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時近秋末,天氣漸涼,薑夫人身體內的毒素已經徹底清除,這段時間她躺在床上拜過了天上所有的菩薩,如今安然痊愈,就想要去白馬寺上香還願,同時也想為薑寧求支簽,薑寧便被許嬤嬤特許放假一天。


    翌日,晨光熹微,母女倆坐著馬車,去了城外的白馬寺。


    白馬寺莊重肅穆,氣勢恢弘,木魚聲聲,佛煙繚繞,香客不斷。


    薑寧跟著薑夫人進了大雄寶殿,殿堂寬敞宏大,殿上供奉的是釋迦牟尼佛的佛像,薑寧跟著薑夫人恭恭敬敬的給佛祖磕了頭上了香,拜完三拜睜開眼,看到薑夫人還跪在蒲團上,嘴裏不知道念叨什麽。


    許了願,薑夫人在香案上拿來一個簽筒,“寧姐兒,快來抽支簽。”


    薑寧雙手捧著簽筒,稍稍用力晃了兩下,一支竹簽從中躍出。


    薑夫人要去解簽,薑寧沒同她一起去,這種事沒個準頭,薑寧不想知道,萬一抽到了下下簽,還可能會產生消極情緒。又聽沿途的香客說白馬寺後山風光很好,就漫步而去。


    秋高氣爽,白馬寺的後山古樹參天,鬱鬱蒼蒼,紅楓瀟瀟灑灑的落下,鋪上一層熱烈的紅色地毯,薑寧的繡花鞋專挑落葉多的地方踩,一蹦一跳,調皮的聽著腳下“卡啦卡啦”的聲音。


    突然,後背一緊,薑寧猛地迴頭望去,卻見不遠處有兩個人正在看著她,見她迴過身,其中一個人做了個揖躬身而退。


    薑寧怔怔的看著那個修長的身影,那人穿著玄色衣裳,頭戴玉金冠,嘴角含笑的看著她。


    薑寧有些訝異,略微拘謹的上前去請安。


    沒想到禮行到一半,還沒開口,就有一雙溫熱的手,執著她的手臂順勢把她拉進那人懷裏。


    “薑小姐多禮了。”溫熱的氣息像羽毛一般輕輕柔柔的拂過她的臉頰,薑寧的臉轟的爆紅。


    她掙紮幾下,見掙紮不開,薑寧緊張的舌頭打結,“王爺,王爺請自重。”


    楊珣稍稍鬆了一些力度,卻仍是把她摟在懷裏,身體往後一靠,倚在粗大的樹幹上:“明年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了,一年的時間太長,本王隻是要點利息。”


    薑寧深吸一口氣,臉上泛起的紅暈已經褪了下去,她直言道:“王爺,臣女想要的寵愛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王爺能給嗎?”


    楊珣一愣,顯然沒有想到薑寧會問這個問題。


    自古男兒三妻四妾是常理,有些人甚至還會因為家裏妾室太少而遭到嘲笑。


    更何況他還是大齊王爺,後院怎麽可能隻會有王妃一個女人。


    楊珣沒有迴答,皺著眉頭看她,手緩緩放下。


    他的動作已經說明一切,薑寧的心沉入穀底,她緩緩退開楊珣的懷抱,勉強撐起一抹笑:“臣女知曉了,臣女以後會做一個賢惠的王妃,安心為王爺操持府中事物。”


    楊珣似乎要說些什麽,薑寧趕緊說道:“王爺,時候不早了,母親還在等我,臣女先走一步。”


    沒等楊珣同意,薑寧轉身一路小跑原路迴去。


    迴到馬車上,薑夫人還在激動她抽到的那支簽字是上上簽,代表婚姻美滿,兒孫滿堂。


    薑寧卻沒有心思聽,安安靜靜的靠在馬車的窗口,悵然的看著一路閃過的風景。


    惠王府


    楊珣展開一張畫卷,畫上是一個美人,雲髻霧鬟,螓首蛾眉,目若秋波,朱唇若丹,真乃絕色佳人也。


    那是楊珣的母妃魏氏,被奉為大齊第一美人,當年母妃於七夕在秦淮河畔偶遇微服出巡的父皇,父皇驚為天人,不顧祖製將母妃禮聘入宮,破格封為一品貴妃。專寵六年,母妃生下長姐時遭人暗害,身體大不如從前,據說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眼角就有了細紋。父皇一貫愛美人,愈加衰老的母妃千防萬防終究抵不過後宮三千佳麗,加上後宮三年一選的秀女,個頂個的年輕貌美,母妃終於死了心,一心教養長姐。


    生下他,母親的身體就更不行了,勉強撐到他懂事,撒手人寰。


    聽到母妃的死訊,父皇隻是哀歎,吩咐好好安葬。


    現在,父皇身邊依舊美人環繞,當年他與母妃轟轟烈烈的愛情隻是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聽母妃說,每一個女子都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夢,母妃沒有實現,她的夫君注定不可能是她一個人的。


    那她呢?


