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古戈山脈以北,被稱為坦布羅大陸其它地方稱之為無冬之地的大陸北部。


    常年封雪的地方居然稱為無冬之地?這簡直荒唐得不可思議。這個名字得來頗有幽默的意味——這片土地萬年封雪,根本沒有春、夏的概念,正因為春夏不存,自然也就無分秋冬。既然沒有季節的概念,那麽稱為無冬之地,豈不大妙?


    雖然冷得能凍死人,但即使是最寒冷,連許多野生禽畜都需要到耿古戈山脈避寒的時節,這塊土地上依然住著許多的生物和生靈。


    比如粟爾台精靈。


    就在傲縱橫拿起早已凍硬的鸌準備重新烤熱的時候。


    無冬之地東南部,考達台亞——粟爾台精靈聚居之地。


    粟爾台精靈是精靈中罕見的能耐嚴寒的一族,即使如此,他們也沒有把自家建在地麵上,而是其它生活在無冬之地的生靈一樣,在地麵建立一個能抵禦嚴寒的據點,將真正的活動和居住區修在據點的地下。


    一名女性粟爾台精靈穿過長長的走廊,步入一間類似書房布局的房間。一名男性正在案前看書。


    “伊拿樸,伽拿以拿的血印燈熄了。”女精靈坐在房中的石椅上,以盡量顯得平靜的語氣說道。


    “伽拿以拿,熄了?這不可能。”被稱為伊拿樸的男精靈驚訝得從椅子彈了起來。


    “他的燈確實滅了。”女精靈並沒有迴避伊拿樸那質詢目光。


    “他身邊有一隊獵手,還有讚翔和牙姆利在身邊,即使是人類的袍法師,也未必能殺死他。而那片地方隻有一個袍法師,而他幾乎不會離開那座城,伽拿以拿根本不可能碰上他。”


    女精靈點點頭,“無論你說什麽,他的血印燈確實熄了,而你我都很清楚,血印燈是絕對不會錯的。”


    看伊拿樸垂下頭不再說話,女精靈便轉身離去,好讓他獨處來接受消化這個噩耗。


    “等等,我要南下,我要親自確認伽拿以拿的死訊,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至少要把他的遺體帶迴來。”


    女精靈的眉頭一蹙,又迅即一整臉容,這才轉過身來道:“這事已經有人去做了,你很清楚有更重要得多事需要你來做。”


    “我說了,我要南下。”伊拿樸重複了自己的決定,便再也不看女精靈一眼,徑自走出書房。


    “你不能去,我知道你是想幫伽拿以拿複仇。難道你忘記了你的生命對我們一族的命運有多麽重要?”


    伊拿樸既沒有停步也沒有迴頭,留下的隻有一句話:“你也別忘記,我是不死之身。”


    兇災神月十三日,風三。


    寇爾先境,甲羙埴,石塔峽圵。


    這裏是寇爾先境北部的地界,也是帝國北部的地界,雖然在地理位置上祖波爾境比寇爾先境更靠北,但要說帝國的北大門,卻還是要數這裏。


    耿古戈山脈號稱坦布羅大陸的隔離帶,但這個隔離帶並沒有將無冬之地和南方徹底隔斷,據說在整個耿古戈山脈的東、西兩側,各有一處開口,可以讓生靈不至於要翻過險峻巍峨的群山才能通過山脈,而山脈東部的開口處,據說就在寇爾先境的附近。


    這個說法雖然已經流傳了數百甚至上千年,但沒有人公開證實過開口的存在,唯一能夠作為證據的,就是每到冬季的時候,那些自無冬之地南來的禽畜,都是先出現在寇爾先境的。


    這個說法實際是來自一個古老而又流傳甚廣的傳說,而這個傳說,和石塔峽密不可分。


    在大約一千二百到一千五百年之間的某一年,那時候的大波爾帝國當然還不存在,甚至連帝國現存最古老的曆史記載,也隻是把這事視作故老相傳的故事來收錄的。


    那一年,有上古生靈和飛禽走獸突然出現,這一場被稱為獸潮的戰爭,進犯爆發的地方就是現在的寇爾先境。


    當時生活在此地的人類奮起反抗,戰爭的過程相當激烈,而對人類而言簡直是慘烈,曆經一千多年的流傳,戰爭的細節已無從得知,但可以確定的是,人類在戰爭爆發的初期,節節敗退,損失慘重,而戰爭的轉折點,則發生在如今的石塔峽。


    如今的石塔峽當年肯定不叫石塔峽,因為那時候這石塔還不存在,它還隻是一道無名的峽穀,就是在這一戰中,人類付出慘重的代價取得了關鍵的勝利,從此扭轉了整場戰爭的局麵,並最終將進犯的上古生靈和飛禽走獸們消滅殆盡。


