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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看著自己手中的一袋子炭火,她還是擦了擦自己的臉,什麽都沒有發生。自己既然已經進了宮,就再也沒有出路了。如果被小姐覺察出來自己跟隨她進宮,唯一的目的不過是希望借著表忠心而過上好日子,那麽所謂的幹女兒恐怕也會變成夢幻泡影了。


    月如自己找了一個火鉗來撥弄著銅盆裏麵的木炭,炭火發出劈啪的聲響,就像是在燒著什麽東西似的,聽見那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月如覺得自己的身上似乎都變得滾燙起來。


    其實做奴婢的,和炭盆裏麵燒著的炭又有什麽差別。不過是焚燒自己,去暖自己的主子罷了。


    “小姐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奴婢再去廚房裏為您要一碗紅糖薑湯來。”


    既然旁人都說自己是婢女,那麽她就對若昀再好上一些。不然還能怎麽樣呢,自己無依無靠,要是出了宮連柳家這個靠山都失去了,那就真是死路一條了。以後在宮裏的時間還長的很呢,對小姐好,日後出宮了,這點點滴滴,她都會記得的。


    若昀是一個長情的人,這一點月如比任何人都清楚。


    昏迷中的女子根本沒辦法做出任何的反應,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月如也顧不得這些,趕緊朝小廚房的地方跑去。那原本是給德妃做膳食的地方,尋常就算給月如再大的膽子她也不敢去討東西。不過畢竟非常時刻,就算是小廚房的人,想必也會給佩爾姑姑幾分薄麵才是。


    然而月如才走,思幽卻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整個人翻了個身靠到另一邊,門外似乎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隻是她以為是月如,隻是咳嗽了兩聲,卻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月如倒是很快就走了迴來,小廚房裏的人拜高踩低,從前哪裏會搭理一個小宮女,現在知道若昀在佩爾姑姑和百靈姑姑眼前得勢,更何況不過是一碗紅糖薑水,自然是親自熬好了,立馬就讓月如端了迴來。


    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麵色蒼白如紙,似乎隻要有一根針,就能將她活生生刺穿似的。此刻白衣的若昀似乎已經虛弱到了極致,單薄的猶如一層素絹。


    “來小姐,您剛剛已經喝完了藥,現在喝了這碗滾燙的薑茶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月如皺著眉頭說道,心急如焚的表情。


    “我沒事的。”似乎是真的慢慢恢複了幾分力氣,若昀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甚至還開口安慰著月如。


    “小姐,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逞強,您看看自己的額頭都已經燒成什麽樣子了?都怪送宋慕兒那個賤婢,要不是她,小姐明明已經好了很多了。”月如實在是氣不過,恨聲道。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其實哪有這麽容易就好的,她自己心中不甘,不過來鬧幾句罷了……”若昀再次緩緩閉上了眼睛,半晌才說道:“我想再睡一會兒,等到了晚上再叫醒我。”


    “小姐這個時候還想著醒來做什麽,府庫裏的差事原本就不重,就算好幾日沒有人去也是無妨,小姐就好好休息吧。我看小姐這個樣子,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麽胃口吃飯,我等會兒去禦膳房,就算給點銀子也好,我去燉紅豆粥給小姐喝。小姐以前生病的時候也沒有胃口,唯一能吃得進去的也隻有紅豆粥了。”月如笑著說道。


    “難為你還記得。”思幽緩緩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就像是有無數走馬觀燈的畫麵在腦海之中轉瞬即逝。


    那是曾經在柳府的時候,她坐在窗台下刺繡,那個時候還不懂情愛,也不知道未來的人生會艱難到這樣的光景。閑著無事的時候,就坐在窗下繡春遊郊外千山圖,那是深深淺淺的綠色,猶如碧波深潭在蕩漾,深淺不一的綠色讓人幾乎讓人看花了眼。


    然而她少年時候卻還沉的住性子,竟然也肯對比著那些深深淺淺的綠,一針一線的繡著千山萬水而不覺得辛苦。現在想起來,當真是猶如身在夢中了。外頭草長鶯飛,還有侍女們低低的笑聲,她的嘴角也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笑意,伸手在繡布之上又紮了一針。


    然而即便是身在夢中,都讓人覺得感慨的幾乎快要落下眼淚來。然而迷迷糊糊中,身邊卻傳來了熟悉的說話聲,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激烈,昏迷中的女子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低低一縷呻吟,“怎麽了?”


