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向陽眼前一黑,身子跟著抖了一下,這個老東西是真會添亂。


    這件事都已經發酵了快一天,在案情還沒有定論的時候,楚魏然的這番話,顯然是有給這件案子定性的意思。


    張建元的突然出現,也讓楚魏然一驚,同時也意識到自己一時情急之下,口不擇言的說錯了話。


    可其實楚魏然也是氣性上頭,被今天發生的事情,給氣昏了頭,這才沒過腦子的脫口而出,誰知道剛好被張家人給聽到。


    “你再說一遍,什麽叫我張家和顧家的恩怨?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張建元卻沒有給楚魏然反應機會,快步走到了楚魏然的身邊,厲聲道。


    他可不會給楚魏然麵子,他們倆人可是同輩,你是書院院長,老子還是張家的內府大總管呢,張康成死了,現在整個張家的家族生意,可都是老子說的算。


    張建元剛到金陵城,還沒來得歇息,就碰到這個棘手的事兒,震的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等他反應過來,就第一時間來到太守府確認消息,卻聽聞孫向陽已經去了顧家別院。


    在他留在了太守府等候消息的這段時間,楚宏偉、蘇慕禾和李英相繼來到太守府,這才讓他想起來還有劫道這迴事。


    可張建元卻不相信這幾個人來太守府,就單單隻為了劫道的事,畢竟損失的那點銀子,對他們而言,九牛一毛而已。


    他們肯定是打著報案的旗號,來探查顧家別院的案子,一群落井下石的東西。


    本來張建元是想等孫向陽把他們三人打發走之後,關起門來,再說自家的事。


    正如牧風所猜測的一樣,張建元根本不相信顧家會在這個節骨眼,對張家下手,所以這時候他還能穩得住。


    可楚魏然的話,就真的讓他有點坐不住了,這話一旦傳出去,張家想不出手都不行,直接把張家給拖下水。


    “這件案子,事關張顧兩大世家,如今案情尚未明了,你就敢出口狂言,到底是何居心?”


    別看張建元氣勢洶洶,聲色俱厲,可他楚魏然絲毫不懼,話都已經說出口,在收迴顯然不可能。


    可讓他對張家服軟,對不起,不可能,他楚家也不是好惹的,別忘了,楚家跟張家也是有摩擦的。


    “哼,你少在這裏嚇唬老夫,老夫可不是嚇大的。”楚魏然當即也反懟了迴去。


    “你都說了案情尚未明了,那一切都有可能,老夫說錯了嗎?至少目前,他顧家是第一嫌疑人,不是嗎?”


    “老夫可有說錯?”


    “你!”


    此話一出,張建元頓時氣急,卻也無法反駁,因為他還沒來得及了解案情,怎麽反駁?


    “楚魏然,如果你沒有確切的證據,對案情沒有了解,還請慎言,不然,本官可有權請你來衙門,詢問案情的。”


    孫向陽把“請”字咬的很重,有張建元做後盾,他也沒了顧忌,話雖說的客氣,可名義上說請來衙門,詢問案情,可實際上就是扣押,嚴刑拷問,誰讓你比我們這個專門查案的官府,知道的還多呢?


    “哼!”楚魏然聞言,也隻能不再多言,因為孫向陽確實有這個權利,隻能冷哼一聲,表達不滿。


    案子剛剛發生,你就跳出來定性,不抓你抓誰?


    你那話私底下說說還行,當眾說出來,還是當著所有世家人的麵說出,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見楚魏然不再言語,孫向陽抱拳對屋內眾人環繞一圈道:“各位貴客,你們所報之案情,本官已經知曉。”


    “如今,天色已晚,各位舟車勞頓,想必很是乏累,明日就是‘秦淮詩會’,還請先迴住處歇息。”


    “詩會結束之後,三日之內,本官定會給各位一個明確的交代。”


    “交代?哼,孫向陽,你說的倒輕巧,你交代的了嗎?”楚魏然冷哼一聲,顯然對孫向陽的說法嗤之以鼻。


    “楚魏然,你少在那陰陽怪氣,不就那點銀子嗎?大不了,老夫賠給你們,爾等死的護衛,老夫也給撫恤金。”


    孫向陽這麽說,也實屬沒辦法,他跟城外山賊的那些勾當,根本經不起查,隻能先行穩住楚魏然他們,自己再去把銀子討要迴來,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孫向陽,你也別裝好人,你的那些勾當,老夫不惜的說你,你可知那些山賊劫的都是什麽嗎?”


