著他直搖頭,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去見那個麥聞香了。祁安巧忍不住感歎,“真是兒大不由娘呀!”


    顧嘉傑不再說話,轉身迴到院子裏,開起一輛車,也出了門。


    祁安巧自己迴到家裏,坐到院內的涼亭下,一個人發呆。她心裏在想劉氏集團的事情,前日她就準備去找劉氏集團的麻煩了,但是顧嘉傑說再等等,已經等了兩日,顧嘉傑還是沒有動靜。


    這事情讓祁安巧越想越氣,於是她就叫來一個下人,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下人也出了門,沒到一個小時就帶著兩個人迴來了。


    開車出門的顧嘉傑,直接往公司的方向去了,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是阿傑打理公司的事物,他很少過問,今天趁著張懷崖迴去了,自己有些時間,就準備迴公司看看。


    此時公司內的員工剛下班,阿傑走在公司內的大廳裏,看著陸陸續續出去的職員,和大家說拜拜。


    阿傑在公司的人緣很好,工作能力也強,深得員工愛戴,顧嘉傑不在的時候,大家有什麽事情都會找阿傑,久而久之,阿傑明麵上是顧嘉傑的秘書,真正意義上已經算是副董事長了。


    顧氏集團內流傳著一句話,大傑不在找小傑,其中大傑是顧嘉傑,小傑是阿傑。


    阿傑的工作很簡單,早上來把門打開,員工到了給他們分配工作,分配完以後自己出去到集團下的工廠去巡查一遍,結束後差不多就是下班時候,然後再迴來,等公司員工都下班走後,再關上公司的大門。


    這會員工已經都離開了,阿傑就像往常一樣,關上大門,然後自己也打算迴去。


    把大廳的門鎖上,阿傑轉身去停車場,準備開上那輛奧迪,那是顧嘉傑在公司內的車,顧嘉傑不在就阿傑一個人開。


    等阿傑來到奧迪車前,拿出鑰匙準備開車門的時候,出口處又進來一輛車,阿傑抬眼看去,認出了那是顧嘉傑的另一輛車。


    阿傑好奇,不知道顧嘉傑怎麽這個點來公司,於是他就停下開車門的動作,站到路邊等著顧嘉傑過來。


    顧嘉傑車子開過來,打開車窗,阿傑開口問道:“傑哥,你怎麽來了?”


    “上車。”顧嘉傑命令道。


    阿傑微微皺眉,不知道顧嘉傑這是怎麽了,但還是乖乖坐上了車。


    然後顧嘉傑開著車又離開了,拉著阿傑不知道要去什麽地方,路上一句話也不說,陰沉著臉。


    阿傑幾次想開口,但感覺氣氛不對,就沒開口問是要去哪裏。


    車子在夜幕降臨的時候,被顧嘉傑開到了廠區的一條街上,這裏破舊不堪,烏煙瘴氣,聚集了來自各個省份的打工者。


    顧嘉傑找了個停車位,把車停好之後,一言不發的下了車,然後朝著一家麵館走去,阿傑見狀也連忙下車,跟著顧嘉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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