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位仙君駕臨魔界,有失遠迎。這寒磣地方實在不能帶客,不如……我們移步魔宮敘話?”波旬答非所問,似乎並不關心對麵男子的問題,他腦子裏裝滿了引誘這人墮落沉淪的念頭,唿吸都顯得急促起來。淡到難以讓人差覺得紅粉霧氣從波旬衣袖中飄出,那是他的武器他化自在天。再聖潔汙垢的神佛,在他化自在天中也會滋生心魔。


    “我那魔宮好得很,有十丈軟紅請君臥,長醉黃粱一夢休。”扇子在少年指間一轉,向那仙人一扇,袖中的滾滾紅塵便朝他飄去。“我要的東西跑了,您說,總得有什麽替他不是?”


    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彼時元君以大慈悲、大光明感召惡鬼於十八重地獄口誦神聖真經,時有金光、瓔珞、護法真龍異象紛呈,所照之地惡鬼紛伏於駕前念誦真經,以求贖去往生罪孽。然時有惡念入魂者不自醒,欲衝撞元君寶駕,忽聞元君開口講法,深受佛法感召,自願受金光加持褪去惡祟鬼體,化善財童子童女隨侍立於寶駕旁服侍元君。


    見此方漸已安歇,又有三光水所化之河籠罩地獄入口,遂欲分化菩提索多相,以鎮守十八層地獄大慈悲、大功德鑄就琉璃金身,又因其'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心懷拯救世人的大慈悲而被世人以地藏為名祀之。


    此時元君神遊至忘川,因三光神水所化長河暫將忘川河灘充沛,卻因此有異動於河底能被瞬息知曉,故特至此處,去淨瓶吸納此處三光神水,終是將河底顯露,又施展大神通,以凝實佛光為掌分開河道,欲探異動之源。


    沉寂了好久之後地上一塌糊塗的墨跡中的一小部分緩慢的蠕動著聚合起來,一點點的捏造出一個類似於人的形狀。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墨水中浮現一片又一片的紙屑最終粘合最終重新拚湊出一個鬼娃娃。身子衝著門外,腦袋卻望著忘川剛剛躺過的床想的出神,想著剛剛忘川被帶走的細節,許多雜亂的線好像被穿插了起來。


    低下頭剛要細想,突然發現又把頭裝反了方向,猛地一甩脖子給自己的腦袋翻了個個之後趕緊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弄錯的地方。看著手上粘黏的汙漬動了動缺了半根的小指傳來一種滑溜溜的觸感,八成是這部分軀體不小心落在那隻蜘蛛身上了。不過沒想到這家夥人形的時候摸起來…………手感還不錯…………別突然變成毛茸茸的樣子就好。


    噬人的殺機隱藏在充滿誘惑的語調之下。玉無塵矗立在原地,似乎並沒有察覺到眼前之人暗中布下的殺局。


    然而就在不可察覺的紅粉霧氣步入玉無塵三尺之限時。沉重破空聲在身前響起,本該安靜的靈氣變得暴躁不已。莫名而來的風席卷著濃鬱的靈氣如同疾風吹勁草般的將百裏之內洗滌的幹幹淨淨。


    疾風止歇,一座劍匣靜靜出現在玉無塵身前。“可惜……”一聲可惜,十二道劍氣自匣中電射而出,交錯成網。一息之間,以氣成陣。任憑其紅塵滾滾,我自道心如故。“閣下的邀請無塵並沒有半分興趣。”


    話甫落,再度轉為安靜的天地猛然響起兩道劍鳴。一藍一紅兩把長劍如流星般劃過天際,夾帶極寒與烈炎兩股屬性威能分襲少年左右。


    “抱歉,閣下今日注定要敗興而歸了。”


    又是無聊之日,初春之色依舊透著生機勃勃之態,桃花初開使景色更美不勝收,晨光熹微顯著這是好日子,葳蕤綢密的模樣更是讓人入迷,宮內花蕊早已因靈法綻放,不時玩弄花蕊使其閉合。今日依舊未有任何公務纏身倒是無趣至極。問過侍女今日在神界的人有誰,得知有小朱雀原本昏睡的精神倏然亦精神起來。


    今日鮮有穿起素衣,淡靄外衣下搭配著素白長裙絲毫未有鮮豔之色卻顯得人更為迷人,未有佩戴繁重金飾僅以素釵輕挽青發,略施粉黛使容顏更為精致,不改的依舊是臉上笑靨帶著媚態。帶著慢悠悠的腳步達至朱雀神殿,示意侍女不必跟過來後探頭而望。


    「小朱雀——」


    三十三重天上朱雀神殿巍峨如往昔,飛霜悠悠而落,覆了層層華美琉璃瓦,廊腰縵迴,簷牙高啄,周遭皆是白茫茫一片,唯有神殿內顆顆夜明珠,隱隱約約閃著溫柔的光。


    .