    “無非一些金銀細軟而已,你們還真是越來越小家子氣!”


    “金銀細軟,還而已?我們小家子氣?孫向陽,你可知那些金銀,還有銀票是做什麽用的嗎?”


    楚魏然說完,不等孫向陽說話,直接繼續說道:“那些可都是老夫計劃在明日的詩會之上,用來對付牧瘋子用的。”


    “還而已?實話告訴你,如果此次詩會之上,八豔的前三甲被牧瘋子奪去,你就等著我四大書院一起找你算賬吧!”


    楚魏然的話,讓孫向陽一愣,隨即不屑一顧道:“你當本官是三歲小孩呐?這跟詩會有什麽關聯?前三甲被牧瘋子奪走,那是你們四大書院無能,與我何幹?”


    “姓孫的,老夫不屑與你解釋,城外那些山賊是怎麽迴事,你心裏最是清楚,不怕告訴你,你這次可攤上大事了,我們走!”


    楚魏然也懶得繼續跟孫向陽扯皮,他也清楚今日在這裏也討不到什麽好處,先行迴去商討還有什麽辦法,來應對明日的詩會選拔,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對了,還有......”剛走到門口的楚魏然,又突然迴頭對孫向陽說道:“四大書院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可臨走時,所有人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孫向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忘記了什麽關鍵事情一樣。


    尤其是李英,原本就陰柔的氣質,配合眼神中特有陰冷,孫向陽就感覺被一條毒蛇盯上,嚇的冷汗都下來了。


    “壞了,這家夥的男寵該不會也死在他們手裏了吧?”


    一想到李英的特殊癖好,還有傳聞中他的各種變態調調,孫向陽是真的感覺自己攤上事了。


    而此時的張建元也反應了過來,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這次,咱們可能壞了大事了,向陽,你最好還是派人連夜趕往曲召山,讓他們把搶到的東西趕緊送迴來,或許還來得及。”


    “張總管,有必要這麽著急嗎?一些金銀細軟而已,他們平日裏也不像是缺銀子的人呐?”


    “楚魏然等人是要拿這些人對付牧家那個瘋子的。”


    “對付牧瘋子?點花燈?”


    孫向陽腦子裏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楚魏然方才好像說到了點花燈的事。


    “不錯,老夫也是被英柔的案子影響到,直到剛剛才想到楚魏然要這筆銀子的用意。”


    “屬下明白了,這就派人前往曲召山!”


    “希望能趕得上!”


    等到孫向陽吩咐完迴來,心情非常不好,相當鬱悶。


    “張總管,您說,四大書院那麽多大儒、教習,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牧瘋子?”


    “或許楚魏然他們想做兩手準備,不希望在詩會之上,出現什麽意外情況吧。”


    “屬下倒是覺得他們多此一舉,反正此次詩會之後,他牧瘋子必然命喪金陵城,給他拿了前三甲又如何?”


    “你不懂這些文人的迂腐,他們自命清高,既當又立的,排名要有,可這人,也必須得死!”


    “這幫文人的心是真的髒啊!”孫向陽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忘了,他自己也是文人出身。


    “行了,暫時不管他們,你今日在顧家別院可有查到什麽線索?”


