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霜終於安靜下來,一言不發的看著車窗外,我也總算是鬆口氣,她實在是太能折騰,吵得讓人頭疼。


    沒有陳如霜從中作梗,我們很快就來到了徐眉山,這裏地勢較低,卻一直沒有什麽人來,我皺著眉頭,隻覺得這座山殺氣濃重,令人感到不適。


    “這原來是個亂葬崗,之前打仗的人全都埋在這,都是手裏見過血的,後來政府將此地開發為景區,接二連三的出事,挖掘機上山駕駛員就瘋了,也沒人敢動。”


    陳如霜從小生長在川渝,對這附近的地形極為了解,她眯著眼睛說道:“不過這地兒的確挺邪乎,好像見最近的村民供奉著一尊奶奶像,我也沒見過,不過聽別人說很是靈驗。”


    “這個地方還有廟宇?”我下意識的皺緊眉頭:“這是塊死地,為何會有人願意在這兒供奉”


    “難不成還有什麽講究?”陳如霜也愣了,隨手一指東南方:“好像就在那。”


    “這底下的都是屍骸,就算建造陣壓之物,也應該是長生碑,好平息怨念,至於供奉的寺廟也不是沒有,隻是被陰氣所傷,長久以往,恐怕不是什麽好兆頭?”


    我憂心忡忡的說道,拿出用慣的羅盤,指針硬邦邦的指向北方,竟然連動都不動,此地的陰氣濃重,就連羅盤的方向也受到氣運幹擾,這可有些棘手。


    我又拿出地圖,仔細的研究了一番,發現剛才陳如霜隨手所指的方向,被爺爺特別圈了起來,陳如霜看到我盯著兩張發黃的舊紙出神,忍不住哼笑一聲。


    “哥哥該不會是看不出玄機吧,枉我還以為你挺厲害的。”陳如霜喊的十分嘲諷,故意惡心我,我卻並不在意,隻是收起筆記本,風輕雲淡的說道:“走吧,去瞧瞧他們說的奶奶廟。”


    陳如霜就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臉色有一瞬的扭曲,可是看在我早就離去的背影,她還是咬了咬牙,快步跟上。


    這塊很少有人涉足,就連附近村子裏的村民也警告孩童,閑來沒事不要上這座山玩耍,因此附近荒草叢生,還有一些鮮豔的果子掛在枝頭,應該都是劇毒之物,而這間奶奶廟的香火似乎也不怎麽好,顯得破敗不堪,門前的牌匾上竟然結了幾張蜘蛛網。


    “大多都是初一十五才能上香,很多人對此都是避之不及,再加上父親村子裏的青壯年都外出打工,這就更顯得清寂。”


    陳如霜言辭之間也有幾分感慨,默不作聲的將刮倒在地的旗幟扶了起來,跨過門檻,看著內殿,這裏麵的裝修也極其簡樸,一個泥鑄成的塑像居於供台之上,麵前毫無供奉,地上跪拜的蒲團也已經沾滿了灰塵。


    我剛進到這間大殿,就覺得一股陰涼從腳底悄然而生,簡直冷到了骨子裏,我忍不住將衣服拉緊,轉頭看向陳如霜,她也察覺到與眾不同的冷意,向手上嗬了一口熱氣,小聲嘟囔著。


    “如今三伏夏日,怎麽會這麽冷?”


    “怨氣盤踞,能不涼嗎?”我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裏掏出三柱清香,點燃之後插在香爐之上,燃燒的嫋嫋輕煙竟然盤踞屋內,久久不願消散……


    陳如霜驚訝地盯著即將燃盡的香:“這廟宇之中早就無主,那他們所說的靈驗又是從何而來?”


    “……”我沉吟片刻,突然皺著眉說起:“你可知當年民國之時,有人說城西的關帝廟特別靈驗,後來詢問民眾,可當地的百姓都認為,並不是正神下凡救難。”


    “這又是為何?”


    “百姓認為,自己不過是上奉幾個饅頭,以及一點添燈錢,而當年關老爺掛帥的時候,可是有不少黃金,美酒佳肴,怎麽可能看上他們這些凡間之物動容,不過是附近的山精野怪幫的忙,冒充名號做的善事罷了。”


    陳如霜聽著故事,臉色突然變得煞白,神經敏感的四處看了一圈,這才心有餘悸地說道:“莫非……你的意思是一直幫眾人辦事的,其實是盤踞在這附近的亡魂?”


    “要不然怎麽不敢收我上的香。”我淡然地說道:“這些都是小事,每個人都有他們的修行之路,這些我們無權幹涉。”


    隻不過,我看著爺爺留下的筆記,畫麵到這裏戛然而止,就留下往下延伸的樓梯,我迅速的打量了幾眼,卻發現牆壁布滿了黴斑,這裏說得好聽點是樸素,說的不好聽就是窮酸,什麽東西都沒有,更別說往下延伸的階梯。


    “吱……”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妖風吹過,本就殘破不堪的門,突然被大風刮上,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這裏竟然連一扇漏光的窗戶都沒有!


    陳如霜下意識的渾身哆嗦,最後顫顫巍巍的手拉扯我的胳膊,這雙手極其冰冷,就仿佛千年寒冰一般,我好笑的看著她,沒想到竟然是個外強中幹的姑娘。


    “不用怕,拉我那麽緊做什麽?”我好笑的說道:“有我在,肯定會幫你安然無恙。”


    陳如霜此時冷的受不了,渾身哆嗦,雙手抱臂在胸前,聞言猛然一愣,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半晌才顫顫巍巍的說道:“你說什麽,我……我沒拉你!”


    陳如霜說完之後,我們兩個人非常有默契的沉默片刻,頓時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寒意逼人,而散發冷意的源頭,似乎就在我們身旁。


    我猛然一驚,隨後迅速反應過來,甚至連頭都沒有迴,直接從左側口袋掏出一張符籙,口中默念雷訣,沉聲吼道:“誅殺邪祟,破!”


    金光瞬間照亮整間廟宇,不過是刹那一瞬,我看到一位穿著民國戲子裝扮的伶人,正用油墨勾勒著柳葉眉,右手還搭在我的手腕上,開口便吐露出一段婉轉的戲詞。


    “去時陌上花似錦,今日樓頭柳又青,可憐儂在深閨等,海棠開日到如今……”


    “春閨夢。”我皺著眉頭說出戲的名字,隨後厲聲嗬斥道:“爾等為何在此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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