    折玉坐在殿外菩提樹下,鳳眼闔著。自那日紫薇大殿一別,他恍惚間總能聞見百花香縈繞身旁,可細細想來,朱雀神殿除了一株終年蒼翠的菩提樹再無花木,何來的花香?


    他篤定自己生了心魔。


    於是屏退眾人,於菩提樹下跪坐了幾天幾夜,祈求心魔早日消弭。


    .


    “殿下,您不能進去,銜真殿下在閉關呢——”折玉聽見仙娥聲音,權當未聞。倏而百花香入鼻,他鳳眼圓瞪,循著來處望去。竟是花神,她未著張揚紅衣,反倒一身素淨,正襯了折玉欺霜賽雪的白衣。


    他在心底輕笑,難為他竟還能認得花神。


    .


    折玉斂衽起身,向前邁的步子忽而頓住了。初次聞到這花香便是在花神身上,難不成他的心魔,竟是花神?


    折玉蹙起烏黑劍眉,依舊是膚色勝雪的模樣,秀麗雅致的眉目間橫亙著冰冷,不過幾日,他眉間便因憂思而生了淺淺的印痕。


    他不會掩飾自己,開口顯得格外冷淡。


    “花神殿下來此,是找銜真有事麽?”


    “銜真雖不才,到底是鎮守一方的神禽,望殿下注意措辭,對我放尊重些。小朱雀莫要再喚了,顯得您——”


    折玉一頓,輕輕挑起了眼皮,睨花神。


    “輕浮孟浪。”


    本來被神殿的下人所阻擋心情有些煩躁,畢竟身為百花之神她的權力大得很。下迴來此地還是備好能夠迷惑他人的花瓣前來較好,免得讓自己一路上又遇阻礙。聞悉人正在閉關修煉,說是遇上什麽心魔。此言荒謬至極,神獸豈會如此簡單受心魔所害。


    人略驚神情漸變淡薄盡受眼底,但未有因此破壞她本來的好心情,笑靨愈發愈深似乎找到什麽趣事。迴首以自身花瓣靈力讓下人乖乖聽話退讓,畢竟下人在場更會使自己更不自在。麵對人的冷諷沒有在意半分,麵前人的刻薄語氣早便知曉,又何必去在意更多。朝人方向微邁步,見人煩厭之態伸出素指去撫平人眉目。暗自加強了百花香氣使人神智受其影響。


    「小朱雀要一起外遊麽,我找到一處特別好的桃林。你肯定喜歡」


    這可是她今天第二次被敲額頭了,委屈巴巴地扁著嘴,揉呀揉被敲的地方,怯怯開了口:“十尾哥哥——”


    他敲她的力度並不重,連看似責怪的話都是輕悠悠的,這也不像是壞狐狸會有的行為,並且按對方的修為,若對她有什麽想法,恐怕早就動手解決了,哪還千般寵著慣著她的所作所為。


    何況他身上的氣息真令人安心依賴。


    料定對方對她沒有任何惡意想法,便又變迴跳脫的模樣,兩隻手揪住他的衣角,搖了幾下,衝他眨眨眼:“十尾哥哥跟我迴青丘吧?我包你頓頓有雞腿吃!”


    還未等到他的迴應,天色忽變,周遭妖氣變得濃鬱,她聽見遠處有小妖叫喊的聲音,那空氣過於壓迫,她有些喘不過氣,堪堪挨在十尾身上。


    原形所需的靈力甚少,她索性幻化成小狐狸模樣,輕輕一躍跳進十尾懷裏,爪子踩幾下那衣料,低頭嗅嗅——唔,就這兒吧。


    便悠哉悠哉在他懷裏蜷縮成一團賴下了。


    她對誰與誰打起來了並不感興趣,隻是妖神壽誕竟有人不知死活來鬧事,謔,有熱鬧看了。


    於是舉起左前爪,指指那妖神殿。


    “要不要去看看?”


    白雪紛紛揚揚,神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此刻一般寂靜無聲。折玉的神情若冰消雪融般溫柔下來,微微啟唇似是想要同她說些什麽。


    .


