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廣袖下雙手握拳,指甲沒入掌心。饒是花神毒器已抵在脖頸處,他依舊未有半分懼色,仍是冷清淡漠,一如終年積雪的朱雀神殿。


    .


    刺眼鮮紅入目,恍惚間那日光影在眼前流轉,花神為護他中了毒,手臂傷口至今未愈。折玉一時慌了神,未等他攔下,花神便飄然而去。不做遲疑,隨即跟了上去。


    .


    正值好時光,滿林桃花盛開,正應了灼灼其華一句。折玉本就不曾踏及此地,兼著此刻心中焦灼,恍惚間心魔作祟。他匆忙以廣袖掩唇。


    ——竟是生生嘔出一口血。


    白衣染血,靡麗勝過春桃,散著難言的妖異。


    未料到那毒性強至影響行動力,眼看無事卻傷口早已泛紫,鮮血雖止卻未有顯得情況有轉好跡象。似是抵受不住毒性頑強而依靠著假山滑落而坐,試圖以內功迫出毒引卻無補於事,現今的自己連站起也難,更何況是內功。伸手遮掩傷勢試圖再次站立,免得有下神目睹這個場景而丟了自己麵子。


    特意製好的素衣早已沾上血色,顯得比豔紅舞裙更為豔眼,青絲淩亂而散略掩容顏。感受到有人逼近而起了警惕心,強忍痛楚朝上瞟去卻是朱雀本人,想著不要暴露一切而揚起笑靨,靠著假山以令自己看上去並無大礙。


    「怎麽小朱雀,來看我落魄模樣了?」


    菩提樹下悟道,倏然心境清明。菩提本無樹,何處惹塵埃。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所見未必為實,所聞也未必為真。望舒琴琴聲悠揚蘊含的仙氣帶著淩厲的破陣之意,卻在碰到菩提樹的時候被一道溫和的力量包裹吞噬,一道道的攻擊猶如打在了棉花之上,無甚作用。


    卻在這時,菩提樹下一個天坑逐漸現行。


    禍起蕭牆,讓人始料未及的答案,女鬼說得信誓旦旦,師清晝信了三分,正欲質問惡鬼王去處,君綰卻先是動手,將女鬼送迴了十八層地獄。


    -


    千裏傳音符現,師清晝向他的幾位哥哥闡明了十八層地獄破開的緣由,至於忘川神為何做這等背叛冥界之事,心下了然。忘川為人善良坦誠,斷不然對冥界有二心,想是為人蠱惑。


    -


    扶住君綰,執手安撫她,昔日共事的友人突然成了叛徒,任誰也難以相信。“無妨,我們迴去吧,至於忘川,判官怕是看不好了。”


    歡快活潑揮手作別的聲音猶在耳邊卻是未曾迴眸道句讓她心安的話,沒有必要,也不合適。


    ·


    入天神殿,一眼望去,天梯盡頭高大身影如舊。男人隻是分了一個眼神給晏溫便轉過身去,似隻是確認他的到來。晏溫飛躍至天帝身邊,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滿目星空,皆不如那顆閃耀著藍光的星星閃耀,而它身邊若隱若現閃著紅光星星心中有猜測卻不敢妄自斷言。


    “兒臣借迴溯鏡一觀,紫薇大帝身前因一女子糾纏修煉時走火入魔,但紫薇大帝身負真神之氣,常人不可近。依兒臣所見隻怕是紫薇大帝自願讓女子靠近,父皇可知紫薇大帝之前與何人關係最為密切?”


    ·


    言語不出三秒便聞身後腳步聲漸近,天尊一席話亦讓他轉身拱手行禮。


    “水神。”


    ·


    卷中女子模樣竟與晏溫在迴溯中所看的有八九分相似之處,奈何水神收速之快無法仔細辨認是否為同一人。水神忽而嚴肅,忽而陰陽怪氣的語調弄得心裏一陣不悅,天帝更是發怒降下天雷,當即道。


    “還請父皇息怒。”


    “水神此話何意,莫不是您認為這麽一切都與父皇有關?晏溫糊塗,還請水神道明一二”


    “殺死紫薇大帝的東西,叫水珠。”他雙手背在身後,“不周山下有一方寒暑水,通往無盡地麵,當年共工怒觸不周山,導致天向西北方向傾斜,地向東南方向下塌。那水珠正是女媧鎮壓的寶物,其屬性為水,融入紫薇身體裏,怎的不可能神隕。”


