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木質沙發被連續打中了很多槍,顧清輝清楚的看到,有一顆專屬於狙擊槍的子彈從木板上鑽出頭,差一點就整個穿透木板。


    他迅速趴下身體,在沙發後匍匐前進,挪動身軀,但腿上無法用力,剛才右臂又被打了一槍,所以行動非常緩慢。


    槍聲停了,狙擊手暫時沒再開槍,他爬到沙發的邊緣處,向窗外看去,隻看到對麵的高樓,上麵還有五顏六色的燈帶。


    顧清輝心想,這麽遠的距離,他也看不到狙擊手在哪個位置,於是就打算縮迴腦袋。


    剛縮迴腦袋,一顆子彈就貼著頭皮飛過,打在病床的腿上,發出“鐺”的一聲。


    顧清輝暗暗後怕,要不是自己縮迴來的快,頭上就得被打出一個窟窿。就包括剛才在病床上,要不是自己想到劉氏集團的惡行,怒火上頭坐起身來,估計那會就已經被一槍命中腦袋了。


    後怕的同時他心裏也在想,看來對方是不殺死自己,絕不會罷休了。


    顧清輝趴在沙發後,朝著門口大喊,“有人嗎?”


    門外無人迴應,可能是因為槍聲不大,醫院裏並沒有人聽到。顧清輝的手上,剛才打點滴紮了一針的地方,現在紅腫了起來,顧清輝伸手拔掉針頭,又往四周看了看。


    現在的自己,得盡快離開這個房間,不然的話自己就會被對麵的狙擊手死死的看住,遲早死在他們槍下。


    顧清輝能肯定,狙擊手絕對不止一個,他的視線落向門口,那裏是一條走廊,正對著窗戶,無遮擋物,如果自己現在往門外爬的話,以目前行動緩慢的速度,肯定是會被擊中的。


    唯一一條逃生路線被顧清輝否決,接著他又看向了窗戶,可那裏更不適合逃生。


    無奈之下,他躺在沙發後的地上,右臂受傷的位置往外潺潺流出鮮血,彈頭傷到了骨頭,鑽心的疼。


    顧清輝深唿吸幾口氣,平複一下焦慮的心情,越是危機的時刻,越不能慌張,越是要保持冷靜的頭腦,這是從小到大顧嘉傑給自己說過最多的話。


    稍微緩和了一會後,顧清輝的視線落到上麵的歐式大吊燈上,他此時躺的位置正對著大吊燈的下方。顧清輝心想,這麽大的吊燈,要是落下來砸到自己身上,估計也得把自己砸個半死。


    這個念頭剛想過,“咻”一聲響,子彈帶著破風聲又飛來,精準無誤打在上麵的大吊燈上,大吊燈晃悠了幾下搖搖欲墜。


    顧清輝嚇得連忙扭過頭去,心裏暗罵自己真是什麽不好想什麽,想什麽來什麽。


    “咻咻”,又是兩槍,全都打在大吊燈上,底下的顧清輝看的真切,吊燈根部的鐵鏈已經斷了。危急時刻,顧清輝翻了個身,向一側滾出幾米,剛離開沙發後,大吊燈就轟然落地,摔得粉碎,把地板也砸出一個坑來。


    顧清輝看到這嘴角抽搐一下,但來不及停留,因為槍聲又傳來了。他咬緊牙關,匍匐著前進,然後左大腿上被一槍打中,疼的他發出一聲慘叫,但不敢有一絲停滯,更加賣力的往前爬。他得盡快爬到電視櫃的後麵去,那裏有個不小的角落,足夠自己躲起來。


    狙擊手好像看出了顧清輝的意圖,提前一槍打在電視櫃上,讓顧清輝知道不能去,去了就必中一槍,


    顧清輝看在眼裏,苦在心裏,此時當真是前有猛虎後有追兵的局麵了。


    人遇險地,置之死地而後生,顧清輝沒時間再去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麽辦,也沒時間去再找藏身之處,他大吼一聲,用盡身上所有力氣爆射而起,拚著受傷也要跳到那個安全的角落裏。