    花神周身縈繞的百花香愈發濃烈,至她伸手撫上折玉眉目,他才覺出不對勁。眉宇驟然染上慍怒,揮開她的手。


    “花神殿下何須對我用這伎倆!銜真素不與外界來往,卻不知何處得罪了您?”


    .


    折玉平素最是冷淡寡情,少有悲喜,更遑論這樣暴怒。手中的檀木佛珠頃刻間化作弓,朱雀骨箭已在弦上,直直的朝著花神心窩。


    近日心魔纏身,他本就憂思過度,連帶著幾夜都輾轉難成眠,眼下隱隱有了烏青。


    他一番酣暢淋漓的高談論闊,使人見微知著,著實令人歎服。愈品愈思,林驚鵲不由心神一動,卻是有所頓悟。


    她緊蹙的眉頭此刻也舒展開來,秀長羽睫撲朔宛若灰蛾停駐的弧線。心神鬆弛之下,林驚鵲容色更盛,在雪光中燦爛生輝,幾欲令人目眩神迷。


    她又在心中重複默念那四句佛偈,不由暗歎道:“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我著相了。”


    “多謝你。”唇齒之間漾出清淺的字眼,她一貫寡言少語,道謝卻說的真情實意。


    “你方才看到那隻放飛的青雀精通空間術法,可窺探隱秘。此地必有一方隱藏的天地。”林驚鵲語氣堅定,卻因是蘇地吳儂軟語的腔調,有幾分清靈甜蜜之感。


    “不妨一試便知。”話音未落,她便踏雪而飛。憑虛而立,停駐半空,衣袂紛飛,一派冰肌玉骨,天姿靈秀,宛若姑射神人在世。


    林驚鵲一雙柔白纖手自衣袖伸出,倏爾一道靈光自她掌心浮現,卻是她本命靈器——望舒琴。


    她心神一動,望舒琴便化作一柄銀白長劍自她掌心滑出,散發淩冽之氣。她眼神一凜,腰肢一擰,心隨神動,便使出一招——輕羅小扇。若落英繽紛,素蝶穿飛,使人眼花繚亂。


    發絲微顫,束發釵環脫落,在雪地熠熠生輝。她也渾然不覺,隻屏息靜待。那一招用上她十二分氣力,想來足以打破禁製。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小朱雀。」


    在人拉弓前早料到人會因此動怒,早一步將扇上毒器架人脖上。依舊未有因人動作露有慍色,反而如昔日一般像是玩弄人一般麵對那暴怒之人。似是頗感可惜的搖首咋舌,對於她而言可是真心想邀約出遊的,早便聽聞朱雀神殿所生的事件,僅是一直晾著未有去正視罷了。正好因人揮開自己素手的動作,剛好讓早前的傷口裂開了些,眉目僅輕蹙半分並未出聲,瞧瞧這木頭腦袋什麽時候冷靜下來方才是安撫的上道。


    「如此一來,小朱雀就當我這邀約沒發生罷了。我會自己一人去享受這桃林」


    料到手臂傷口鮮血再湧出,免得人起疑心在人察覺前收迴扇中毒器,故作輕鬆的道出話語。略顯匆忙的轉身而別,更顯得是倉皇出逃。直至出走迴花神宮路上的桃林方才躲起來斂眸望向傷口,再以靈法處理半分方才使傷口未有流血之勢,上次傷勢未愈再受到如此這般的動作自然會加劇傷勢。輕唿一口氣在桃林稍作歇息。


    白雪紛紛揚揚,神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此刻一般寂靜無聲。折玉的神情若冰消雪融般溫柔下來,微微啟唇似是想要同她說些什麽。


    花神周身縈繞的百花香愈發濃烈,至她伸手撫上折玉眉目,他才覺出不對勁。眉宇驟然染上慍怒,揮開她的手。


    “花神殿下何須對我用這伎倆!銜真素不與外界來往,卻不知何處得罪了您?”


    .


    折玉平素最是冷淡寡情,少有悲喜,更遑論這樣暴怒。手中的檀木佛珠頃刻間化作弓,朱雀骨箭已在弦上,直直的朝著花神心窩。


    近日心魔纏身,他本就憂思過度,連帶著幾夜都輾轉難成眠,眼下隱隱有了烏青。


    折玉冷眼望著她,一雙素來清澈如漾水波的雙眸,此刻氤氳了些晦暗不明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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