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懂,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傲縱橫似是全然不覺對方的失態,若無其事地提醒。


    “教你高耿加沙精靈語的人,居然沒先教你怎麽分辨粟爾台精靈,沒有教你遇到粟爾台精靈的時候,應該立刻躲開嗎?難道他以為粟爾台精靈都死絕了?”這算是個迴答,但也把敵意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看來這兩族精靈,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粟爾台精靈,看來你跟高耿加沙精靈的仇恨很深,不過難道你沒看出來,我不是精靈麽?”傲縱橫從來不怕打架,但莫名其妙地為別人的仇恨而打架,這事他不愛做。


    “我知道你不是精靈,可是所有粟爾台精靈都發過誓,要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高耿加沙精靈語,我們要清除掉所有會說高耿加沙精靈語的生靈,所以不管你不是精靈,也要被清除。”


    好深的仇恨,傲縱橫原以為,滅族就算是最徹底的複仇了,沒想到這些精靈,竟然要消滅一切會說高耿加沙精靈語的生靈,這就不是滅族,簡直是抹除對方在曆史上存在過的痕跡。得有多大的仇,才會讓整個種族的精靈,發下這樣的誓?


    別人要處在傲縱橫的這個位置,大概的反應不外是恐懼、憤怒、或是焦慮、冤屈無辜狀,但傲縱橫不是別人,他的反應也跟別人不同。


    “你們這個誓願倒是夠宏大,其實你自己就會高耿加沙精靈語啊,你怎麽不先消滅掉自己呢,這樣至少離實現你的宏願是近了一大步。”


    “混蛋!殺死他!”粟爾台精靈厲聲喝道,然而他沒動,連早就感受到主人的敵意而轉頭來怒視著傲縱橫的巨獸也沒動。


    風在動。


    在天上,有個物事以快到肉眼難辨的速度,直墜地麵。


    “撲”一聲悶響,這從天而降的東西,重重地摔在地上,就在傲縱橫與粟爾台精靈之間的空地上。


    這時候,才能看清這東西的模樣,竟是一隻形似雕,黑羽雜金絨的大鳥,初看起來這鳥長得沒有巨獸怪異,但稍一細看,就能發現這大鳥居然長著四隻爪子,再看那關節方向,與其說這是一隻大雕,還不如說是有點像人的的雕,或者叫叫他做雕人吧。


    無論是雕還是雕人,從這高空摔下來,恐怕都承受不住,所幸著厚厚的積雪給墊了一下,才讓它不至於立斃當場,但無論如何是站不起來了。


    “還有別的嗎?”傲縱橫問的,當然是鐵青著臉的粟爾台精靈。


    粟爾台精靈不發一言,一直垂下的左手忽然舉起一揮,向傲縱橫擲出一個球狀的物事,可還不等別人看清,這個球便在空中炸開,瞬間冒出大團濃厚的白煙。還不待白煙散開,似乎又有什麽東西從白煙中穿透而出,直射向傲縱橫的前胸。


    先是扔球吸引注意,繼以白煙障眼,再接暗器殺傷,這一連三變的殺著,一氣嗬成,就以身手敏捷這點來說,這粟爾台精靈已堪稱傲縱橫在普洛茲大陸僅見的好手。雖然丟多利這血族速度更快,但也許正由於血族太快,讓他們慣於最簡單的手段配以高速來戰鬥,論靈活多變,還真不如粟爾台精靈。


    有白煙的遮擋,這兩支弩箭就相當於在極近距離的發射,在三十步的距離,在即使是高度戒備的狀況下,麵對單把弩也未必能躲得開,更何況是近距離下的突擊?這一擊用來任何一個人,都是很有效的攻擊手段。


    當然對傲縱橫來說,隻要他不想被射中,就算你把弩貼著他的臉來發射,也一樣是射不中的,這兩支箭他壓根沒放在眼內,但他卻很清楚,對方的攻勢,還沒完。


    果然,弩箭才剛刺穿白煙,一條身影就從白煙中衝了出來——當然是粟爾台精靈。


    這才是他的真正殺著,或者說,這是他的後手,單憑兩支弩箭,他相信足夠殺死世上絕大多數的人類,而他這後手,為的就是確保剩下的那極少數人也逃不掉。


    傲縱橫從未見過有生物能在厚厚的積雪上跑得那麽快。是的,他真的是在積雪上跑,落腳之處,幾乎無痕。他當然不知道,這是粟爾台精靈的種族天賦之一。


    不過,履雪如平地雖然很厲害很厲害,但要憑這個傷著傲縱橫,簡直一點用處都沒有。


    一股自身後而來的無形之力,後發先至,狠狠地撞上粟爾台精靈,把他整個人深深地按入到積雪當中,他尖尖的鼻子,甚至都撞上早被凍硬的土地了,渾身的力氣也被立刻無形的外部力量壓製,動彈不得。