    半空中顧清輝雙手護著頭,蜷縮著身子落向電視櫃後的角落裏,他的身體在空中又被打中一槍,這一槍刁鑽的打在了他的右腿膝蓋上,橫穿而出。


    落地後,顧清輝靠在牆上,緊咬著牙關忍受著疼痛,現在兩條腿都不能行動了,他已經完全喪失了行動力,即使現在狙擊槍出現在自己的正前方,他也已經沒有力氣再繼續躲避。


    難道就這麽結束了嗎?顧清輝慘笑,也不知道這個角落能藏身多久,電視櫃上的電視已經被狙擊手打穿了,一台大電視被打的千瘡百孔,就連木質的電視櫃也一下又一下忍受著重擊。


    怎麽還不來人啊!顧清輝心裏哀歎,就是進來個護士也行啊,這樣也能發現這裏的情況然後叫人過來,可這麽大會了,連個護士也沒進來。


    真是勞累的一天啊,這才一天,為什麽要發生這麽多事...顧清輝帶著慘笑自言自語,慢慢閉上眼睛,任憑子彈打在電視櫃上,然後從自己的頭頂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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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槍聲已經沒了,好像昏迷中走了很遠的一段路,然後顧清輝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女人聲,在自己耳旁顫聲叫著:“清輝,清輝,你醒醒。”


    聽到唿喚的顧清輝醒了,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一個地方,這裏是自己的房間,沒錯,是顧家大院內自己的房間。


    然後顧清輝就看到了自己的母親,祁安巧臉上掛滿淚水,一隻手緊緊地抓住自己,滿是擔憂神色。


    “媽...”顧清輝無力的叫了一聲。


    祁安巧看著蘇醒的顧清輝,滿眼淚水,心疼的說:“兒子,讓你受苦了...”


    顧清輝吃力的移開視線,看向別處,看到了顧嘉傑,端木神九,武厚,關卿瑤,沐海森,麥聞香,阿傑,張懷崖,孔妍珠。


    “我怎麽在這裏?”顧清輝開口問。


    沐海森在一邊答道:“昨天晚上我們上樓後,看到病房裏亂七八糟,病床上都是棉花絮,大吊燈也落到地上,電視被打成了篩子,當時給我們嚇壞了,進屋找了一圈,才看到你躺在電視櫃後麵的角落裏。”


    “然後阿傑給你檢查傷勢,發現你又中了幾處槍傷,我們看到落地窗玻璃碎了,屋內有殘留的子彈,就猜想到你又被人盯上了。”


    “你媽覺得在那不安全,就把你帶迴來了,然後又叫了幾個醫生到家裏來,把你身上的子彈取出來,給你包紮了一下,不過你的傷太重,還是我老祖宗出手,幫你護住了最後一口氣。”


    說到這裏,沐海森看向端木神九,顧清輝向顧嘉傑投去詢問的目光,顧嘉傑陰沉著臉點了點頭。


    顧清輝這才知道,已經天亮了,隨後他也看向端木神九,扯出一絲微笑道:“謝謝。”


    端木神九無聲的點點頭,算是迴應了。


    麥聞香和顧清輝對視了一眼,想上前來,站在一邊眼疾手快的孔妍珠先她一步來到顧清輝床邊,關切道:“放心吧,你會沒事的。”


    顧清輝點點頭,然後又看向麥聞香,想和她說幾句話,但乏累的厲害,沒能開口。


    見顧清輝醒了,端木神九就轉身和沐海森說,“海森,你帶著武厚他們先迴去吧。”


    沐海森答應一聲,就和武厚,關卿瑤,麥聞香一起走出了房間,準備迴去。


    房內顧嘉傑追了出來,看著即將離去的沐海森等人,出聲道:“沐掌門,等一下。”


    沐海森轉過頭,看著顧嘉傑詢問道,“顧老板,還有什麽事?”


    顧嘉傑走到沐海森身前,看向武厚,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激道:“這次多虧了你,清輝才能及時送到醫院。”


    武厚赧顏道:“也不能這麽說,我要不是出去接香香,他後來也不會再受傷...”言語中武厚有點自責,自責不該和關卿瑤兩人都離開,後悔沒有留下來一人看著顧清輝。


    顧嘉傑笑笑,搖頭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總之沒有你,清輝這會怕是屍首都已經涼了。”


    說起屍首,武厚想到老李。就開口說,“老李的屍體....”