    在戰爭之後,當時的人們在這道峽穀,並在峽穀上修建了一座高聳的石塔,以石塔作為監視和防範上古生靈和飛禽走獸再犯的堡壘,這道峽穀也因此得名石塔峽。


    從那以後,上古生靈和飛禽走獸雖然偶有現身,但卻再沒有成批上規模的進犯,千餘年石塔並沒有真正發揮過它被建立時被期望的作用。


    如今的石塔早已坍塌,連同周邊的建築成為了一片廢墟,不過在廢墟的不遠處,帝國卻建起了聚居的聚落,這就是石塔峽圵。


    傲縱橫來這裏擔任不是為了旅遊覽勝,不過圵裏酒館的酒保聽說他是第一次來石塔圵的,便以巨大的熱情向他述說了石塔峽的傳說。傲縱橫當然明白酒保的熱情是為了多賣些酒,不過他也有打探情報的需求,便樂得各取所需,反倒不顯得自己對這片地深有圖謀。


    傲縱橫對石塔峽當然沒有圖謀,他圖謀的是封地在此的第三個謝爾納沙克貴族。


    哪怕是傲縱橫這樣的外地人,單憑幾天有限的見聞了解,也能判斷得出,謝爾納沙克絕不是一個本地的姓氏。


    雖說除了循製需要封在帝都領的貴族,其它貴族基本都分封在外地,但正如境與堺政治地位上的不對等,能分封在祖境對於任何貴族也是一件很講究很有麵子的事,上兩族出身的貴族,也不一定能封到祖境,若不是上兩族出身的貴族,要封到祖境那就更是難難難了。而這個謝爾納沙克家,按準確的說法,他們並不是被封到寇爾先境,而是在寇爾先境被封的——他們家早在帝國崛起的兩百多年前那會,就投到寇爾先境了。


    沒有幾個外人能講得清楚這個謝爾納沙克家族是從哪裏為什麽而來的,酒保也不能,但他卻能說得出,石塔峽圵的這個謝爾納沙克家族,是在大約兩百年前被封的。


    雖說冬天酒特別好賣,但酒保也很少看到像這位這樣出手大方又豪飲的客人,就算那些貴族們也難得在這店裏喝上這麽多酒——不是沒錢,是沒這個量,而且真喝多了酒保更怕,萬一貴族老爺說錢沒帶,寫個欠條你說該怎麽辦?而這位客人每次要酒都大方付的現錢,真正是豪客難得。酒保看傲縱橫對謝爾納沙克家的話題感興趣,便打算從謝爾納沙克家的發跡史細細講起,誰料客人突然打斷了他。


    “這個謝爾納沙克家族的祖姓是什麽?你可知道?”


    傲縱橫當然不是隨口問的,有了前麵兩次的經曆,他才發現——問祖姓比直接查家譜簡單容易得多了,反正那兩家的人,實際上也是從祖姓上判斷的,那我何必還如此周折呢?


    酒保還真沒想到這位會問這種問題,做酒保的,雖然平時最愛留意亂七八糟的各種消息,還善於打聽,但誰會打聽別人的祖姓啊?


    祖姓這東西,放在貴族裏當然是頂頂重要的事,關係到血緣傳承。在禮法上也很重要,但對於外人來說,屁意義沒有,就算是聽說了知道了,也少有去記的。


    傲縱橫在這方麵的運氣雖然一直不咋的,但這次倒是好了一次——酒保不知道謝爾納沙克家的祖姓,但他卻記得,自家酒館這裏有過謝爾納沙克家的某位少爺留下的記賬單。


    任何一個生意人,要找出記賬單都不會太難。


    這隻是一張很普通的賬單,上麵大致的內容就是確認直到帝國曆某年某月某日為止,在這家酒館總共還有若幹數額的賬務待付。重點是落款——奎安·凱·杜·謝爾納沙克。


    酒保說,這是謝爾納沙克家的一位少爺,奎安是他的名字,至後麵那兩個也無需贅言了,重點是那個凱字。


    在坦布羅大陸,隻要是有身份有家勢的人,無論是人類或者是上生靈,他們的全名和頭銜要全說出來那都是老長老長的,比如那位高耿加沙精靈勒班納。這麽長的名字整天掛在嘴上的話,光口水和時間的浪費就太大了,所以除了禮法儀式、宣誓等重要場合,貴族們在嘴上或紙上使用的都是短格式名,包括祖姓,也不用寫全,寫個縮寫就可以了,畢竟同名同姓同姓階還同祖姓的情況很少見。


    所以這個凱肯定是祖姓的縮寫,而傲縱橫一路追尋的蘭斯·凱特爾·勒波丹·諾裏奧·杜·謝爾納沙克,祖姓不就有一個凱特爾嗎?會不會……


    想到這連月的追尋,眼看終於有所突破的跡象,就算是傲縱橫,心裏也難免有點興奮。但為免給這酒保惹麻煩,他給了三個加紮爾作打賞,便一臉酒足意滿五分醉的模樣,離開了酒館。


    眼下,是再多找幾個人打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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