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璿迴宮之後便打聽了風辰的住處,他被安排在外宮,輕易不能走動。


    好在皇帝看在他們畢竟曾是夫妻,給趙璿開了個後門,每日可以去一次。


    於是趙璿便每日做了一大堆吃的不辭辛勞的提著食盒帶著花魄去找風辰。


    最初風辰都不肯見她,後來不知怎麽想通了,也有了和趙璿說話的閑心,這才慢慢有了氣色。


    一天結束後趙璿提著空空如也的盒子,拉著花魄走在迴宮的路上,看見前頭有幾位宮妃正在閑聊便有意避開。


    誰知越是想避開什麽越是避不開。


    互相見過禮後幾人中當先的那位嫌惡的用帕子遮住自己的鼻子“這就是那翼族的小東西?看起來果真與咱們不同!”


    “柳嬪姐姐,聽說翼族的人大多不識禮數,都是睜眼的瞎子,還是不要和她們計較了吧?”


    趙璿並不認識這幾日,可聽她們說話,似乎位分並不很低。“原來是柳嬪娘娘,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先行一步。”


    柳嬪命人攔住她,“你是陛下封的公主,便是言語無狀我也不同你計較,不過這小東西見了我卻不行禮,我自然是要罰她的,不然這宮裏哪裏還有規矩可言?”


    後頭的人眼看就要來拉花魄,趙璿將食盒扔在兩人中間隔開距離,拉著花魄的手,並不示弱。“花魄初來乍到還不懂宮中的禮數,柳嬪娘娘又何必和一個孩子計較?”


    “我敬重陛下,才稱你一聲公主,你不會真的把自己當公主了吧?”翻了個白眼鄙夷道“這宮裏真是被這些不知道哪裏來的人弄得烏煙瘴氣的!”


    方才就一直幫著柳嬪說話的人此刻更嗤笑道“一介棄婦也敢在這裏逞什麽威風?是怕別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個喪門星?”


    未等趙璿反應,花魄已經被激怒,呲牙咧嘴的就要動手。


    柳嬪拉著婷貴人驚叫一聲,立刻就怒了,揮舞著塗滿蔻丹的長指甲命人將她們主仆拿下。“抓起來!”


    “我是陛下親口禦封的公主,你們誰敢動手就是對陛下不敬!”趙璿怒目而視,牢牢將花魄護在身側。


    柳嬪迎著光看了看自己鮮亮的指甲。“你真以為自己是公主啊?一朝飛上枝頭你也不是鳳凰!”


    勢單力薄的趙璿並不能真的將花魄護住,有了主子的命令,宮女們很快就把兩人分開按住。


    她們不敢動趙璿,便將火氣都發在花魄身上。


    很快花魄的臉上就被打得發紅,腫得老高,看起來格外嚇人。


    兩人輕蔑的看著被按住沒有辦法反抗的趙璿,嘲諷道“有的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以為自己真的是皇親國戚了!”


    “我竟不知這宮中已是柳嬪的一言堂?”


    涼薄的聲音從後頭傳來,蔣思羽扶著宮女的手慢悠悠的走過來。


    蔣思羽的人立即將趙璿扶起來,而花魄被打得頭昏腦脹一時隻能跌坐在地上。


    心痛不已的趙璿看著她臉上的紅腫竟無處下手,恨恨的看著柳嬪,目光中的怒氣逼人,柳嬪亦下意識的心中發毛。“不就是一個小雜種嘛!做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


    “柳嬪慎言,這宮中可不是你能胡言亂語的地方。”蔣思羽輕笑道。


    趙璿抬頭看了一眼蔣思羽,見她徑自看向別處,心下明了,起身直直走向柳嬪,一眾宮人反應不及,竟讓她一巴掌扇在柳嬪臉上。


    柳嬪大吃一驚,愣愣的摸著自己的臉“你怎麽敢!”


    “你看我敢不敢!”


    “靜妃!你就這樣看她折辱宮妃嗎!”柳嬪怒吼。


    蔣思羽瞥了她一眼,擺弄著腕上的鐲子。“柳嬪別忘了,安康是陛下親筆禦書冊封的公主,為了社稷才遠嫁去翼族,陛下早就說過要禮重她。”停下來看柳嬪瞬間變色的臉,很無奈的摸了摸耳墜“若讓陛下知道今日柳嬪大庭廣眾之下為難安康,隻怕柳嬪這一二年都難見聖顏了。”


    婷貴人拉住柳嬪“快別說了!靜妃正得寵,要是到陛下那裏告一狀我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咬牙切齒的瞪著趙璿“今日之恥來日必償!”


    趙璿麵無表情的看著她“有本事到陛下麵前告狀,別在這裏逞口舌之利!”


    “帶這丫頭去上傷藥。”蔣思羽吩咐完身邊的人,轉頭對趙璿說“我知你一貫不喜身邊多人服侍,不過現在你身份特殊,眼紅你的人太多。若不謹慎些,這樣的事隻怕將來也不會少。”


    “你派人跟蹤我?”不然怎麽這麽快人就到了?宮裏這麽大,總不至於這麽巧就能遇見吧?


    蔣思羽欣慰一笑“你總算有些腦子了。”不過下一刻卻搖頭否認,“我不必特地派人跟著你,你的行蹤在宮裏並不是秘密,人盡皆知。”


    “為什麽?”


    “這是陛下保你的法子。”


    “將我架到火上烤也是保我的法子?”趙璿對此嗤之以鼻。


    “你要知道朝中許多人都眼紅翼族的資產,如今帝後都在這裏更要將局作死才好。”蔣思羽道。


    “他們沒有辦法對風辰下手,所以才來找我的麻煩?”隻是稍一點撥趙璿就明白其中關竅。


    帝後之中隻要有一個人出事,都會造成兩國之間不可逾越的嫌隙,畢竟在這種事情上總是不容易找到真正的兇手的。


    “可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宮裏啊。”話一出口她就愣住了,真的不可能嗎?


    當年大長公主和離之後不正是一直住在宮裏直至壽終正寢。


    憐憫的看著趙璿,“你也該好好的為自己打算了。一輩子頂著這個身份注定是過不好的。”


    沉吟片刻,趙璿停下腳步“風辰會一輩子都在這裏嗎?”一輩子都在那間小院裏,從此以後他的天空都隻有抬頭看見的那麽大。


    “我不知道。”蔣思羽輕聲道,停下來看著她,言辭懇切。“你的一輩子還很長,沒必要和他綁在一起。”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發自肺腑,可是卻不那麽動聽。


    “蔣姐姐”自她進宮後,趙璿第一次這麽喊她。“我明白你是為我好,可是我想再為他做一些事,不然我可能不會心安。”


    “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蔣思羽輕聲道。“為著家國大義陛下也是會護著你的,實在不行,我也會護著你的。”


    我這一輩子已經能夠望到頭了,可我希望你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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