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說是飛沙走石亦不為過。


    花顏曾覺,阜書似乎總在壓製自己的修為,很少將本來一麵展露,然而此時此刻,她看到了。


    他周身白光繚繞,這樣白得猶如天霧一般聖神的光芒,與他給人的感覺十分不同。


    天界術法有載,修習修習,修為在心。怎樣的人便注定了他術法帶著怎樣的流光。


    如淩修金輝耀眼,如花顏綠意盎然,如青衣青芒流轉,又如執星湛藍如海。皆是純粹得不染雜質的流光。


    但容絕似乎得另當別論,他眼眸之中似常常黑霧繚繞,但流光卻是緋紅瀲灩,異常漂亮,使人見之驚豔。那是血色還是曼陀染就卻不得而知。


    “你終究是在騙自己罷。”淩修見此白芒,不知是欣慰還是故意激他,如是說著。


    花顏被人撞得一個踉蹌,若非定力好早已被人帶得偏去。


    她在數百人之中找著花辭的身影,卻未見他一個身影。


    天道之上阜書的骨架子愈來愈多,淩修將憐生擲於天宮二字之中,旦見憐生沒入裏頭,他雙手結印,一方結界就此鋪展而開。


    “淩修,你手握九天重權,何必如此跟我耗著呢?”


    “我可沒忘當初花辭那數萬大軍是如何沒了的。”


    “哈哈哈,不愧是你,竟被你一語道破。”


    是的,淩修不敢出兵!


    阜書所習得的那道術法,他查閱典籍這五百年來從未見過。是以……他不敢輕舉妄動。


    天界兵將十分可貴,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動的。


    花顏四處未見花辭蹤跡已是有些發急,偏此刻命盤震得她陽穴直疼,又帶得她本有的那股躁意竄竄得直往上冒。


    骨架子衝著淩修的結界,一陣陣漣漪四處蕩開,看著頗為觸目驚心,似是下一刻這薄薄一層便會被他們尖利的指甲撕扯而爛。


    花顏召出命盤,以心念控著三針被迫成為一線,勾起……落下……


    一道銀弧直直往前切去,這本是控魂的三針竟如憐生一般,所過之處便將草木懶腰斬斷。


    索性修為低下的諸仙還會躲閃,否則這一片能殺了不少人去。


    花顏內心震顫,在淩修看來之前迅速鑽進了殿內。


    她恍惚記得小辭說過,禁咒符文亦邪亦正,命盤雖是神器但實戰之時根本無用,但如今……


    她適才本是一試,未曾想竟試出如此意料之外的結果。


    花顏再次進得殿內時,君奢已然清醒,他衣衫髒亂,發絲糾結成縷,扒開天霧對著金磚一照,頓時頗覺惡心,於是立馬跟容絕討價還價。


    “我就去洗漱一番又能如何?要麽你就再打暈我別讓我看見自己這番邋遢模樣,要麽就放我去洗漱一番。”


    “我怕你出去便被人踩扁了。”容絕似乎也很是嫌棄他的頭發,以指尖撥弄了一番後便低眸彈著指甲。


    “那你打暈我吧,別讓我看見自己!”君奢對著他鬧脾氣,一點兒也不顧場合。


    容絕像在看無理取鬧的孩子,“平日裏叫你修習術法,你卻總愛以靈主無敵自稱,現如今吃了苦頭,你當該將你這模樣保持一月,以此謹做教訓,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該好好修習了。”


    “我才一千多歲。”君奢不服氣,嫌惡地將外袍脫下。


    “……有我十成一了,還嫌不夠丟人。”容絕下意識又去拍他腦袋,手擱上去才發現不行,又隻好收迴。


    君奢搗鼓了半響,最後抬頭,“我靈佩呢?”


    “我教鶴陽拿去了,魔界知你安在,阜書恰又在這邊,他們本就心虛,如今一來也是成不了氣候,右師一派罪名也算是坐實了。”花顏自殿門而入,拂開層層天霧到得他身前。


    “倒是辛苦鶴陽了。我以不信左師為餌,將右師一派悉數拿下,也算是……有所進步吧容爺爺。”君奢轉頭,滿臉皆是等待被表揚的笑意。


    容絕瞥他一眼,一字一字道:“太蠢了。”


    “……”君奢轉迴臉仰首看花顏。


    花顏伸手以靈息探了探他周身,這才點頭收手道:“恢複得十分不錯。要去便去快些,去釋竺。”


    君奢一溜煙便跑沒影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著外頭打得熱火朝天還有人去洗漱的,若待會兒阜書找他麻煩,他不還得重迴適才模樣?”容絕懶懶起身,慢悠悠打了個哈欠。


    花顏挑眉問道:“淩修到底是如何想的?你與他這般久的來往,沒看出點什麽?”


    容絕摩挲著下巴,很認真地思考,片刻後轉眼看著她搖頭道:“未曾。沒找著花辭?”


    “……沒有。”花顏沒好氣地甩甩手。


    “你很熱。”容絕上下打量她一番如是道。


    “……”


    “燥熱。”容絕肯定。


    “……”


    “花辭總會出來的,你怕什麽。”


    “我就是擔心他。”


    “他許是……去找他師父了。”容絕淺淺笑起,緩緩向殿外而去。


    他嗓音輕淺而縹緲,若不仔細聽便好似下一瞬便要隨風而去。


    師父……


    花顏狠狠拍拍自個兒,她竟未有容絕觀察得仔細。


    她本欲提步尋去,然卻被容絕伸手拉住。


    “你二人心裏甚亂,清清心罷。”


    花顏走不得,被他拉著站在他身側。


    “冥寒一重,可還舒適?”


    花顏點頭。


    “你心中燥熱難當,又見不著花辭,命盤又不時震動擾亂心緒,還被許多淩亂心事幹擾,十分影響判斷的,你當該好好靜一靜,想一想。”


    容絕所說,便是如他一般抱臂靠著殿門看阜書於淩修鬥法。


    不時還評說一二,“甚為精彩。阜書這一招可是我冥界之術法,絕煞倒還真不藏私。幸得我已將他投入十八,否則非得成為禍害不可。”


    “……”花顏靜不下來。


    “妙哉妙哉!”容絕又不知從哪兒掏出把瓜子磕著。


    “……”她莫名想笑。


    “嗐,真真是急煞我也,憐生這一劍若是劈得精準,那阜書一條手臂便得斷了不可。”他腳下已是有了十幾粒瓜子殼。


    花顏聽罷,注意力這才到了場中兩人身上。


    果真如容絕所說,憐生那一劍恰從阜書身前斬下,雖劍尖未觸及阜書,然劍意卻是到了,可誰料阜書腳步騰挪,一瞬間便沒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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