    咦?這是什麽東西?傲縱橫本想對地上的粟爾台精靈說話,卻被別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雪地上有兩樣東西——趴著的粟爾台精靈,躺著的他的刀。


    普洛茲世界通行的武器,絕大多數是鐵製,鋼製武器屬於少數精銳部隊的配備,其餘的都可以算是非主流材質了,而非主流的材質中,銀製武器是最多的,因為銀製武器對上許多非人生靈時有額外的抑製、傷害效果,所以有條件的地方都會配備上一些,或者作為貴族們的收藏品。


    而眼前的這把刀,非鐵非銅非銀,傲縱橫對鑄造鍛冶也不算是一無所知的人,但居然也說不出來這刀是用什麽鍛造出來的。而且相比普通的刀劍,這把半臂長的彎刀刀身上,又雕刻有特別的坑紋,初看似是裝飾,但傲縱橫直覺又覺得,這些特別坑紋,也許還具有實戰方麵的作用。


    “你這把刀似乎很特別,這是什麽刀?有什麽過人之處?”傲縱橫為了方便問話,便讓粟爾台精靈平著翻轉身來,俯視著對方問道。


    粟爾台精靈用似乎噴出火來的雙眼瞪著傲縱橫,作為迴答。


    傲縱橫也不生氣,笑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隻好把它帶迴去慢慢端詳研究一番了,這刀歸我了,你不介意吧。”


    粟爾台精靈臉色一變,表情更顯猙獰,但他不怒反笑,突然放聲狂笑起來。


    然後他就笑聲中,爆了,自爆了,自爆成渣了。


    在氣感的壓製下,自爆激發的血霧和碎渣肯定沾染不到傲縱橫。但這個自爆對他內心的震撼,卻遠比肉眼能見的,要大得多。


    沒有威脅、沒有謾罵、沒有悔恨、沒有詛咒、沒有妥協、沒有求饒,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這粟爾台精靈直接選擇了自爆——甚至都搞不清楚他為什麽要自爆,都說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就動手,可都不如這位剛烈,一言不發就自爆。


    血霧散去,留下除了碎布碎肉,隻有一副耳環還算完整的,這副耳環看起來也不是普通飾品,但收下拿把刀還可以說是自己繳獲的戰利品,再拿這耳環就等於是盜死者財物,說不過去了,而且這死人的耳環,對傲縱橫來說也沒有使用的價值。


    傲縱橫在道旁的林間挖了一個坑,將粟爾台精靈的遺骸及遺物一並埋入坑中,除壘石堆土之外,還給他立了一塊墓碑,用多多漫華文字寫上——粟爾台精靈無名氏。他想著這精靈說不定會有族人來尋,寫上也讓人家好找,為免節外生枝,便改用多多漫華語來刻寫,如果你的族人不懂這文字,那也怪不得我了。


    處理完這一切,傲縱橫這才得空迴頭來看看那雕人和巨獸。


    雕人的體魄比看起來還要頑強得多,不但沒有死,才這麽一點時間已經恢複了不少,勉強能站起來。至於那巨獸,雖然從被困開始就一直在瘋狂的刨地跳騰,但它的精力似乎源源不斷,還沒有消停的意思。


    這兩隻生靈似通人性,應該多少聽得懂我的話吧,“你們主人已死,你們迴去報知他的家人吧。”


    說罷,傲縱橫便撤去它們身邊的無形障礙。


    “唬!”巨獸發現障礙消失,立即狂吼一聲撲向傲縱橫,這一撲的威勢,比剛才撲向那些帝國軍士,猛烈倍許。


    這一次,再沒有無形障礙來阻止它了。


    傲縱橫的無形之氣,直接將巨獸接著又旋即擲出,這一擲的去勢,比它撲來時又迅猛了數倍。直把它擲出了數百丈外,連落地的聲音,都被風雪聲淹沒,耳不可聞。


    傲縱橫也不知道這巨獸吃不吃得住這一波重擊,他隻是不想再被這畜生打擾,傷退最好,死了也不怪我,明明放了你還非要找我拚命,那就成全你,隨你主人去吧。


    那雕人目睹這一幕,它的智慧似乎比那巨獸高不少,至少會判斷強弱形勢,所以它並沒有撲上來,而且一瘸一瘸地往巨獸摔落的方向走去。


    這畜生,倒也懂得眷顧同伴之情,傲縱橫心念一動,平升一股力,將那雕人托起送出百丈開外,他的氣感能將人擲出數百丈外,但要托著送出,就隻能送到百丈外,算是一番心意。


    本是烈酒烤肉笑風雪的大好一夜,卻被生生打擾了,救了十來條人命,卻莫名其妙的“逼”死了一個粟爾台精靈,還重傷了一頭異獸,傲縱橫大好的興致,早被敗沒了,不過他當然不知道,更敗興的事,還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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