    張建元終於想到了他來這裏的主要目的,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孫向陽把今日在顧家別院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仔仔細細的講述了一遍。


    張建元聽得是臉色越來越難看,心情也越來越糾結,他雖然不相信顧家會下手,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對顧家相當不利。


    按照孫向陽的講述,現場雖然沒有找到任何指向顧家的證據,可也沒有發現能洗刷顧家嫌疑的證據啊。


    難道最後要把這件案子辦成懸案?那張家的臉往哪兒擱?這還是在他張家的地盤,出了這麽大的事,還不止一件。


    “如你剛才所言,現在僅剩的希望,就是解剖驗屍?”張建元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對著孫向陽發問。


    “恐怕是的,張總管,按照仵作給的說法,想要更準確的判定英柔的死因,解剖屍體,是最好的辦法。”


    “那你可知,如果驗不出來什麽東西,後果是什麽?”


    “屬下當然明白,所以不敢輕易下令,隻是把英柔的屍體帶迴了衙門之中,好好保存,一切等候京城的命令。”


    “做的不錯,可耽擱這麽久的時間,會不會影響最後結果的驗證?”


    “如果屍體保存良好的話,八百裏加急,一來一迴,最多三五日就能收到京城的消息!”


    這個決定,除了張康保,沒人敢下這個命令,他們兩個寧願什麽都查不到,辦成懸案,被人恥笑,也不敢去冒這個險。


    畢竟,死者為大!


    “在京城的命令達到之前,你先按照你的查案思路進行探查,那些有嫌疑的青樓樂師和姑娘,你最好加快一下問案速度,如果沒有證據,就趁早把他們放迴去,多事之秋,咱們不能在樹強敵了。”


    “屬下明白,屬下待會兒就去大牢交代好他們!”


    “嗯,還有,本總管此番前來,除了處理牧瘋子的事情之外,最主要的還是三爺的死,你當時就在現場,人真的是‘不二樓’的那個北屠所殺嗎?”


    張建元來金陵城,一共就兩件事,暗殺牧風,還有為張康成報仇,現在又多了一個,查清張英柔的死因。


    “稟告總管,張三爺的事情,屬下也無法判斷,關於‘不二樓’的情報本來就少的可憐,而現場除了那個突然受驚的馬車和那張紙條之外,並未發現有什麽可疑之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


    張建元一聽,頓時頭大如鬥,腦子也感覺要炸了,這兩個案子處處透著詭異,可他們偏偏查不出來任何線索。


    張家不是沒有懷疑過牧風,可他們現在對牧風的情況知之甚少,京城牧家和琅琊軍又沒有任何的異常,他們不相信單靠牧風自己,有能力幹出這樣的事。


    不二樓為什麽會對張家出手?張英柔難道真的是被顧家下毒手害死的?牧風出現在金陵城到底想幹什麽?


    張建元越想就越感覺在他們張家的背後,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暗地裏操控著這一切,要把張家拖入到萬劫不複之地。


    “唉,多事之秋,張家現在的處境,著實讓人擔心。”張建元頗為不甘的發出感歎,他真的感覺到情況非常不對勁。


    “不至於吧,張總管!”


    孫向陽不知道張建元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結論,有點詫異的寬慰道:“還沒到那麽嚴重的地步吧?這兩件案子或許隻是巧合呢?就算咱們最後跟顧家對上,依咱們張家的實力,也不怕他顧家吧?”


    “你不知道!”


    張建元似乎想到了什麽讓他更為傷心的事情,一股悲痛之情湧上心頭,臉色悲戚,老淚縱橫。


    “張總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以跟屬下說說,說不定屬下能為您分憂也說不定。”


    孫向陽也很好奇,到底是是什麽事,能讓這個在張家手握大權的總管,竟然出現這副表情?


    過了好半晌,等張建元悲傷的情緒平複了之後,方才緩緩的說道:“我兒,張英縱,死在了西涼涼州城!”


    “什麽?”孫向陽頓時一驚,張英縱被發配到西涼,他是知道的,那隻是為了給楚家一個交代而已,可怎麽會?


    可張建元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孫向陽如遭雷擊,呆若木雞,楞在那裏。


    “咱們的人在涼州城探查了一個月,最後認定是楚家派人動的手!”


    “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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