    “讓為父困擾的是,水珠落在寒暑水裏這件事情唯有上古真神知道,神不可能會有二心,可究竟是誰,要這般做。”說著,他蹙著眉頭,開始望著天象沉思,你看到水神帶來的畫像下方落款是,容若。


    原來他叫無塵,是啊,果然清絕無塵。那人周身被淩利劍氣護的密不透風,他化自在天被劍氣攪動的翻滾不絕,一時近不了他的身。


    對男子的迴答並不意外,卻也不生氣,波旬對入了眼的獵物向來耐心。


    紅藍劍芒自天際飛來,轉瞬之間便到了眼前,而前麵的身影卻消失不見,換成了一纖弱雅清的女子。雙劍透胸而過,在她身上留下了兩個血窟窿,鮮血流出染紅了衣襟,那傷口被寒冰烈火侵襲,應是劇痛難忍。她雙眼含著化不開的哀傷,情意綿綿、相思入骨,有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她柔弱的脖頸上。


    波旬的身影又倏忽出現在她身後,少年的手臂環住女子的腰身,將她站立不住的身體揉按進懷裏,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正臉對著那冷峻仙君。


    “好美的姐姐,不愧是仙君放在心上的人呢!嗬嗬,如今你親手殺她翟,心…不會痛嗎?”少年在女子身後輕笑一聲,頭枕在她優雅的頸窩處,細細地嗅聞,那舉止輕佻狎昵,少年做起來卻顯得有些稚氣未脫的天真。


    魔波旬手指沾了一點女子嘴角流下的殷紅血珠,放到口中允了一下,甜美的滋味讓他眯了眯眼。“仙君哥哥可不要以為這是幻象,她是你心中所念,本座為她塑了肉身,就等於她重活一次,還是帶著記憶的。修道之人逆天而行,身死道消非大功德者不入輪迴,這可是她留在這世上最後一絲痕跡了。”


    少年緩緩述說的聲音清朗悅耳,語氣裏滿是悵惘,麵具感傷之色。然而他神色突然一變,笑得邪氣詭譎,那環住女子腰身的手向前一推,便將奄奄一息的美人拋向了前方密集的劍網中。


    “仙君哥哥,本座很好奇,你要不要徹底毀了她?你若毀了她,便是斬斷了最深的羈絆,斷情絕欲,無情道圓滿,再無初心,終究會均為昊天的工具,不得逍遙,那麽當初逆天修行圖的什麽?若你不毀了她,便是道心不穩,即便此時無礙,心魔已種下,終有一日會萬劫不複,到時天道容不下你,唯有入魔一途爾。”


    魔波旬是六界欲念所化,最是知道如何將人心玩弄於股掌間。


    玄同剛想再說什麽,那林驚鵲早已悍然出手本命靈寶望舒琴直接祭出,玄同也是不緊不慢大袖一揮,隻見一本古樸大書顯現與頭頂三寸之上,古書看似古樸可隨著每次翻頁都透露出一股無上之意,古書金光四色照亮一方天地,凡是被金光照射之物直接被收錄在書中化為本源之力細細品悟


    ——若是真能如此破開,那小驚鵲你所說的那句佛理,那真就是不鹹不淡沒了滋味,不過激活禁製還是要的。


    隻見林驚鵲手中長琴化白劍,玄同見那一劍遞出約摸著怎麽也得有了十二分的氣力,仙氣帶著淩厲的破陣之意,卻在碰到菩提樹的時候被一道溫和的力量包裹吞噬,一道道的攻擊猶如打在了棉花之上無甚作力,其餘一些四溢的能量餘波都被玄同頭上的古書盡數收了進去,玄同滿意的點了點頭,剛才那一劍有林驚鵲由心而發,似乎咱咋了一絲絲女媧石的本質,而那菩提樹剛才所顯露出的法術禁製也被玄同那本古書收錄參悟,


    ——佛修果然願意弄這些不疼不癢的東西,看來想要繼續弄清佛陀之秘著坑怕不是要下定了,小驚鵲簪子可得收好了不然丟了可就不好找了。


    現前林驚鵲施展仙法隻時不知道何故著簪子飛落而出,玄同便順手收了迴來打算在交換與她。


    ——見那天雷臨近,有錫臉上並未見驚慌,咧嘴一笑。手指在香囊上一擦,那香囊便以可見的速度從粉紅色化為黑色,於之同時的,一道黑色的墨跡被其從香囊上撚下來一般,隨著有錫的手指舞動,在其麵前化為一個烏黑色的水盾。