    “被我們副所長帶走了,顧老板可以去找他要。”關卿瑤在一旁迴答。


    顧嘉傑點點頭,道一句明白,看著沐海森笑道:“你是不是說要買了那家醫院?”


    沐海森表情錯愕一下,尷尬道:“是不是那裏的醫生告訴你的?唉,我那也是說氣話,誰讓他們那麽看重錢呢,不給錢的話就不給手術,要不是武厚給我打電話,我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啊!”


    顧嘉傑笑幾聲,點點頭道:“是啊,也多虧了你。”


    隨後顧嘉傑掏出一張支票,遞給了沐海森,道:“不能讓你破費,還請沐掌門收下。”


    沐海森接過支票,大眼一看,心裏當即暗叫一聲,乖乖!八百萬!!!


    沐海森激動的拿著支票的手都在哆嗦,顫聲道:“顧老板....這...這太多了吧...”


    顧嘉傑笑道,“你不是要買了那家醫院嗎?錢給你,你想買就買了吧,不想買的話,就留著建設你的義正連,也算我的一點心意,何況接下來我還要麻煩一下神九先生。”


    沐海森腦袋瓜多靈活,當場就明白了顧嘉傑什麽意思,顧清輝受了那麽重的傷,兩條腿幾乎全斷,這可不是什麽醫生都能治好的,深知端木神九醫術的沐海森自然知道顧嘉傑接下來要做什麽。


    於是沐海森也不推脫,直接收下了支票,大咧咧笑道:“那就多謝顧老板了。”


    “不用客氣。”顧嘉傑看著幾人問道,“我派人送你們吧?”


    “不用,我們自己打車迴就行了。”


    “好,那就,恕不遠送。”顧嘉傑朝沐海森抱拳。


    沐海森也迴抱一拳,以江湖同道禮儀二人告別。接著,沐海森就帶著三個年輕人,離開了顧家大院。


    顧嘉傑重新迴到了房間,這會顧清輝已經稍微緩和了一下,在祁安巧和孔妍珠的照顧下,正在喝一些流食。


    顧嘉傑來到顧清輝床邊,坐下來看了一圈屋內幾人,然後陰沉著臉開口道:“阿傑,你先出去。”


    阿傑答應一聲,就離開了房間,然後顧嘉傑看向正在進食的顧清輝,詢問道:“知道是誰幹的嗎?”


    顧清輝咽下嘴裏的食物,控製不住氣憤的情緒道:“是劉氏集團的人,他們殺了老李!爸,一定要替老李報仇啊!”


    說起老李,顧清輝的臉上又泛起哭相,祁安巧連忙安慰,“別哭了,兒子,控製好情緒,才能盡快好起來。”


    “好個屁!”顧清輝看著不能動彈的雙腿,控製不住眼淚,哭喊道:“我的腿都不聽使喚了!”


    如果雙腿殘疾了,別說自己最愛的籃球運動不能碰,就是陪麥聞香一起去散步,也會變成奢望,想到這顧清輝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哭的讓人動容。


    祁安巧苦著臉看著兒子,滿臉愁容,孔妍珠扶著顧清輝說:“別怕,我讓我大爺爺二爺爺都過來,他們肯定能把你治好的。”


    張懷崖歎一口氣,惆悵道:“傻閨女,來不及的,清輝傷的太重,再拖幾個小時,大亂的經脈就會完全固化,到那時候,誰也治不好他。”


    孔妍珠不爭氣的濕了眼眶,低下頭去抹眼淚,也說不出話了。


    顧嘉傑看向了端木神九,這一幕被張懷崖看到了,二人多年的好兄弟,張懷崖當然知道顧嘉傑要做什麽,他這是有意再請眼前這名武道第一人出手相救自己的兒子。


    果然如張懷崖猜想的一樣,顧嘉傑轉身麵朝端木神九,一身西裝革履的他,在幾人震驚的表情下,雙膝跪倒在地,張口道:“神九先生,求你救救小兒...”


    端木神九像是已經知道顧嘉傑會這樣,麵色一點也不驚訝,苦笑道:“你呀你,唉,用你們現代人的話來說,這應該就是抱大腿了吧?”


