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伶人似乎有些哀怨,隻是用唱戲的扇子指了指塑像後的過道,又瞬間消散在我們眼前,若不是地上還留著一把小巧精致的折扇,我們恐怕還以為剛才不過是妄想而已。


    “這扇子好漂亮。”陳如霜驚歎的說道:“剛才那是什麽人?”


    “不知道,不過應該也是個可憐人。”


    我搖了搖頭,隻能判定出剛才那人毫無惡意,否則我們兩個當時都不設防備之心,想要偷襲是輕而易舉的事,結果他隻是惡作劇般的唱出一段戲詞,又給了我們提醒。


    提醒?!


    我眼前一亮,隨後快步走到塑像後麵,果不其然發現一條容納一人通行的窄道,隻是此地顯得更加與眾不同,或許是猜到無人來此,通道的門竟然大敞四開,青石板還在上麵虛掩著,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看著深不見底的過道,拿了一盞蠟燭,又遞給陳如霜一根繩子,緊鎖眉頭的囑咐道:“把繩子係在腰上,無論什麽情況都不能解開,我在前麵打頭陣,你可要跟緊我!”


    陳如霜咬著下唇點了點頭,並沒有鬧騰,她脾氣雖然是任性,但也不是沒有絲毫可取之處,這條窄道隻能容納一人通行,我們二人前後下去之時,卻聞到非常濃鬱的脹氣。


    這是腐爛的肉發酵後的味道,陳如霜的臉頓時綠了,嫌棄的看著幽深的走道,但到底沒說什麽,隻是默默的行進,我對比著地圖,仔細的觀察附近的一切,耳邊卻突然聽到了河流之聲。


    難不成這荒山底下還有暗河不成?


    燭光微弱,隻能照亮前方的路,我們二人都有法術傍身,動作也挺麻利,很快就來到了青銅門前,麵前有兩石獅子坐鎮,隻是說獅子也長得青麵獠牙,腳下踩著的不是石球,而是一個恐怖至極的骷髏頭。


    陳如霜倒抽一口涼氣,也顧不得和我的那些過節,伸手便拉著我的上衣,頗顯畏懼的說道:“你走慢點,我害怕。”


    我敲了敲門,始終找不到進入的機關,便咬咬牙,從背包裏取出準備好的火藥,這本就是逼不得已的時候用的,劑量雖然不大,但將牆壁炸開一個洞倒是輕鬆。


    “砰——”我點燃了火藥引子,炸藥瞬間被引燃,隨後就是泥土亂濺,由於這裏實在太過狹窄,我和陳如霜躲閃不及,連眼睛都睜不開。


    隨著青銅鐵門轟然倒塌,我才終於見識到了裏麵的模樣,縱然我走南闖北多年,也見識過不少邪祟,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慘烈的地方,陳如霜用手死死的捂著嘴,差一點驚唿出聲。


    牆內簡直是人間煉獄,這裏被做成了像秦始皇陵的宮闈,最外側有一道圍牆阻隔,竟然流淌著一寸多寬的護城河,而河水竟然是由鮮血匯聚而成,正在湍急不息的奔湧著,時不時的還能看到未腐爛的頭顱一閃過,更不要說滿地的屍橫遍野。


    徐眉山原本就是亂葬崗,後來無後的老人,不幸夭折的嬰兒,以及醫院無人看顧的病人,他們死去之後,都會被人運到這裏。


    而這裏似乎是整座山所有的屍體所在,一些早就化為白骨隨便堆積在角落裏,還有些沒來得及腐爛,便和淤泥難舍難分,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腥臭難聞。


    “我……”陳如霜撐不住,捂著胃,毫不在意形象的吐了出來,整個人麵色蒼白如紙,連半分血色都沒有。


    我看到陳如霜這副模樣,也不禁有些擔憂,忍不住自責起來,早知道此地這麽惡心兇險,這次就不應該讓她跟著的,不該逞一時之快,想要磋磨小姑娘的銳氣,便默認了她跟著我行動。


    不過陳如霜也不是什麽經不得風吹雨打的嬌花,還是勉強打起精神,神色中透露出幾分凝重:“這麽大的手筆,定然不是一日之功,冰凍三尺,我們陳家竟然絲毫未覺,足以可見此人瞞天過海的本領。”


    陳如霜這話倒是不假,整個川渝陳家為尊,耳目遍布,而想要背過所有人在徐眉山搞出這麽大的動靜,還能安然無恙的繞過陳家,顯然是不太可能,我和她對視了一眼,都明白彼此心中所念,恐怕陳家早就出了內鬼,才會縱容幕後之人攪動風雲。


    “我迴去會讓爸爸查明真相的。”陳如霜若有所思的說道:“那咱們現在還進去嗎?”


    我看著牆上被炸出的大洞,無奈的歎息一聲:“咱們費了這麽大的功夫,隻是看到這場景就被嚇迴去,豈不是虧的慌?”


    “說的也是。”陳如霜咬著牙,強忍著心中的惡心,和我一同走進洞穴,我們兩人不斷的踩著白骨,嘎吱作響的聲音在洞穴裏迴響,令人毛骨悚然。


    我們迅速的穿過第一層圍牆,來到了內側,才發現這裏麵內有乾坤,拋開外麵令人作嘔的屍山血海,這裏麵則是詭異的可怕,不僅布滿了青麵獠牙的銅像,還有那些雕刻的頭顱的香爐。


    一尊奇怪的黑袍銅像安靜的立在中間,神態睥睨世人,高傲的抬起雙臂,就像是受人供奉祭奠的神明一般。


    ——黑衣道士認為自己才是茅山正統,後來走了歪路,就是被一個黑衣人利用,最後折損了自己的陽壽與我殊死一搏,而那人現如今,竟然也在川渝!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緩慢的走向中間的黑袍者,卻發現此銅像的眼睛竟然是用黑曜石雕刻而成,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靠近他的時候,這尊銅像的眼睛竟然陰惻惻的。


    “你在幹什麽呢?”陳如霜的聲音突然打斷我的思緒,她盤腿坐在正中央,渾身都不自在,隻見她麵露焦急之色,似乎被什麽壓製住般,急促的開口:“咱們先進去,這個地方我呆不住!”


    我猛然一愣,隨後手腳麻利的把她扶了起來,陳如霜仍然緊閉著雙眼,冷汗不斷從額頭滾落,我動作迅速的半摟著陳如霜,硬生生的帶著她走過獨木橋,進入了下一層圍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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