    她也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楊珣卷起畫卷收好,招來管家,說道:“把桐芳苑收拾出來。院子裏的陳設花草都要換最新的。”


    管家一麵應了,一麵又思索,這桐芳苑是離王爺的書房最近的,不但風水好,而且景色也是非常漂亮,偶爾王爺興致上來會去那兒睡幾晚。


    能讓王爺如此費心,想必是給王妃準備的。


    當晚,薑寧閨房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景,鮮豔的玫瑰花瓣組成了七個字:一生一世一雙人


    選秀前兩日,薑馨請求去家廟見文氏,薑太傅同意了,不過不允許薑馨帶任何東西過去,而且探視的時間隻有半個時辰。


    薑馨覺得家廟那種苦寒之地,母親嬌嬌弱弱的肯定承受不了,就像偷偷帶點東西過去,沒想到都叫薑太傅的人給搜羅走了。


    見到文氏之前,薑馨還在惱恨自己沒用,不能為母親做些什麽,結果她竟然看到文氏盤坐在蒲團上,烤著炭火,吃著暖鍋。幾個月沒見竟然還豐盈了許多,一點也不像吃過苦的樣子。


    “娘你……”


    文氏放下筷子,“馨兒你來了。”


    “這些食物哪兒來的?”


    “馨兒你輕些,別被外麵看守的人知道。”文氏不悅道:“先不提這個,想必你父親不會讓你在這待太久的。”


    薑馨點點頭道:“隻有半個時辰。”


    文氏點點頭:“馨兒,咱們長話短說,你是我生的,你心裏想什麽我大概也知道,母親想說,千萬不要在惠王身上花費太多精力。”


    薑馨咬著唇,心裏一陣不甘。


    文氏歎氣道:“母親知道你心悅惠王,但惠王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薑馨沉默,她早就知道惠王不像看起來那麽謙和,上一輩子,惠王登基,民間就有傳聞說惠王是弑父殺兄才奪得皇位。惠王登基時,她已經身陷青樓,青樓裏有一些特別的包廂,隔音效果極好,就是給那些大官用的,樓裏的姑娘都是經過□□的,客人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得到的待遇生不如死。所以,一些官員在包廂說話也不會太顧忌,她曾去陪過幾迴客,聽某些官員提起一些朝堂上的暗事。現在仔細分析,前世皇帝病重,太子未立,但在皇帝晚年的時候,非常信任大皇子,甚至在病重的時候交於大皇子祭天重任,所有人都說這是傳位的預兆。沒想到在皇上駕崩以後,傳位遺詔上寫的竟然是惠王。


    裏麵沒有貓膩誰信?


    要是大皇子謹慎一些,在皇上駕崩時搶先布置好一切,這皇位也不一定是惠王的。


    薑馨這樣想著。


    文氏若有所指的說道:“瑞王這幾迴差事辦的很得聖心。”


    親王按祖製該有一正兩側三庶六位妃子,以及若幹沒有名分的侍妾,瑞王府裏六位有品級的妃子已滿。


    “難道娘是想讓我當瑞王的侍妾?”薑馨驚訝的喊出聲。


    文氏搖搖頭:“我打聽過了,瑞王府裏一個姓曾的庶妃快不行了,也就是這兩天了,要是好好打點打點,這庶妃的位子非我兒莫屬。”


    薑馨皺起眉:“如何打點,娘你已經不是太傅府的人了,咱們手上無權無勢的,誰肯幫我們。”


    “馨兒你不懂,隻有出來了,才能讓鄭氏放鬆戒備,你迴去好好準備準備,娘一定讓你進瑞王府。”


    這一刻,薑馨突然覺得文氏好陌生,文氏已經關在了家廟裏,按說該是不可能與外界通信的,可文氏不僅能聯係外人給她送吃的,還清楚了解外麵發生的事,現在又信誓旦旦的保證她能進瑞王府。


    一個人怎麽能突然變得那麽快?


    “我現在隻能告訴你一些。”注意到女兒懷疑的目光,文氏說:“我本是大齊有名製香世家的女兒,家中世代給皇家供應禦用香料。我六歲那年,隻因一時差錯,父親調製的龍涎香被奸佞小人加了一味與之相衝的藥,先帝用後全身起了紅疹,連續幾天不散,父親被因此被革去了職務,打入天牢,父親在天牢受人虐打鬱鬱而終。樹倒猢猻散,得勢的時候多少人來巴結,一朝有難,沒人幫助不說,竟然還有人落井下石,搶我家的祖宅和地產。母親染了重病,沒錢治病,我眼睜睜的看著母親斷氣,母親一走,我便被牙婆子賣進了鄭府,便淪落到給人當丫鬟妾室的命。”


    文氏說著,語氣裏泛濫著強烈的恨意。


    要不是如此,鄭氏一個區區四品小官家的女兒,怎麽可能壓在我的頭上。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我做錯了事,可你父親竟然一點也不顧念舊情。”


    文氏眼睛眯起,有危險的光芒閃過:“那就不怪我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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