    “若昀你終於醒了,你有沒有……”紅纓急切的想要說什麽,然而月如卻不動聲色抓住了她的手,“沒什麽,沒什麽。”


    若昀看了她們兩個人一眼,也沒有說話,隻是抬起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擦了一下。商陸倒是真的有幾分本事,自己一開始原本覺得頭痛欲裂,此刻竟然真的舒服了不少,過了好一會兒,若昀才咳嗽了幾聲,沙啞著聲音問道:“你們方才在說什麽,怎麽可能會沒事?我們三個情同姐妹,有什麽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月如怕你擔心不敢說,可是這事情又能瞞得了多久呢。方才月如去領了一袋子煤炭迴來,本來是說你生病了,所以拿迴來給你取暖,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是不知道哪個天殺的,竟然在煤炭上麵倒了水。那些炭火要是進了水哪裏還能用,隻怕燒起來一屋子的煙熏火燎的。”紅纓氣的跳腳,這些煤炭原本就不是一個人用的,而是三個人的分量。


    現在要是再去領,萬萬是再也沒有了的。可是天氣已經變得這樣冷,一兩個晚上還能硬撐過去,可是時間一長,哪裏能熬得住?


    “還能是誰,肯定是宋慕兒那個賤婢,她一直以來就針對我們,剛才還在咱們房裏鬧個不休。她知道若昀姐姐有病在身是不能受寒的,所以才想出這麽陰毒的招數來。”月如恨恨的說道:“不行,我要去找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得逞。她得將自己的煤炭給我們,否則這件事情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無憑無據,你就這樣去問她,你說她會不會承認呢?”若昀雖然身在病中,但是腦袋卻不糊塗,她想了想,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你覺得佩爾姑姑和百靈姑姑都偏幫我們,但是事情一旦鬧起來,不過是給人做笑柄。我並非怕事,而是不願意在翠兒姑姑之後,再讓人將視線落在我們身上。”


    一說起翠兒,幾個人都沉默了下去。不錯,事情並不像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宋慕兒之所以敢做的如此肆無忌憚,就是因為誰也抓不到證據。在宮中造謠生事汙蔑宮人都是一項大罪,因為蜚短流長,素來都是宮裏頭各位主子的大忌。


    沒有證據的事情,就算是說破天去,佩爾姑姑也不好明麵上偏袒誰。


    煤炭之上被人潑了水,如果咬定是宋慕兒做的,宋慕兒到時候也可以反咬一口,隻推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他們又能如何呢?


    “你們試試看燃放一塊木炭,看是不是當真不能用了?”弄濕了的柴禾不易燃燒人盡皆知,但是木炭可就未必了。


    這一點幾個人倒是都不知道,月如想了想,用火鉗挾了一塊濕掉的木炭進去,雖然被水弄濕了,但是到底很快又重新燒了起來。隻是若有若無的,似乎黑煙在一瞬間變濃了不少。


    月如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幾個人的神情為之一鬆,倒是月如有些擔心起來,“小姐似乎聞不得這些炭火氣味?”


    “恐怕當真是因為這炭火沾染了水漬,所以焚燒起來都帶著一股煙火氣。不過沒關係,雖然是濕了,但是在屋子裏晾幹應該還可以再用的。”月如咳了好一會兒這才搖了搖頭。


    “放在屋子裏,那什麽時候才會幹?不如拿到外頭去曬一曬吧?”紅纓忍不住說道。


    “姐姐,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在暗中使壞,那麽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防不勝防。冬日漫長,我們還指望著這些炭火過日子呢,不必再生事端,還是小心謹慎為妙。”若昀開口勸阻道。


    “你啊……就是未免也太小心謹慎了,不過說的沒錯。我們在宮裏頭當奴婢的,除了小心謹慎之外,又還能做什麽呢?”紅纓冷笑了一聲,似乎言語之間頗有幾分不憤。


    若昀微微挑了挑眉,“姐姐這是怎麽了,今天似乎心情不佳的模樣,而且看上去,也並不僅僅是為了這些炭火吧?”


    她雖然身在病中,但是心思卻並沒有因此而遲鈍下去。看著紅印明顯有幾分鬱鬱寡歡的神色,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是否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我們或許未必可以幫忙,但是至少能夠傾聽也是好的。”


    “哎,你自己都還在病著呢,這些事就不必聽了,行了,我去給你打水來洗漱。”紅纓擺了擺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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