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說他多疑呢,偏偏又不是,若非多疑呢,他又每每都能懷疑。


    這對姐弟,真是讓人頭疼。


    他這是逼他非得把此事說道清楚不可。


    至於他是否隱瞞,是否有所欺騙,相信花辭心裏定然有數。


    淩修歎氣,“我想借花顏,使他心性與我相同,如此,我方可將他收迴。”


    “收迴?你殺他或者他殺你,這是上古時期便有的最狠厲也最直接的解決之法。”


    淩修搖頭歎息,“也不怕你笑話啊,我最是舍不得的,便是他這個性子,無它我便不是一個完整的人,我想著若還有什麽法子能收迴他,便是讓他的心性與我再次相等。”


    花辭冷嗬,“你在利用我阿姐。你與阜書能不能相合那是你們的事兒,與我們何幹?”


    “他若是未嚐如願,心性便自然再度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你們還是不得不與他對上。到那時他毫無顧忌,你二人……他定然挾持花顏來威脅你,所以他恨及天下人的做法,會加諸到你身上。”


    “啊……那多謝你提醒啊。照你這說法,你還不能製住他了?”


    “你如何製住一個發瘋得不顧一切的人?”


    “那我便暫且認為,你這是自救的一種做法。”


    淩修點頭稱是,“是以……我也不逼迫你,你若覺接下去尚還可以談便留下,若不行那便離去找你阿姐,我自然不會攔。”


    花辭將思緒再次與魂煙相合,在確保她並未有任何不妥時,他才涼涼一笑,選擇了後者。


    ――


    花顏被阜書帶著入了海。


    沒錯,是入海。


    花顏不會水,便是捏了避水訣,也覺壓抑得緊。


    這或許就是為何不將天界設在海底的原因吧。


    花顏臉色些許慘白,卻還是忍著。


    阜書自海底緩緩走過,他周身有鎏金光輝將水分開,忽然之間轉頭看她,若有所思道:“下次若是對付你二人,定要在這海裏。”


    花顏懶得跟他說話,木著臉一言不發。


    阜書揮袖,袖擺一晃而過,將分水範圍擴大了些,將花顏罩在裏頭。


    這次花顏倒是冷笑一聲道:“阜書公子什麽時候這麽會替他人著想了?”


    “我何時何地皆在為他人著想不是麽?若非如此,怎對你二人如此關注?”


    花顏又不想理他。本來還想問問他帶她來這兒是要做什麽,但不用想她也能想到,他定是要插科打諢顧左右而言他。


    氣死人不償命。幹脆也不問了,他倒要看看他能拿她作何。


    索性小辭如今並非如阜書所言一般被三千大軍所控。


    她細細想著,不由汗毛倒豎。


    此一局,阜書和淩修,到底誰才是最後算計他二人之人?


    小辭雖說如今尚且安全,然他在天界,天界是淩修的地盤。


    淩修……到底是何心思?


    真如平日表現的那般平和,還是壓著其下波濤洶湧?


    最不確定的因素,是淩修!


    至於容絕……容絕最是不愛管閑事之人,她如今手中有他的令牌,還有打開天書的法子,當能製衡容絕,不至於使他臨陣倒戈。


    但還有位君奢……君奢看著無害,看著單純,但正因為這二者,使人很難看透。


    不知是她太過杞人憂天了還是怎的,總覺君奢不太讓她放心。


    花顏念及此,突然問道:“你跟君奢打過交道麽?”


    “那個小娃兒?”


    “……”花顏有些別扭。


    然阜書說得也沒錯,他如今是兩萬多年的修為,而君奢才區區千年之久點兒。叫他小娃兒其實也不過分。


    “嗯?”


    “嗯。”


    “君奢單純得很。”


    “什麽意思?”


    阜書悠悠一歎,“他心思若過於違背靈論,控靈之術便會越來越差,若不及悔改,最後會完全消失。”


    花顏皺眉,“照你這般意思,他不得不逼自己單純囉?”


    “差不多。”


    又無話可說。


    但索性花顏的注意力被四周景象所吸引。


    此處應當是……菩薩所待的一片海域。


    她怎麽也沒想到阜書會帶著她往海裏鑽。


    兩人還在往下潛,越走周遭越是黑暗,海草與眾多奇形怪狀的海底生物自眼前飄過。


    周遭可視度再度下降,阜書伸手幻了憐生在前照亮引路。


    “阜書,你此次帶我來這兒,究竟是為何?”


    阜書還是不答,可謂是吊足了她胃口。


    又行了許久,花顏能明確感受到此處壓力倍增。


    待到一處邊緣,忽然覺得水流徑直往某個方向而去,借憐生的劍光看去,居然是一個漩渦。


    而阜書居然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他還在向裏頭走去。


    花顏頭皮發麻,止住了腳步,“你要是想自殺的話,可千萬別帶上我啊……”


    阜書似笑非笑的轉頭,“我若死了,也得拉著你陪葬,九泉之下我也不必孤單寂寞。”


    花顏能感覺到漩渦傳來的無與倫比的吸力,那暗含瘋狂的,似乎能將人撕扯成碎片的力量下,任何仙力竟然都顯得不堪一擊。


    阜書拉著她,“怕什麽,不還有我麽。”


    花顏愣了一瞬,卻也僅僅是這一瞬,阜書便已帶著她踏入了裏頭。


    一股強大到可怕的吞噬般的力量自下而上傳來,花顏下意識緊緊拽住了阜書,死死咬住唇瓣,將那差點兒破口而出的大叫壓下。


    天旋地轉,恍如日月星辰顛倒瞬移,她腦子如混沌般一團糟。


    隻知下意識緊緊拽住阜書。


    沒想到竟然帶著她送死來了!


    花眼緊閉雙眼,麵色慘白無人色。


    阜書似是經曆過許多次,很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此刻一副前赴黃泉的模樣。


    昏天黑地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下,花顏小心翼翼的睜眼,竟然發現自己到了岸上。


    那如桃源般的布置,那小橋流水漁人勞作的場麵,實在像極了阜書的手筆,是的,就是阜書的手筆!


    他的幻境可真多。


    花顏從草地坐起,四處看去,正看見阜書從不遠處迴來,他手裏提著一條好幾斤的魚。


    見她醒了,他伸手欲拉她。


    花顏卻是自個兒猛地起身,倔強得很。


    阜書溫雅笑起,然那眼裏卻分明是嘲笑。


    他還是強勢地拉了她手腕,拽著她往裏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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