    跪地的顧嘉傑也苦笑道:“被逼無奈,如今能救小兒的,也隻有神九先生了,還望神九先生能出手相救,別讓小兒真成了廢人。”


    端木神九走上前幾步,看著顧嘉傑道:“我們也算是朋友,朋友有難,我端木神九自然不會坐視不理,起身吧,我答應你。”


    “謝神九先生!”顧嘉傑有些激動,他知道,隻要端木神九答應,顧清輝就絕對有的治。


    張懷崖從一邊走過來,扶起顧嘉傑,看著二人道:“能跟神九先生做朋友,我兄弟倆,真是兩千年來頭一個啊,哈哈!”


    端木神九無奈搖頭,在屋內來迴踱步,如此走了一會,等祁安巧將食物全部給顧清輝喂下後,開口說:“你們先出去吧。”


    顧嘉傑知道,端木神九這是要開始了,於是和張懷崖對視一眼,然後叫上祁安巧和孔妍珠,陸陸續續走了出去。


    祁安巧不放心,一直留戀的看著顧清輝,端木神九知道她心裏仍在擔憂,就柔聲道:“夫人放心,無妨的。”


    在顧嘉傑的拉扯下,祁安巧被拽出了房間,然後顧嘉傑關上了房門。


    屋內躺在床上的顧清輝看向端木神九,帶著期盼詢問道:“你真的能治好我?”


    端木神九不急著動手,而是走到椅子旁邊坐下身,從身上摸出一根香煙來點上,舒舒服服抽上了一口。


    床上的顧清輝皺眉,突然覺得這個容貌比自己還要英俊的男人,有些華而不實。


    端木神九吐出一口煙,道:“治好你,小菜一碟,這世上隻要不是心髒被震碎,但凡還有一口氣的瀕死之人,我都能把他治成完人,當然,前提是這人不能有尋死之心。”


    “不過你可不能覺得我什麽都能治,像你這樣的還有的治,因為隻是經脈受損,骨骼粉碎。要是胳膊腿已經和身體分家的,我也隻能保證他不死,但胳膊腿是萬萬不能接上的。”


    端木神九彈一彈煙灰,看著顧清輝說:“所以你啊,得感到幸運,沒被人直接砍斷四肢,一槍打在心髒上。”


    顧清輝大喜,雖然一直聽說武厚的師父是個奇人,但他一直不知道怎麽個奇法,今天聽端木神九說出這番話,如果他真的能治好自己,那不僅是個奇人,說他是神人也不為過!


    “你說的都是真的?”顧清輝眼中煥發出神采,期盼的看著端木神九。


    “當然。”端木神九答。


    顧清輝興奮的催促說,“那趕快開始吧。”


    端木神九笑笑,道:“不急,小子,我要你承諾我一件事。”


    “什麽事?”顧清輝道,“你說吧,我都答應你,隻要別讓我做違背道德的事就行。”


    “嘿,你倒還是個善人。”端木神九接著笑道:“這件事我還沒想好,等我以後想好了再告訴你,也可能不是我告訴你,而是武厚告訴你。”


    顧清輝不明白什麽意思,啊了一聲。


    端木神九解釋道:“也就是我這做師父的,替徒弟爭取一個人情,你答應我這件事,如果我想不出讓你去做什麽的話,那以後就留給武厚,等他有事需要你做的時候,你再來履行今天的承諾,明白嗎?”


    顧清輝半知半解,但大概意思也明白了,就點點頭說,“明白了。”


    端木神九最後抽了一口煙,將煙頭在煙灰缸內掐滅,把口中的煙吐向顧清輝。


    顧清輝被這一陣煙迎麵襲來,然後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眼皮越來越重,竟然是倒頭就睡了。


    端木神九自言自語的站起身,


    “齊天決呀齊天決,過了幾千年,仍然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門外站著焦急等待著的幾人,心中擔憂屋內的顧清輝,所以幾人都沒離開。


    正在抽煙的張懷崖,看到一個老者提著一個人從大門處走了進來,他轉頭和顧嘉傑說,“老顧,清輝他師父迴來了。”


    顧嘉傑抬眼看去,看到老者手裏提著一個人,就笑道:“總算抓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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