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身法饒是花顏也得刮目相看。


    淩修說話很有一套,此刻又聽得他問阜書,“你恨我麽?”


    “我不恨你,我誰都不恨,我隻是為了個目的,不擇手段而已。”阜書似覺那白光分外惹眼,他周身流光漸漸變了色調。


    “那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阜書冷笑,他也隻能以笑代之。


    他也曾這般問起自己,你的目的是什麽,是將淩修拉下位置爾後取而代之麽?將本該屬於他的東西要迴來麽?


    或許以前是,甚至上一個瞬間亦是,然而當淩修問出此話時,他卻已然不知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不是它,他竟無法那般肯定地點頭承認。


    他猶豫了。


    兩人掌心一瞬相對,轉瞬即開,紛紛倒退數步。


    “咳咳咳……”淩修捂著心口勉強站定,憐生斜指地麵,劍尖倒映著地麵一片慘敗模樣。


    阜書亦是好不到哪兒去,他勉強壓下心中那直欲竄出口的腥澀,閉了閉眼道:“我說過會將這世人盡數滅除,那未是假話。”


    “這是阜書……”花顏呐呐道。


    “沒錯,他二人的神識基本同化,亦是能更好的地做到感同身受,若此事分不出他二人誰是誰的話,我也不怪你。隻是切記不可傷了淩修。”容絕有一下沒一下地了磕著瓜子兒,一番話卻是說得極為肯定。


    “淩修,你或許當該去看看那八大神柱!若是哪一日折斷了,可就不好了。”阜書以指尖抹去嘴角血絲,如是說著。


    淩修那一刻的麵色可謂是十分精彩,或是驚訝,或是詫異,更是下意識皺了眉頭感知那八大神柱。


    當即麵色大變。


    阜書笑得十分痛快,“哈哈哈,我說過要將這天地毀了,便非是假話,你們總覺我在開玩笑,總覺得我這人無法做到,那我今日便做給你們看看!”


    花顏從未見過淩修如這一刻般氣怒,“你瘋了!來人!來人!”


    淩修大聲喝道,平日裏一貫溫和的麵相,在這一刻終於被打破!


    靈文不知從哪兒跌跌撞撞的跑來,氣喘籲籲道:“陛下!神柱……神柱似乎在晃……”


    靈文到得跟前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地,索性被淩修勉強扶住。


    “立馬糾結天界所有仙家分往八柱,誓死不得讓神柱倒下!”


    “是!”靈文有些許的不知所措,神思更是有些許的恍惚,但轉瞬即逝。


    當她跑過花顏身邊時卻是被她猛地抓住,“怎麽了?”


    “神柱被阜書弄得有了斷痕,若不修複,一旦一方崩塌,凡界勢必得死好幾十萬人!若是教八根全數斷裂,天界必然不複存在,凡界更是死傷慘重!”靈文急吼吼地吼完這句話,便往神柱處奔去。


    便是適才一臉閑適的容絕在此刻聽到了這番話也是停了動作。


    “阜書這是打算同歸於盡了麽?”他喃喃自語。


    他立馬抓了花顏道:“去找花辭,速度!”


    “現如今率先解決的不難道是神柱麽?”花顏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出了殿門。


    阜書就那般靜靜地看著淩修不斷叫著手下人不斷地將一個又一個命令發下。


    “沒有用的,我知我最後下場如何,但我更想看你們先我一步離去,如此方可有趣不是麽?”阜書抱臂,好整以暇地環顧四周,那模樣端得是雲淡風輕。


    “你讓我失望!但凡有什麽你隻管衝我天界來便是,亦或者衝我淩修來便是,何必為難這些人?可笑!你知不知神柱一旦倒下一根,凡界得死傷數十萬?實是氣煞我也。”淩修厲聲嗬斥他,急得不斷以手拍著腦門。


    “我知道啊。這天界如此混沌不堪,不要也罷。我說過不會讓你有事的,你這萬年來的照顧也算是令我甚為感激,我也非是那不知感恩之人。”阜書偏頭,似乎是難以理解他此番行為。


    “我不需你此番感恩。你似乎隻會給我添麻煩,何時你能安平地過著?何時你能如在海上村那般安穩地過我便謝天謝地,你莫要給我惹事,這兩萬年我便當是積福了!”淩修丟下這番話便轉身而去,走了幾步又捏決消失。


    “我的存在似乎隻會給人添麻煩……”阜書自言自語,眉眼間染上一抹冷嘲。


    結界在淩修離去之後堅持了一會兒便轟然崩塌,骨架子所過之處皆是淩亂不堪,猶如蝗蟲過境,身後一片慘然景象。


    眾仙家聽聞神柱有所裂痕,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再也顧不得還有個阜書在此,紛紛四散而開,往數個方向奔去。


    他麵前一瞬間散了個幹淨。


    唯有容絕與他四目相對。


    這當是兩人第二次這般毫無旁人地對視。


    容絕眼中惰懶笑意十足,抱臂斜靠於殿門,就那般毫不掩飾地打量他。


    阜書被他這般盯著,竟未有如坐針氈之感,反而挑眉笑他,“容絕,以你倆的交情,你要不要也去幫幫他?”


    容絕一派無所謂,“神柱倒了與我何幹?我冥界何時受過影響?反而還能借此機會獨掌三界,豈不妙哉?”


    他竟是將他要說的話給率先說了去。


    但索性他也懶得跟他糾結這些小事,如談家常地道:“你覺這神柱會塌麽?”


    容絕磕著瓜子兒,聞言搖頭,“那可不好說。”


    “哦?為何?”阜書似是十分好奇,挑眉問道。


    “你看著便是,此次若你能毀了天界,我定然要拜你為師不可。”


    阜書嘴角抽了抽。


    他跟容絕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以為他極盡詭言,然而此人卻是比之更為厲害,俗稱言東說西,然不仔細思索還真覺他在與你就某事談論。


    阜書拂袖,骨架子紛紛停了動作,呆愣愣站著。


    容絕拍拍衣袍之上落就的瓜子殼又看了看他道:“絕煞都教了你些什麽?這點可是冥界術法的皮毛啊。”


    “他又隻學了點兒,又能教我什麽去?不過也虧得以往他說些十二煞的事兒給我聽聽,也算是漲了見識”阜書慢悠悠地說來,似乎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容絕動作頓了頓,垂眸之間,長睫掩了其下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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