    ——那天雷瞬息之間便來到了有錫胸前,與那水盾撞擊在一起,未見有什麽動靜,但有錫如同被什麽重擊了一般,倒飛出去了幾米遠,嘴角留下一絲血跡。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有錫不留痕跡的將嘴角的血跡擦去,活動了一下筋骨,嘴上還是那般不恭的笑容:“真疼呐……”


    ——待見那大殿下,隻是一笑,抬起下巴,對著天尊“嘚”了一聲。


    她用鼻頭蹭了蹭十尾的手掌,舒服地眯起眼睛任由其撫摸她的毛發,尾巴輕掃過其臉頰,又柔柔圍在身體一側,她揚起下巴,權當他的話是個玩笑。若是死人,又怎會有體溫?


    “就算是死了,也該要魂歸故鄉,哪能讓自己族人流落在外?何況——”


    何況不知他何名何姓,任其孤零無依靠,這不是一國之主的作風。


    她抬起左眼皮,慢悠悠瞥了一眼妖氣最盛的源頭。


    “瞧瞧吧。”


    她隻想族人平平穩穩過完這生,她可以湊這份熱鬧,但身為國主身份又不可以,若有機會,她倒情願帶著族人遠離這些是非。


    “倒也不急於這時表明立場。”


    林驚鵲劍招連綿不絕,猶如風吹楊花,水碎飄萍,漫漫浮浮,洋洋灑灑,一派寫意風流。她紈袖搖漾,衣袂上的仙鶴舒展身軀,昂首挺立,雄赳氣昂,鮮靈活潑。


    .


    劍意純粹,其中蘊雜的澎湃靈力讓人不敢小覷。隻待將禁製打破,一窺究竟。隻是變故陡生——那一招一式所蘊含的澎湃仙力卻被菩提樹散發的溫和力量吞噬殆盡,卻是白費力氣。


    .


    “可惡。”她語帶憤然,俏臉寒霜,一雙美目卻愈見波光瀲灩。


    好在上蒼眷顧,倏爾一聲巨響,一個巨型天坑緩緩出現,映入眼簾。


    她緊蹙的眉頭此刻也舒展開來,眉若遠山,笑顏如花綻。


    “走吧,別耽擱了。”話音一落,她便腳尖一點,飛身入了天坑。


    .


    四周怪石崢嶸,灌木倉翠,險峻幽深,頗有一種陰森蕭煞的氣氛。林驚鵲靜默不語,自嫩白掌心凝聚一團盈盈本源真火。借著掌心明亮,打量四周環境。


    誰能料想,和煦寧靜的仙界竟也有如此險峻隱蔽的一方天地呢。


    天坑之下肉眼不見東西,你們緊靠著微弱的火焰前進,石壁的旁邊是刻畫的奇奇怪怪的符文,耳畔卻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腳下有什麽東西被你們踩到了,發出哢嚓的聲音。


    “吱吱吱——”一刹那無數的吱吱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形成的聲音不斷的朝你們神識攻去——


    無塵之地,無光無形,青煙繞過殘留陣法試圖捕捉些許魔祖的痕跡,半刻之後雖查得方寸殘留卻無處追尋。


    “雖已是殘軀,厄禍之始仍不負其名嗎?”


    拂袖揮杆,散青煙化於無形,天之痕破封而離,神仙二界派人來此一查並非不可預料之事,隻不過眼下時刻,未免太不是時候,最近的煩心事可是有些多了,點陰在掌中輕敲落定,終還是抬步向魔尊所在之處而去。


    隻瞧那少年正懷中正是一女子,有型無魂,左不過是一具傀儡之軀,隻是泡影之念落在人心卻是紅塵妄念,觀人妄動心神也一貫是這混濁所生之物最愛之事。


    “尊上。”


    一聲歎息,似是清霜踏來平添冷意,緩步行至少年身後,“尊上雖是盡興,眼下要事乃是尋找天之痕的下落,何必在此多添一筆…”


    言語之間抬眼望向對麵仙姿之人,毫不遮掩審視之態,忽是一聲輕笑,


    “麻煩。”


    “你似乎誤會了什麽,我可沒你想的那麽好心。”


    望著緩步而來的人,男子五官微微扭曲,卻很快恢複了冷漠和平靜,他的眼裏是秋日湖水般的涼薄,沒有任何溫度,冰冷而銳利的目光掃過她的臉,一改之前略顯疲倦虛弱的模樣,退後一步避開她攙扶的手,慢悠悠直起身子,冷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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